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驊終於敢回過頭來,那張苦臉在看到沈煉手中拿着的東西后忍不住更苦了些,卻忍着沒有發作。
他早該想到剛剛指着他後頸的根本就不會是槍,只不過對方的氣勢實在是太過凜冽,讓他產生了錯覺,要不這麼多人情況下對方忽然拿出槍來,不亂成一團纔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演習的事情。
當然,這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對方手裡不管是槍還是打火機,總能悄無聲息殺了他就是。
他擡頭,近距離打量着這個剛剛讓他升不起反抗之心的人。沒有任何剛剛針對自己時所有的銳氣和殺氣,從從容容,可能因爲剛剛跟自己的一番追逐影響到了他傷勢,這會他臉色更加蒼白,紙一樣,而且腹部衣衫之上已經隱隱有血漬浸透。
黃驊沒有因此而升起任何僥倖心理,只道:“希望你能說話算話!”
“你沒選擇,也沒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黃驊低下腦袋,下一刻毫不遲疑轉身朝歐志權走了過去,幾乎同時間,人羣躁動了起來,四五個陌生人有條不紊的朝歐志權挪動着,聚攏着,不着痕跡。
噗!
如同裝滿水的氣球破裂,一聲悶哼之下,歐志權身邊的一個保鏢倒了下去。
幾乎是瞬間,隨着第一個人動手,潛藏在周圍的幾人迅捷進入了最接近歐志權的包圍圈子。
連同黃驊在內,十二個保鏢,一下子就倒下六個,蓄勢已久,一觸即發!
衆人還在談笑風生着,記者還在拍照採訪,下一刻化作無數聲驚叫,齊齊退後。
歐志權從容不迫,大將風範,安然居於風暴中心。
振威的保鏢反應也還算快,在沈煉工作室保鏢偷襲的當口已經轉身應戰。。
黃驊似乎慌亂了起來,連連恐懼退後,混戰中的保鏢並沒發現任何異樣,直到兩名準備掏槍的保鏢悄無聲息被黃驊用手段配合工作室保鏢打昏之後,局勢已定。
四名保鏢,被四個人纏着,一個保鏢跟黃驊打的有聲有色,如同拍電影,而另外一名失去對手的工作室保鏢不緊不慢走向了歐志權,彎腰鞠躬:“歐市長,我們贏了!”
所有的局面在這一刻全部被控制,幾名振威的保鏢這會呆滯站在原地,有一人激動撲上前去怒吼:“你們耍花招!”
受不了,對方只有六個人,而己方是十二人,在沒有動槍的情況下,他們完敗。這對於任何一個驕傲的人都受不了,尤其是振威的保鏢。
站在歐志權身邊的人正是李澤山,他在訓練基地經過磨練整個人已經初步有了些光彩,他身手本就是許易輝等幾人中最好的一個。
見有人撲來,他脊背乍張,雙臂舒展,迅雷不及掩耳一般扣住那人脖頸,反手一壓,那人如同在半空中翻了個,噗!的平摔在堅硬的石板之上,爬不起來,說不出話。疼,看到的都替他疼。
如此嫺熟的八字摔跤法讓一隻低頭沉默的黃驊都忍不住露出幾分讚許之色,更何況從來沒有見過這場面的現場觀衆。
許多人還沒從剛剛忽然而起的亂局中反應過來,但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汗毛直豎的同時熱血沸騰。
這場面大概只能在電視中看到。
這個矮壯的漢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這麼厲害。
他剛纔好像跟歐市長鞠躬了,不像是什麼歹徒。
等等,歐市長剛剛說他在玩一場遊戲,難道這就是……
很快,有人反應了過來,這局面一點也不像真正的歹人要行不法之事,尤其剛剛那個被摔暈過去的保鏢好像在動手前喊還喊了一句。
……
所有人都暫時拋開了慌亂,好奇看着歐志權。
歐志權則轉了視線,注意到了人羣中朝他點頭的沈煉,衝他笑着點了點頭。
身爲一市之長,尤其是江東這種大都市的市長,歐志權想要知道任何事情其實都很簡單。劉明傑這種身份對一個小小的工作室老闆感興趣,他也好奇,隨便請教了幾句劉明傑就全說了。
當然,沈煉的身份對他而言談不上什麼,但對這種人,歐志權本身是欽佩的,而且就算是爲了名聲,他也沒辦法去傻到得罪。得罪他,幾乎就等同於得罪了一大幫子軍人的信仰,更重要的是歐志權哪怕不知道沈煉其它的身份也對他這個人本身也抱有好感。
擺了擺手示意幾個激動的振威保鏢不要再糾纏下去,他笑着對衆人道:“我剛纔說在玩一場遊戲,既然現在遊戲已經結束,我就跟大家解釋一下。”
“今天是振威安保和另外一個安保公司進行了一場小小的聯合演習,由振威的人保護我,防止另外一個安保公司‘刺殺’本人。”說到這裡,歐志權調侃了眼前的李澤山一句:“你們安保公司叫什麼名字來着?”
李澤山有點興奮,還有點緊張,但聽到歐志權詢問自己,還是一臉豪情大聲道:“金盾!”
