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涵逸對於雲瀟,忌憚有之,但是更多是敬重,在雲瀟面前,他能毫不做作的放下身段,如同一個彬彬有禮尊敬長輩的學生對待老師一般。
雲瀟的地位,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他在花間皇朝真正的重要性,更是不可估量,麗妃那女人,他只不過讓母妃稍微離間激將一下,便真的犯了這等愚蠢的錯事,可憐的皇兄,不過誰讓他也太過愚蠢,什麼都不會自己思考,只會靠那個女人,這樣的人在皇宮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安然居於高位,甚至連平凡都可能做不了就會一命呼呼了,他現在也算是幫助他吧,起碼現在入獄,看起來罪責雖重,但是雲瀟應該不會要他的命,不過是想殺雞儆猴而已,不然早在那時候就砍了他了。
所以對於雲瀟,就算讓他下跪,他都覺得沒有什麼,只要心中把他看成一個單純的長輩就好了,小不忍則亂大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而他的作爲顯然也很成功,雲瀟已經開始有意無意的讓他介入一些東西,似乎在培養他一般,這讓他欣喜之餘,也微微鬆了口氣,但是還是不能放鬆。
不得不說,以一個不過九歲的孩子來說,有這個心性和城府計謀,是非常可怕的,但是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邊,又是極爲恰到好處,這樣的人,天生就適合在這些權勢中糾纏,所以雲瀟會看中他,有培養他的想法。
同樣有好感的兩個皇子,小七太單純,所以雲瀟不會讓他碰這些東西,老三暫時還不錯,比較適合這場戲中作爲主角,若繼續下來還能讓他滿意,他不介意推他一把,畢竟他也不希望,姬毓軒辛苦打下來的霸業被後代毀掉。
就算不能再壯大,起碼也該有守住的能力。
小路子依照姬毓軒的吩咐,是被留下,在雲瀟和監國身邊侍候着,而姬毓軒身邊,雲瀟自然也早有安排,雖然兩人都不說,但是卻都明白,就算有信心,明知道沒有事,還是會不放心,而把自己最信任的人安排在他身邊,是讓自己稍微放心的一個最基本做法。
“三皇子,雲相,夜深了,先吃點夜宵,然後儘早休息吧。”托盤上面只有簡單的兩碗用白瓷碗盛着,冒着熱氣和香味的肉粥。
姬涵逸本拿着奏摺打算請教雲瀟問題,聽小路子這麼說,便也乾脆的作罷,輕輕頷首,不卑不亢又不顯得太過高傲無力。
對於小路子,他向來也表現拿捏得恰到好處,不顯得自己太過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也不會表現得太過卑微降低本身皇子的身份。
經過幾天的觀察,雖然知道大皇子的事情大半是這個三皇子搞的鬼,但是他也不由對這三皇子有些好感,畢竟他們爭的是皇位,追隨姬毓軒多年,他也被他影響,一切以強者爲準則,無論任何手段,只要能取得成功便可,這孩子小小年紀,卻有如此心機和城府,也讓他大爲驚訝。
幾位皇子的一切都在他的觀察中,這位三皇子,雖然平日顯得是有些才華出衆,但是卻也並沒有其他表現,該玩就玩,該鬧就鬧,更多時候也只是在看書學習,不曾表現出過多的想法和野心。
而他的母妃嵐貴妃也是性子比較溫煦的,不爭不鬥,進退得宜,不得不說,這點上還真遺傳了他母妃的。
倒沒想到竟然是一鳴驚人了,小時便知道藏拙,是不錯的心性,有野心,手段乾脆利落,這點相信是遺傳了他的父皇了,雖然在這次事情上還是顯得有些急躁了些,太早動手,不過年紀如此,有這樣的能力,已經算是不錯,起碼還能入了雲瀟的眼不是麼。
只要雲瀟這關通過的話,那麼皇上那邊也不會說什麼,所以對這個孩子通透看人,精準抉擇,他還是不得不佩服的,平日待他,便也多了幾分真切。
雲瀟也是放下手中的奏摺,微微點頭。
小路子走過去,正彎腰想把盤子放下,卻是身體一陣緊繃,眼神也銳利起來,側頭低喝一聲,“誰?”同時一直手隔空打出,外面一聲響動,隨後一個黑衣飛了進來。
雲瀟所在之處,向來不喜歡有多餘的人在,所以看護的人也省略了,所以就算多了個人出現,也沒有驚動守衛。
小路子見有人進來,剛想有什麼動作,卻發現手腕處似乎被一條線扯了一下,才停頓下來,看向雲瀟。
見雲瀟微微搖頭,才煥然大悟,也沒有再有所動作,頃刻間收斂氣息,然後彎腰無視進來的人,恭敬的把粥放在兩人桌上。
他怎麼忘記了,雲瀟的感知能力比他要強許多,想來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並未做出什麼,應該是認識的。
倒是姬涵逸,被稍微驚到,一面是驚訝於有人闖進來,一面是驚訝於小路子的表現。
