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莊皇后正色道:“皇貴妃有什麼話是怕他人知道的?”
皇貴妃一臉笑盈盈地說:“這些話若傳出去恐怕會對皇后娘娘不利哦,當然咯,如果皇后娘娘覺得並無什麼不可告人之事,那就留下他們來聽吧,反正橫豎不會失我的面子。”
聽得她這話,敬莊皇后不由得心頭一驚,便揮手示意宮女們退下。皇貴妃也隨即命她的貼身宮女們退下。
皇貴妃親自給敬莊皇后泡茶。
作爲泡茶高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嫺熟、連貫,賞心悅目。
然而敬莊皇后並無心情欣賞這些,她微閉着眼在心裡默默琢磨皇貴妃此行的用意。
眼下瑾王被禁足,關在牢中的那幾位同犯又尚未定罪,皇貴妃不是應該很憂心纔對嗎?
然而眼前的她面帶微笑,神色鎮定,哪裡有半分憂心的樣子?
瑾王是皇貴妃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他被禁足,她卻還能這般從容地泡茶,這實在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她究竟是內心強大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手中揣有反轉局勢的牌?敬莊皇后望着正在專注泡茶的皇貴妃沉思。
茶很快便泡好了,皇貴妃將其中的一杯端給敬莊皇后,微笑道:“皇后娘娘嚐嚐。”
敬莊皇后道了聲謝,但並沒有端起來喝。
在沒從她的嘴裡得知她此行的目的前她是心思喝茶的,也喝不下。
她將目光投往窗外。
從她現在的角度可以看得見天空的一角。
今日的天陰沉沉的,讓人莫名地心口發悶。
敬莊皇后將眼睛閉上,耳邊便隱約傳來千軍萬馬、兵刃相接的聲音,腦海中也赫然出現血流成河、天搖地動的景象。
她的心頭便莫名地一緊。
這一生,她何其懼怕看到這樣的場面,尤其是自己愛的兩人之間發起的。
敬莊皇后的手有些抖。
皇貴妃將敬莊皇后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微微一笑。
皇貴妃緩緩地喝了幾口茶,道:“我記得一個多月前皇后娘娘因我和陛下同宿一宵而批評我身爲皇貴妃卻帶頭無視後宮的規矩,打算懲罰我,若不是因爲皇上的勸解和四皇子的出生轉移了你的注意力,你恐怕是要懲罰我的吧?如今我有些好奇,如果你執意要懲罰我,會怎麼個懲罰法呢?”
敬莊皇后淡笑道:“想不到婉晴妹妹還一直將這事記在心中,那可真是難爲妹妹了。既然本宮還沒有懲罰你你都能記在心裡這麼久,如果真的懲罰了就不知該得多恨本宮了。”
皇貴妃嫵媚一笑,道:“我倒沒有小氣到這般地步,只是今日見你時不知怎麼突然想起這事便順口說一說而已,如今想來其實你當初若是真的懲罰了我那也好,反正壞了規矩、犯了禁忌就該接受懲罰,這是沒什麼好說的。如今既然你寬容了我,就變成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了。”
敬莊皇后聽了她這話卻只覺後背一陣發涼,直視着她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來是想說——其實我不想欠你人情。但是那件事畢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我知你已無意於再重提此事了,所以我今天來跟你談一件事,如果我幫了你這件事就等於還了我欠你的這個人情了。”皇貴妃邊說邊觀察着敬莊皇后的神色。
見敬莊皇后有幾分驚慌,皇貴妃更覺心頭痛快,笑眯眯地道:“這個人情比我欠你的那個人情大多了,我並沒有佔你的便宜。”
敬莊皇后冷冷地看着她說:“你有什麼事就直說,這麼拐彎抹角的幹什麼?”
皇貴妃又喝了幾口茶,道:“也好,那就直說吧——六月三十日的深夜,不知敬莊皇后冒雨出宮是爲了什麼事?”
敬莊皇后不由得渾身一抖。
原來她是爲這事而來。
看她的神色,她知道的應該不會少。
敬莊皇后好一會兒才強自鎮定道:“本宮那晚早早便歇下了,根本不曾踏出宮門半步,皇貴妃的人看錯人了吧?”
這個時候,敬莊皇后最怕的就是有人提那件事了。
皇貴妃哈哈大笑,道:“皇后娘娘這次可就撒了大謊了,如果不是因爲有好些個人看見並願意作證,我又怎麼敢拿這種事來跟皇后娘娘說呢?我也是害怕掉腦袋的。”
敬莊皇后渾身不住地發抖,頭也因爲過度的驚怕而有些眩暈。
她怎麼也沒想到皇貴妃會去查這件事。
如今,皇貴妃顯然是想拿這件事來要挾她。
敬莊皇后頓覺頭痛欲裂,不由自主地拿手摸了摸額頭。
“皇后娘娘,你可以不承認,但是不代表這事就沒發生過。我昨晚才知道這事的,想了一晚,最後還是覺得應該幫你一把,畢竟,這件事也只有我能幫你了。”
她這是在威脅她。
敬莊皇后冷冷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之後敬莊皇后才緩緩道:“本宮和他之間並無任何曖昧關係,本宮這次與他見面也是抱着被救者去跟恩公謝恩的心態去的。他當年曾救過本宮一命。”
這樣的理由當然也不是很具說服力。
皇貴妃盯着敬莊皇后看了好一會兒才冷聲說:“孤男寡女夜會就只是爲了說句謝謝?你以爲人們會這麼想?”
“賀婉晴,你別太過分了。”
皇貴妃便逼近敬莊皇后道:“是麼?既然殿下在歌謠事件上始終不肯出手救瑾王,那皇后娘娘覺得我有理由在這件事上放過你麼?”
敬莊皇后怒視着她說:“那件事是那件事,不要混爲一談。”
“好啊,那我們就事論事,皇后娘娘,試想想,如果我將此事告知皇上,你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不待敬莊皇后回答,皇貴妃又說:“我也不敢想象那後果,所以我想幫你一次。”
“假如我不領你這個情呢?”
“你會領情的,事實上你不得不領,除非你毫不在乎現在擁有的一切。”
敬莊皇后只覺渾身的體溫都在上升,整個人也暈乎乎的,她伸手扶着桌子暗暗地呼了一口氣,才說:“說吧,你想怎麼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