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開始行動,在酒店裡,只剩下寧採臣,當然,還有被命令留下的黑十三。
就黑十三來說,她不想留下,昨天赤裸相對,雖然是爲了提升,但這會兒的見面,還是有些尷尬,她也只能用臉上的冷漠,來化解內心的波動。
這會兒,寧採臣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看着大半個粵城的風景,而黑十三,就站在他的背後,審視着這個京城聲名傳揚的男人。
看着這個男人的背景,黑十三也不知道爲何,竟然隱隱的有種摟住他的衝動,這個男人沉默的時候,很是孤獨,讓女人不由自主的生起母愛之心,就算是寧家有這麼多女人,也沒有人能化解他心中的這份愁緒。
“這是一個美麗的城市,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它毀掉。”寧採臣突然的一句話響起,然後他轉過頭來,看着黑十三,問道:“你是不是不願意留下來,我可以與老黑與黑一說一說,讓你重回軍刀,跟着他們一起行動。”
黑十三立刻說道:“死亡軍刀也是刀組的一員,是紀律部隊,這是大哥的命令,沒有願不願意,寧少放心,我不會有別的想法,會完成自己的職責。”
寧採臣還想說什麼,電話刺激的響了起來,黑十三幾步過去,接了起來,很快的,又放下了,走到寧採臣的面前,說道:“鐵血盟已經完成了第一目標,日照會的總堂,共計三十六人,其中還有一個上忍,全部格殺。”
寧採臣笑了笑,說道:“不錯,值得慶祝一下,十三,給我倒杯紅酒來。”
對付小小一個日照會的分部,當然不在話下,這只是黑旋風率領着鐵血盟動手,死亡軍刀只是在一旁策應,並沒有參與,用這麼大的力量對付日照會,已經很給面子了,若這還達不成目標,那還是趁早回京城去,不要癡心妄想了。
紅酒如血,散發着濃烈的清香,寧採臣站了起來,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喝道:“有殺人的衝動,十三,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寧採臣帶黑十三出來,當然不是去玩,這會兒他們可沒有玩的心情。
深巷內,有一條寬不過三米的街道,很古樸,地面都是石板鋪成,看着已經有千年的風霜痕跡了,黑十三並沒有問,雖然他很奇怪,寧採臣怎麼會帶她來這裡。
一箇舊時的古屋,一間很破舊的菜館,幾張黑漆一團的木桌,還有打堂的小二,走進這裡,給人一種懷古的夢幻,黑十三覺得自己好像走入夢中,有些不真實起來。
“少爺,夫人,歡迎歡迎,小店菜色價廉物美,童叟無欺,你一定不會後悔來這一遭,快請快裡面請。”
黑十三一肚子的疑問,但看着寧採臣走進去,也沒有問出來,而是緊跟在他的身後,步步相隨,只是對剛纔小二的稱呼,她有些異樣的情緒,少爺夫人,她可不是夫人,只是一個下屬而已。
兩人坐下,點了三菜一湯。
菜是米粉蒸排骨,灼燒大腸,還有一盤青蔬,排骨被蒸得酥香滑膩,入口即化,真是別有一番滋味,湯是佛跳牆,絕對的原汁原味,在整個粵城,這裡的菜色,是最爲正宗的。
看着寧採臣吃得津津有味,黑十三有些不明白,來這裡,就是爲了吃了一頓,要知道,他們還有大事要幹呢?吃頓飯,哪裡需要跑這麼遠,再說了小天鵝酒店裡,並不缺少吃的,而且黑十三心裡很清楚,寧採臣並不是一個對吃很講究的人。
所以儘管不明白,但她還是很注意四周的情形,以防有變。
寧採臣看了黑十三一眼,說道:“不用這麼緊張,皇帝都不差餓兵呢,做事當然要先吃飽飯,吃頓飯而已,放鬆一些,看看味道怎麼樣,如果不夠,還可以再叫一些,也許以後沒有機會來這裡吃飯了。”
三碗飯,菜全部掃光,連湯也沒有留下,還真是別說,黑十三也吃了不少,她也不是一般的弱女子,而且是跟在寧採臣的身邊,一點也不擔心。
寧採臣的強究竟如何,她不一定知道,但她知道,就算是死亡軍刀加起來,也打不過他,這就已經夠了,要知道,一般的時候只要跟着十二位哥哥,她基本都不會有任何的擔心。
所以,她索性放下了心思,跟着寧採臣,看看這位寧少,究竟想做什麼,她相信,這個男人出來,絕對不僅僅是吃飯這麼簡單,雖然目前看來,的確是吃飯,還吃得很不錯。
吃完飯,結了帳,兩人走在這古樸的小街上。
“南粵的歷史很悠久,這裡以前曾是整個東方國家的文化繁榮之地,連國家的開發騰飛,也是從這裡開始,在這座城市裡,有歷史的很多見證。”慢慢的走着,慢慢的說着,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的閒話,沒有太多的情緒,很純然,很平靜,也讓黑十三有種舒心的感覺,感覺一種難得的親近。