剛剛那瞬間的氣勢,便如同一把普通的鐵棒突然搖身一變成爲鋒利的寶劍,那氣勢,讓他全身下意識的緊繃起來,心也被那一聲詢問給震了一下,感覺,很可怕的殺氣。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總管,能跟隨在父皇身邊,雖然年紀輕,但是定然也不凡,卻不想,竟然不凡到這個地步。
這更讓他心中暗下決定,絕對不能看輕他們周邊任何人,就是自己身邊的人也不可以,哪怕那個人真的只是平庸無害的人。
他們都不知道,這一番很正常的舉動會在身邊這個孩子心中掀起什麼波浪,恰巧給他上了最重要的一課。
小路子放好東西,已經退到一旁,站在姬涵逸身邊不語。
“先喝粥吧,吃完早些休息。”雲瀟側頭,對他輕聲說了一句,雖然語氣還是帶着冰冷,但相對已經柔和了許多。
他輕輕頷首,也不開口詢問什麼,也不看那突然出現的人,只是低頭溫順的喝粥,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可是心中卻是又驚又喜,兩人的表現,從另一面上來講,可以說已經算認可了他了,雖然沒有讓他參與,也沒解釋什麼,但是留下他,沒有避諱他,已經算是一種隱晦的答案。
儘管早熟,但是畢竟還是一個孩子,此刻他面上雖然還能保持沉穩,但是已經興奮的手輕輕顫抖,一雙眼眸低垂着,更是閃爍興奮的亮光。
奎天撇了那孩子一眼,然後移開,既然雲瀟沒有讓他離開,便說明可以不避着他,“讓他見碧草一面吧,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雲瀟眉頭輕皺,自然知道所謂的他是誰,“我說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可他無法安心,只是見一面而已。”奎天眼眸堅定,聲音沉穩。
雲瀟有些不悅,但想了想,還是點頭,“明天正午,在府中等候。”
“多謝了。”奎天臉色稍鬆,眼中也帶上幾分感激,拱手點頭,便轉身,腳尖一點,人已經離開。
雲瀟偏頭,沉思了一會,然後起身,丟下一句,“有事先行,早些休息。”然後便瀟灑離開。
姬涵逸停下動作,在擡頭的時候雖然雲瀟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但還是有禮的點頭應答。
在奎天回到相府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雲瀟也隨後而來,避過所有的守衛暗衛,進入那個禁地。
房門結界打開,進入裡邊,走到池子旁,看着依然運作的六芒星和沉在水底安然沉睡沒有任何異樣的小蛇,他眉頭輕輕皺起,轉頭掃視了下週圍,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在剛剛,奎天說起的時候,他纔想起碧草,這段時間,他確實有些忽略忘記了,但也因爲他覺得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可剛剛那心中頃刻閃過的一絲怪異的不安感覺,卻讓他開始注意起來。
他的感覺,向來都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異常的,會出現不安,一定是哪裡出了什麼事情,或者即將有什麼要發生。
是碧草本身的問題麼。
走到池便,想了想,還是擡手,在手臂上劃上一個小口子,任綠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入水中,使得六芒星的光線更加明亮起來,增加空間封鎖力量。
可他卻不知道,這一舉動,會給他帶來怎麼樣的災難。
就在血液滴入水中的時候,一直苦手在祭臺六芒星陣的幾位長老和與血脈有直接感應的精靈王眼眸都是一亮。
中間六芒星上幾條光線虛影越來越清晰,波動也越來越大,一條透明的光線好似在凝結成形一般,向着某處延伸,似乎要連接上,只是波動太過薄弱,一直若隱若現。
所有人心都提了起來,精靈王更是拳頭緊握,死死盯着那條線,看着它慢慢的變得清晰,慢慢邊長,慢慢移動,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說不清心裡是興奮激動還是恐慌,但是有一點是最清楚的,他迫不及待的等着連接成功。
這段日子因爲失去波動而無法繼續得知消息的煩躁心情瞬間消失無蹤,被忐忑所取代。
但同時,又覺得很憤怒,會那麼直接的引起波動,定然是他利用自己的血脈力量了,可是他爲什麼不會用到血脈力量呢,難道是遇到什麼危險?
瑞,等等我,很快就好了,很快,我們就能再見了,這次,我一定不會再放你離開,也不會離開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沒有關係,只要能一直在你身邊,我也可以答應的。只是做兄弟,也沒關係,只要我們兩人一直在一起,什麼關係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