歐耀白放下毛筆，見莫染站在跟前，也沒有說話，隨意把紙移到一旁，拿起一旁翻開的書，坐下，認真的看了起來。
莫染被當了透明人，也不在意，打趣道：“歐耀白，你這個樣子，可是半點商人模樣都沒有了。”
男人擡頭，淡淡的望了她一眼，修長好看的手輕輕往外趕她，意思明確，該幹嘛幹嘛去。
莫染癟癟嘴，指指一旁的紙，詢問，“這個我可以拿走嗎？”
歐耀白的書翻了一頁，淡淡的口吻,“隨便。”
“好的。”莫染高興的雙手捧起，見墨汁還未乾透，格外小心翼翼，轉身出了書房。
找了剪刀，細細的來回修剪，倒是剪得有了幾分模樣，規矩的菱形，倒着貼在了雕花門上。
“到福。”她滿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高興的說了句。
除夕之夜，就是在這古鎮之中，外面的煙火也是熱鬧得此起彼伏，其中的古意和熱鬧融合，莫染只覺得全身的激動因子都在跳動。
這一夜，她是萬萬不願一人出去的，但見外面又格外的熱鬧，心中癢極，只想就算被冰死，也要讓歐耀白陪她出去走走。
吃完晚飯，見歐耀白正要起身之際，她急急吞下口中的湯，軟軟道：“歐耀白，陪我出去放煙火好不？”
男人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了。”
“大過年的，在客棧能幹什麼呀？”莫染急了，忘了裝可憐，語氣有些質問的味道。
男人揉了揉鼻翼，一張臉被手投下光影，看不清表情，莫染以爲他不耐煩，一下子如泄了氣的皮球，嘴角癟了下去。
幾秒，歐耀白輕輕淡淡的聲音傳來，有些無奈，卻還是耐心的回答道：“今天就在客棧看春晚，明晚陪你放煙火罷。”
莫染震驚了，第一，她沒想到歐耀白這麼善良的說了理由，第二，中國百分之八十家庭除夕都看《春節聯歡晚會》是不錯，但是腦補這男人看相聲小品還是冷着的一張臉，莫名的有些喜感。她試着想象了一番，一個沒忍住，撲哧的笑出了聲。
“歐耀白，網絡上都說年輕的標誌便是不看春晚。”莫染好不容易忍住笑，打趣道。倒是把自己的
請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歐耀白聽了，眸色如墨，嘴角噙起一絲笑，聲線卻是極冷了，“哼，莫小姐的意思是我老了？”
“啊？”莫染對上微眯的眼眸，自然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奏，慌亂之後進行補救。
“哈哈，你怎麼會老呢，男人三十而立，用通俗意義講，你就還是一朵花，而且還是嬌豔欲滴的鮮花……額……”莫染縮了脖子，低了頭，打算做鴕鳥，因爲她感覺到她說出“嬌豔欲滴”的時候，男人的臉有黑轉綠的趨勢。
犯人最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行刑前的等待，那種無窮無盡的恐慌和不確定，能讓人發了瘋，莫染的感覺便是這般。
對面遲遲沒有一絲聲響，她咬咬牙，天雷地火，也不過是找下家而已，她相信這個自詡紳士優雅的男人不會打女人。
“那個……”她又吞吞吐吐的剛說出兩個字，便聽到凳子的移動聲，她擡起頭，便看到歐耀白已經起了身。
男人低沉道：“我今年二十九歲，莫小姐。”話落，便轉身上了樓。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旋轉處，莫染纔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這個很重要嗎，重要的是放煙火好不好？”
歐耀白回房間才意識到客棧爲了古典氣息，並沒有電視，又下樓來大堂，不大的電視，已經圍了不少人。
在家時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間都很稀少，但歐老爺子有個規定，那便是全家人除夕之夜必須坐在一起看春晚，多年以來，他已經習慣。
“走吧，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正皺眉的男人，聽到後面傳來軟軟的乞求，轉身，看到明明對他撒嬌的莫染，竟也不討厭……
一個小時之後，莫染提着兩大袋煙火啓程了，自然，身邊有一個輕鬆得令人髮指的男人。
“嘭。”伴隨着一聲響，上空炸開來五彩斑斕的花火，星星點點，然後消失。
莫染擡起頭，有些癡迷的望着，雖說轉瞬即逝，但誰能否定了她的絕美呢。
這是一片空地，只有遠遠的光亮鋪展過來，夜色空濛。由於是冬季，地上是乾燥枯黃的草根，眼花照亮夜空時，可以望見遠處的稍顯孤寂的一叢芭
蕉。
此起彼伏的花火在空中絢爛開來，莫染有一種衝動，想要站起來，對着遠方吼叫兩聲，把這一年所有的黴運所有的不快樂通通叫出來，讓明年剩下的都是好運和快樂。
事實上，她真的這麼做了，清亮的聲音伴隨的煙花聲，在空寂的空地留下點點回音。
莫染興奮的回頭，看着懶懶坐於地上的歐耀白道謝，“謝謝你陪我來放煙火，我現在渾身都是勁，怎麼辦，我好想跳舞。”
一邊說，身子已經如輕盈的蝶，旋轉起來。
歐耀白沒有出聲，瞳孔幽深無比，靜靜的望着前方盡情飛舞的身影。
好美好自由，彷彿在眨眼間，當真會消失不見般。男人的心一發出這樣的信號，便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行動快過思考，歐耀白利落的起身，轉眼便到女人身邊，擒住在夜色中有些虛無的手，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別跳了。”
莫染被迫停下來，不解的望着眼前似乎動了氣的男人。
“怎麼了？”
男人一頓，回答不上來，鬆了手，淡淡道，“去點菸火，這箱放完了。”
莫染沒想到男人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迷糊着點點頭，去搬了一箱煙花，有些重，走到幾米處已是氣喘吁吁，她邊準備邊細聲抱怨，“歐耀白啊，雖說你陪我來了，但是讓我這女人做苦力，是不是太不紳士了，啊？”
“哼，你也像女人。”後面傳來一聲淡淡的冷笑，嚇了莫染一跳，轉頭一看，見歐耀白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她一驚，尷尬的陪了一笑，回身繼續找火芯。
“我來吧。”歐耀白語氣有些無奈，淡淡道。
莫染自然願意，也不道謝，直接起了身，回到開始坐的地方盤腿坐下，等着欣賞。
看來，她的一句抱怨還挺奏效，之後這男人當起了苦力，放完了，便主動的起身。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皆安靜的微擡起頭，看向遠方。莫染偷偷的偏頭看了男人一眼，柔軟的側臉，彷彿夢境一般，竟帶了絲笑意。
直到新年到，轟轟烈烈的鞭炮聲傳來，他們的煙火也放完了，兩人起了身，往客棧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