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六月便到了,京城暑氣燻蒸、赫赫炎炎,已然進入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下完早朝,文武百官皆已經汗流浹背、熱不可耐。
走出太和殿,強烈的陽光刺得兵部尚書郭茂一時間睜不開眼睛來。
他半眯着眼站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便從口袋中拿出汗巾擦臉上的汗,一邊看了看通往宮門口的那條路。沒有傘,在這麼猛的太陽下走到宮門口也真是夠嗆。不過總歸得走的。兵部尚書郭茂將那條繡有精緻花朵的汗巾放回口袋,大步流星地朝宮門口走去。
纔到宮門口,他的一名下屬立即上前來在他耳邊輕聲道:“大人,西涼來了人,就在高登客棧二樓的包廂裡等着您。”
兵部尚書郭茂頓時全身一緊。
西涼來人便肯定是令王趙騰有什麼重要的指示了。
兵部尚書朝四周快速地看了一眼,問:“樑公塬在哪裡?”
那名下屬忙答道:“他已到了高登客棧,靜等您去會合。”
“這樣也好。”兵部尚書郭茂點頭道,又看了看四周,道:“我們沿着城南兜一圈,再拐到高登客棧去。”
那名下屬立即說:“是。”
郭茂一撩袍子的下襬,跨上了馬車。
馬車隨即朝着城南的方向疾馳而去。
坐在馬車裡面的郭茂閉着眼睛想事情,心情頗是緊張和忐忑。
不按常理出牌是令王趙騰最喜歡乾的事,這次令王又會有什麼出其不意的指示呢?
郭茂一時間不得而知。
正因爲不得而知,所以他非常的忐忑。
不出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高登客棧到了。
兵部尚書郭茂將一頂低檐的帽子戴上,下了馬車。
帶着期待和不安,兵部尚書郭茂快步走進高登客棧,徑直往二樓約定的包廂走去。
進得包廂,兩名穿了漢服的西涼人立即起身朝他行禮。
郭茂看了他們一眼,發現他們並非令王上次派來的那兩人。
“你們先下去吧。”郭茂對跟隨他進來的兩名隨從說。
這兩人趕忙退出了房間。
現在,房間裡就郭茂、樑公塬和那兩名西樑人了。
郭茂將帽子摘下,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這兩名西樑人中的一人立即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遞給郭茂道:“這是令王交代我們要親手交給您的。”
郭茂趕忙打開信來看。
這一看之下郭茂的臉色頓時煞白,拿信的手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他知道令王趙騰最終的目的是這一着,但沒想到令王會把這一着提到這麼前面來。
郭茂很是手足無措。
但細想來郭茂又明白了令王趙騰此計劃的明智,準確來說是令王趙騰選對了時間。
這正是瑾王趙聿珣不在京城的時候,而沛王趙聿賢又一直遠在漠南,確實是很利於令王實施這個計劃的。
可對於郭茂來說卻是措手不及。
畢竟,這個計劃萬一中途出了閃失的話最先斃命的是他和張昭儀而不是令王趙騰。再者,張昭儀現在對皇上的感情已經很深,誰知她究竟會不會真的願意配合他們來實施這個計劃呢?
這兩名西涼人自然不知這封信的內容,但他們隱約猜測得出這是封什麼樣的信,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後其中一人對郭茂說:“令王說此計劃必須要在八月底前實施,讓您這邊立即着手準備。”
另一西涼人也接着:“他需要您給他回一封信,並且要求您在信裡將您的實施計劃具體地告訴他。我們知道部署一個計劃需要一些時間,所以我們會在這裡住上六七天的樣子,這六七天裡,就麻煩您儘快地與張昭儀那邊達成共識,以給令王那邊一個清晰準確的答案。”
先前說話的那西樑人笑着補充道:“嗯嗯,只要您這邊的計劃做好並且將具體實施的日期也定好,屆時令王那邊會親自帶兵攻進京城來。”
郭茂沒有馬上對此事表態,而是語氣謹慎地問:“令王目前的私兵有多少?”
那兩名西涼人又對視了一眼,然後其中一人答道:“具體的數目我們也不太清楚,但應該是超過十萬了的。”
這樣的人數如果在朝廷毫無防備之下進攻的話是足夠摧毀力了。
“然而,這麼龐大的士兵人數往京城來的話勢必會引起大家的注意的,到時候恐怕他們還沒到達京城就已經被皇上這邊知道了。”郭茂說。
“令王是讓他們分批前往京城的,並且是從不同的方向來,而且是以普通老百姓的裝束前來,到了城郊後他們才聚合,以等待令王的下一步指示的。”其中一名西樑人答道。
兵部尚書想了想,心裡依然有些忐忑,便不無擔憂地說:“令王這一着太冒險了,萬一有什麼閃失的話屆時恐怕他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會受到威脅的。”
“既然令王下令實施這個計劃,就表示他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了的,我們大可不必爲此而擔心,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更好地協助他完成這個計劃。”另一名西樑人說,語氣隱隱透着不耐煩。
郭茂的手慢慢地摩挲着茶杯,不發一言。
兩名西樑人中的一人便說:“郭大人,俗語說:識時務者爲俊傑,事到如今,我們恐怕已無退路,還是積極配合吧。”
是啊,目前令王已在京城裡布了不少的眼線,如果郭茂在這個節骨眼上叛變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其實何止是這個時候,早在多年前郭茂就已別無選擇了。
郭茂當然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郭茂朝自己的謀士樑公塬看去,後者朝他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我明天會想辦法讓人給張昭儀送信,然後我會和她單獨見一次面,等我和她見過面後我會給令王一個答覆。”郭茂對那兩名西涼人說。
這兩名西樑人當即笑答:“郭大人果然英明、爽快,那我們就靜等郭大人的消息了。”
“好,京城人多眼雜,望兩位這幾天儘量少到外頭去,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郭茂忙說。
“這是自然,郭大人不必爲我們擔心。”
郭茂便起身告辭。
走出高登客棧,郭茂發現自己後背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溼了。
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馬車伕說:“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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