金盾?沒聽過啊。
我也沒聽過,可能是外市的安保企業吧,要不怎麼有資格跟振威進行聯合演習。
這幾個人應該就是金盾安保的人吧?素質可比振威的厲害多了,沒瞧見那個矮個子剛剛一招就把振威的保鏢給放倒了。
現場大多數人都是比較有身份的人,此時已經有所意向跟這個金盾聯繫一下,至於振威?這時只有傻子纔會去考慮吧,甚至有用振威保鏢的人這會已經有了退人的想法。這雖然是一場演習,但請保鏢就是圖個安全,誰願意讓輸的一方呆在自己身邊貼身保護。
保鏢這行業,輸了也就徹底輸了,或許還可以繼續從事這一行業,但發展空間已經被牢牢禁錮住了。
現場振威的幾個保鏢聽到這些議論聲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總之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王天磊即將到來的懲罰,自己本身的失落都擊潰了他們本身意志。
“金盾,我怎麼沒聽過這個公司名字?”歐志權笑着,似隨口追問了一句李澤山。
李澤山心想問的正好,他正一肚子話還沒來得及說呢,聞言道:“我們公司名字是前幾天老闆剛剛註冊下來的,原來只是個小小的工作室,這是名片!”
說着,神奇的從口袋中拿出一沓名片,走了下去開始一一發了起來,如此刻意的手段倒是引的有些人善意笑了起來,一時間倒是忽略了他口中的小工作室和新公司等詞。當然,對李澤山這麼實話實說,衆人都以爲他是在自謙,能跟振威聯合演習並且獲勝,怎麼可能沒一點名氣。
……
這種情況不光在剪綵現場上演着,在其它地方也同樣上演着,一共五場演習,在沈煉控制黃驊之後其餘四場演習的結果已經不言而明。
單兵能力論,趙鐵牛跟趙野軍對付黃驊找來的那些僱傭兵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但工作室的其它保鏢無論經驗還是其它方面都遠遠不如,五場演習,沈煉工作室最多也就能勝三場,絕對不至於有此時這種爆炸性的話題。
五場安保演習,振威全敗,這意味着什麼?
只有兩個原因,不是對方太過強大,就是振威的保鏢太過酒囊飯袋,徒有虛名。
更重要的還不是這幾場演習的結果,是參與這次安保演習的幾個人物實在是非同凡響,這導致哪怕是振威想要壓下這件醜事也根本是辦不到的。
兩天,僅僅兩天,振威在和一個毫無名氣工作室的演習中全敗的事蹟已經在某個圈子內傳遍,這個圈子幾乎是振威所有保鏢的業務中心。
而金盾安保,也就是沈煉的工作室,則是被許多人所熟知起來,也是在熟知之後有些人才知道李澤山當時在現場說的話全都是實話,金盾真的只是一個小公司而已,算上所有的保鏢目前也不足四十人,徹頭徹尾的新公司。
此時衆人更加疑惑的是振威的領導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了,竟然會跟這種小公司進行聯合演習,更重要的是還輸的一敗塗地。
王天磊的腦袋當然沒被驢踢,三天,他不知道砸了多少東西,所有見到他的人無不是戰戰兢兢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黃驊失蹤了,在演習結束之後連同他叫來的幾個兄弟一起失蹤了,這之中的貓膩傻子都能想明白,可是想明白歸想明白,怎麼去說?有誰會信。
王天磊當時知道這消息的時候一口血就在喉間,差點沒吐出來,他花了上千萬將黃驊收在了麾下,又花了好幾百萬給黃驊那些來自中東的兄弟,結果錢打了水漂不算,這些人還是幾個無恥的反骨仔,敢背後陰他,如何能不氣。
他處心積慮對付沈煉公司,眼看即將功成,現在結果是他一步步把對方給推了上去,這種敏感時期,他已經壓不住沈煉了,也不敢去冒險,看得出來,劉明傑那老東西對沈煉很是不一般,且歐市長的態度也有些曖昧。
他現在唯一疑惑的是黃驊爲什麼會背叛自己?沈煉給的價錢更高還是其它?正是因爲想不通而又聯繫不上,他的氣也就來的更加控制不住。
相比王天磊,沈煉工作室幾乎天天都在慶功。
他那二十幾個保鏢在演習事件結束之後就被人全部僱走了,在之後公司的電話幾乎就沒間斷過,全是在諮詢保鏢的事情,很顯然,之前準備的那一大堆名片的效果凸顯了出來。
保鏢,他當然沒這麼多,但遠東有啊。
雖然被振威給設計挖走了一部分,但對遠東忠心耿耿等遠東重新起來的保鏢也不在少數,至少柳金橋一個電話之下找個幾百上千根本沒任何問題,柳金橋自然也是樂意,一是幫沈煉了忙,二也是幫了自己的忙,他一直都感覺對不住那些還等着的保鏢,如今將人交給沈煉,心病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塊。
當然,親翁婿明算賬,沈煉還是認認真真擬好了合同,聲明是借,佣金也是按照一般業內普遍的價格給的,柳金橋則是看也沒看就簽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