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娟兒把衣裳往地上一扔,狠狠地踩了兩腳道,“就你那樣兒易生哥哥能看得上嗎?不正經的東西!都想着送衣裳勾搭男人了?果真是跟莊上那三個姐兒混久了,都混是銀婦樣兒了!”
梨花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親孃啊,躺着也中槍啊?這兩小姑娘的嘴是不是太歹毒了點?西寧被奚落得擡起不頭,彎腰想撿起地上那被踩髒了衣裳。舒夾答列可金秀卻死死地踩着,還把她往後一推,說道:“抓什麼抓呀?你不是想送衣裳勾搭易生哥哥嗎?好呀!我替你再踩兩腳送去,看易生哥哥喜歡不喜歡!”
“金秀……”西寧那慘白的嘴脣微微顫抖,與臉色的鴿子血紅色反差得刺眼。
“幹什麼?”金秀一副傲慢的樣子仰頭問道,“還想罵我呢?你罵一句試試,看我掐不掐爛你的嘴!”
“把衣裳換我……”西寧是個性子弱的,就算爭辯也是無力的,眼淚忍不住就淌了下來。
“哭,只知道哭!你打算哭花了臉到易生哥哥跟前去討可憐嗎?打算去告我們的狀嗎?易生哥哥娶頭母豬都不會娶你這樣兒的!”金秀瞪着一雙凌光閃閃的眼神,彷彿想把西寧吞下去似的。
梨花有點忍不住了,本以爲是幾個小姑娘打打鬧鬧,說兩句也就完了。可沒想到那金秀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好像不把西寧欺負死不甘心似的。
她正想開口時,旁邊斜坡上跑下來一個年紀跟西寧差不多的女孩子,衝上前推開金秀的腳,從地上撿起了衣裳,擋在了西寧面前。
金秀忽然被推了一下,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雙眼像噴了火似的,站穩了身子後朝那女孩子嚷道:“哎,謝陌香,你推我幹什麼?”謝陌香?梨花聽到這個名字有點驚訝,心想不會是謝滿庭家裡什麼人吧?看看再說!
那叫陌香的姑娘把衣裳塞給了身後的西寧,然後對金秀說道:“誰讓你們欺負西寧的?西寧惹你們了?”
“誰讓她不要臉送衣裳給易生哥哥?”金秀拿手指往臉上一劃,吐着舌頭說,“不要臉!厚臉皮!長成那樣兒,還想嫁給易生哥哥,我都替她臊得慌!”
“西寧要嫁誰管你們什麼事呀?倒是你們兩個,天天在田易生家附近轉悠,跟蒼蠅似的,你們就有臉了?”陌香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那你在這兒幹什麼?”娟兒衝陌香挑了挑眉毛問道,“你不也是像只死耗子似的在易生哥哥家附近到處轉悠嗎?還好意思說我們?你難道就不想嫁給易生哥哥了?”
“誰在他田易生家附近轉悠了?誰想嫁他田易生了?你以爲我跟你們倆似的,整天穿得跟只花母雞似的跑田易生家竹林這兒來唱歌顯擺,噁心不噁心?要不然叫田易生一塊兒把你們倆給娶了,一個做大一個做小唄!不好分大小,就猜拳唄!誰贏誰做大唄!”
金秀顯然很不滿這話,因爲她一直都覺得田易生應該是她一人的。舒夾答列金秀面帶怒色,抹了衣袖,雙手叉腰,擺出一副要開打的架勢,盛氣凌人地對陌香嚷道:“易生哥哥要娶誰,輪得到你謝陌香來指手畫腳嗎?哼!趕緊把衣裳交出來,要不然就抓畫你的臉!”
陌香護着膽怯的西寧說道:“誰怕誰呀!我正好跟我四叔學了幾招,不想眼睛腫成桃兒就趕緊滾回家去!”
“呵!不提你那四叔也罷了,一提你那四叔,倒叫我想起了莊上那三個姐兒!你四叔會兩下子又怎麼樣?到頭來還是娶個不乾不淨的破鞋!”
梨花眼睛虛眯起,心想小丫頭說話注意措辭,小心火山爆發!
“那都是村裡人胡說八道!”陌香理直氣壯地爭辯道,“我祖祖和奶奶已經答應讓四叔帶着四嬸回家敬茶認親了!”梨花眼睛瞬間又亮了,難道謝滿庭今天回去就是爲了說這事的?好男人!要地婦上自。
“不會吧?”金秀那張略顯稚氣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道,“要我姐姐跟那姐兒做妯娌?你們謝家還真不嫌丟臉呢!”