“粵城,更是有着武城之稱,千年的時間裡,這裡出現了很多國之大才,有文有武,但武卻是更加的出色,近代的粵城十虎,個個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
“可惜,到了今天,他們中很多人的後代,都已經墮落了,這些人,污了祖先的聖名,罪該萬死。”
黑十三靜靜的聽着,一句話也沒有說,但四周氣氛的越發壓抑,讓她身體繃緊,無形的戰意,已經暗暗的提起,真氣凝聚手掌之中,一觸即發。
但寧採臣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漫步間,越發的悠閒,一直走到街的盡頭,看到了一扉木門,這才停止駐立,嘆了口氣說道:“路再長,也有走完的一天,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門被寧採臣推開了,這是一個霍然開朗的大院,也是一箇舊朝時代最典型的建築,黑白分明相融的水墨設計,而在這大院裡,卻是擠滿了人。
有坐着,有站着,有持刀的,有持槍的,當然這個槍,並不是火器,他們看着寧採臣,似乎早就已經在這裡等候了很久。
坐着的只有十人,十個老人,其中兩個還是前朝愚昧式的打扮,長辮子,一身長馬褂,看起來像是古人重生,不過看他們的老邁程度,也都是快入土的人了。
另外還有兩個,正抽着水煙,連看也沒有看寧採臣一眼。
黑十三卻是小心翼翼,作爲一個死亡軍刀戰士,她對危險很敏感,眼前的這些老人,似乎並不好惹,個個都是高手。
“寧少,他們是什麼人?”
“粵城十虎。”
這會兒黑十三算是明白了,剛纔寧少爲何與她說起前朝的粵城英雄了,原來眼前的這些人,都是他們的後人。
“閣下就是京城來的寧七少吧,這一次請你來,是我們所有人的意思,你若是來玩走一下,我們都熱烈歡迎,衣食住行都全包了,但若是有什麼別的打算,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動,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粵城,不歡迎你。”
寧採臣冷冷一笑,黑十三卻是怒喝道:“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的與寧少說話?”
身形如電,一閃而至,與那說話的中年人一觸即退,“碰”的一聲巨響,卻是響動天際,黑十三退回來,那中年男人也退了回去。
一個老人從中年男人身後輕步的走到前來,與寧採臣面對,手掌啪啪作響,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寧少手段很是了得,這樣的一個小小的丫頭,竟然都可以調教成難得一見的高手,真是讓我等老朽大開眼界。”
“不過我等在這裡生存繁衍了百年,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一切,所以還請寧少給個面子,不要在這裡大動干戈,有些時候,黑白未必分明,世間自有樂土,寧少又何必強人所難,非得改變呢?”
“寧少若給面子,南方之事,我等會鼎力相助,絕對不會讓寧家失望。”
寧採臣笑了笑,說道:“我一直聽說一句話,老而不死是爲賊,以前不太相信,但現在,我還真是看到了,有些東西,早就已經腐朽了,幹嘛還抱着不放,你們莫非還想時代逆流,重回舊朝不成,這麼多年,你們能享受的都已經享受過了,也該放手了。”
老人輕輕用手理了理鬍鬚,說道:“老朽蘇哈兒,蘇燦的長孫,還是希望寧七少不要逼人太甚,好好的考慮一下,不然,整個粵城都會是你的敵人。”
“我的敵人不少,多幾個也無所謂,對敵人,我一向採取的是殺光政策。”這話說出來淡淡的,但其中隱含的殺機,卻是每個人都清楚的感受得到。
寧採臣的這種傲然,讓很多人都有了冷笑,粵城十虎的力量,超越一般人的想象,這一次十位老人一齊出面,只是爲了討個面子,已經很客氣了,沒有想到,這寧採臣,還是這般的霸道,簡直就是狂妄。
“那就是沒有得說了。”
寧採臣不屑的問道:“莫非諸位覺得,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麼?”
對於這種腐朽的人,的確沒有什麼可談的,因爲他們的思想已經固化,除非是徹度的敲破,不然他們絕對不會改變的。
那中年人又衝了出來,厲聲的喝道:“寧少這麼有本事,那就把我們十虎一脈的人統統殺光吧!”寧採臣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就我所知,十虎一脈四代人共有一千六百多人,粵城六千萬人,死一千多人,我想並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