“我們謝家纔不丟臉呢!我四叔說了,四嬸是好好的姑娘,沒給老爺糟蹋,身子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要不然我祖祖和奶奶也不會讓她進門!”陌香嘟起嘴說道。梨花眼睛又眯起了,原來謝滿庭回家就是跟長輩兒們說這事的?男人果然都喜歡第一次……壞男人!
金秀又在臉上劃了兩下,道:“誰信呀?是你四叔自己瞎編的吧?是姐兒就是姐兒!都給老爺睡過的,你四叔就撿了個便宜貨!”
“你再說你掐你嘴巴!”“誰怕你呀!”
片刻後,金秀和娟兒都撲上去撕扯陌香和西寧。西寧是個捱打的貨,哪裡會還手呢?陌香一個人難敵雙手,給那兩隻“小花母雞”扯亂了頭髮和衣裳。17129544
場面正在混亂時,梨花從樹後伸出脖子,扯起嗓子喊了一聲:“喲,那不是田易生嗎?”
一聽這三個字,金秀和娟兒立刻停住了手,理了的理衣裳,摸的摸頭髮,雙眼放光地四處盯瞧,嘴裡連聲問道:“易生哥哥在哪兒呢?在哪兒呢?”梨花從樹後走了出來,說道:“在家呢!”除了西寧,這三個姑娘都不認識梨花。西寧正抱着膝蓋蹲地上哭泣呢,哪兒顧得上跟前來了個什麼人。
“誰讓你亂喊?”金秀顰眉怒氣道,“易生哥哥哪兒來了?”
“我喊着玩的不行嗎?要不,我認錯人了不行嗎?奇了個怪了,喊一聲田易生,你慌什麼?”梨花衝金秀挑了挑眉毛故意逗她道,“喜歡他?是你男人?”三個姑娘同時愣了一下,陌香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金秀有種被羞辱了的感覺,跳起來指着梨花嚷道:“你是誰呀?胡說八道!誰……誰說易生哥哥是……是我男人了?”
“想要他當你男人不?”梨花繼續逗金秀。
“我……你……我可沒怎麼說過!你到底是誰呀?這種話都敢亂說,回頭讓我爹收拾你!”
“說不過就開始拼爹了?我知道你爹叫金輝,是村長,那又怎麼樣啊?有本事讓你爹綁了田易生給你當上門女婿去?”
“你……”金秀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要真那樣,你一準心裡樂開花了吧?小妹妹,姐姐告訴你一個真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就隔層紗。你爹不是金輝嗎?不是村長嗎?多了不得的人物呀!你這大小姐還用得着穿得跟花姑娘似的在外面唱歌勾搭?直接踢門進去呀,拽着他的衣領拖回家拜堂成親入了洞房,燈一吹,被子一蓋什麼事都做了,再三年抱兩,子孫滿堂,多好啊!”
梨花的一番話把三個小姑娘震得內外都焦了。三雙驚異的眼睛黑洞洞地把梨花看着,心想這女人是誰啊?怎麼什麼話都敢說呢?
梨花被她們那樣子都笑了,從地上拉起埋頭哭泣的西寧道:“趕緊回去吧,把衣裳洗洗,留着給你爹穿。”西寧淚眼汪汪地看着梨花,癟了癟嘴,滾出兩行清淚喊了一聲:“梨花嫂子!”
這聲梨花嫂子讓那三個忽然都明白過來了,沒見過梨花本人,但也知道謝滿庭的媳婦叫秦梨花。
金秀跟見了殺父仇人似的,拍手跳起來指着梨花喊道:“就是你!那叫秦梨花的姐兒!”
梨花白她一眼,看着她那因爲激動而漲紅的小臉說道:“那麼興奮幹什麼?要不要我給你留個簽名兒?”
“誰要你什麼簽名!”金秀一臉不屑地說道,“我才瞧不上你呢,你就是個姐兒!”
“姐姐氣量好,不跟你這毛丫頭一般見識。不過初次見面,你又是那了不得的村長家的千金,我可不得送你一份大禮兒嗎?”19say。
“你要送我禮兒?”金秀吃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地上去了。陌香一臉疑惑地看着梨花,難道她想巴結金秀?要真是那樣,往後打死都不認這嬸子!太沒骨氣了!
娟兒則掩嘴笑道:“金秀,她還是怕你爹的,誰敢招惹你這村長的女兒啊!沒事,瞧瞧她能送你什麼禮兒!”金秀得意地抄起手,微微昂起下巴,挑了挑眉毛說道:“有什麼禮兒只管拿出來吧!我瞧得上的話,還能給你點薄面!”
梨花抿嘴一笑,兩手在嘴邊攏成喇叭形,朝田家小院裡高聲喊道:“田易生,村長家的二姑娘金秀讓我告訴你,她想你想得快發瘋了,想做你的女人,想一輩子給你暖被窩,想伺候你,給你生兒育女,長相廝守,白頭到老,永不分離!你愛着你,你愛她嗎?”
當梨花一臉鎮定地喊完這些話,回頭再來看這四個姑娘時,她們已經徹底被梨花轟焦了!包括西寧在內,四人驚愕萬分,眼珠子瞪得如銅鈴般大小,長大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猶如風化了一般僵在那兒!
“這份禮兒夠別緻吧?”梨花笑米米地對金秀說道,“姐姐對你好吧?把你不敢說出來的真心話都替你喊了。別太感激我了,誰讓你是了不起的村長的女兒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看你的反應這麼給力,姐姐再幫你喊兩句??”“不!”金秀終於從無邊的驚愕深淵裡奔出了元神,失控地跳起來大喊道,“不準喊了!你是個瘋子!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你喊了?秦梨花,我掐死你這姐兒!”
“原來你不喜歡田易生啊?”梨花故作驚詫地問道。
“我……”金秀已經被氣得兩腮通紅,雙眼呲呲地冒着火花。
“早說呀!這不叫我白喊了一通嗎?萬一田易生真以爲你喜歡她,上你家門來提親這可怎麼辦呀?沒事,妹妹,姐姐惹的禍姐姐去擺平,姐姐這就去告訴田易生,你金秀另有所愛,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他!”
“秦——梨——花!”金秀終於火山爆發了,暴跳如雷地朝梨花撲了過去。陌香想攔着金秀,卻被金秀用力地推開了。她紅着一雙噴火的眼睛,舉着兩隻“爪子”,瘋一般朝梨花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在嘴裡把梨花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粗話連篇,極其難聽。
她越罵梨花越覺得好笑,一路跑到了田家小院門前。一個人忽然從院子裡走了出來,停在了梨花跟前。幸好梨花剎車及時,身子一拐就拐到了這個人的後面。
此時的金秀正張牙舞爪地跑過來嘴裡罵道:“死踐人!爛浪貨!去你孃的三道拐九道彎!本姑娘不收拾你,還以爲本姑娘是吃素的!下賤……”忽然,她整個人都僵在那兒了,因爲從小院裡出來的正是田易生!
金秀面部抽搐了兩下,嗖地收起了兩隻“爪子”,聲音從最高音階瞬間降到了最低音階,溫柔得像小貓在撓似的:“易易易……易生……生哥哥……我……我吵着你……你了嗎?”田易生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說道:“是吵着了,而且很吵!”
“都是她!”金秀的眼眶裡瞬間就泛起了水光,比劉雪華的眼淚還來得快。她百般委屈地指着田易生身後的梨花“控訴”道:“都是她害的!剛纔那些話不是我讓她喊的!嗚嗚嗚……我一個姑娘家怎麼會讓她喊那些話呢?我是要臉的……易生哥哥,我金秀是個什麼樣兒的人你應該很清楚……”
“清楚!”田易生點了點頭,依舊沒有半點表情地說道,“剛纔就看得很清楚了!”
金秀目光微聚,錯愕地望着田易生,一副轉眸生珠淚的表情問道:“易生哥哥……你……你是什麼意思?”
“笨吶,妹妹,”梨花踮起腳尖,從高她一個頭的田易生身後露出一張笑臉道,“他的意思就是說他不喜歡你,你沒戲了,回家抱着枕頭去哭吧!”
田易生轉頭怒瞪了梨花一眼,梨花一臉無辜地攤開手對他說道:“哎,我幫你翻譯你還瞪我?虧你還是秀才,有點禮貌沒有?照你剛纔那話,她聽得懂纔怪呢!你又不是楚留香,難道還想處處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