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柳雅跟着二皇子一起去山頂的小盆地,坐在樹蔭下吃着大顆的車釐子,看着二皇子一會兒拔草,一會給藤蔓掐尖,還會找來樹枝給南瓜搭一個簡易的架子。
每到這個時候,柳雅會覺得,二皇子真的更適合這種悠然的田園生活。
可偏偏的事與願違,他也有陰沉冷漠的一面,也有暗黑嗜血的一面,捲入了宮闈的紛爭,誰還能夠獨善其身?
這天傍晚,柳雅摘了不少的車釐子,又讓二皇子砍了幾根甘蔗。兩個人打算吃着水果在這裡解決晚飯問題了。
二皇子當然只吃水果是不會飽的,便又琢磨着挖紅薯烤來吃。
這才換柳雅來生火,她把地挖了一個坑,讓二皇子把紅薯埋進去,然後在面生火。
柳雅解釋道:“紅薯放在火烤,烤的皮都焦糊了,很浪費,吃的又髒。放在火下隔着土叫燜,燜熟的紅薯只要剝掉一層皮,裡面全是軟糯的瓤肉,很好吃。”
“還能這樣?”二皇子顯得很新的,等着柳雅的燜紅薯。還特意去砍了稍微大塊一點的木材,可以讓火燒的時間久一點,這樣土炕裡的溫度更高,熟的越快。
一邊等着的功夫,二皇子道:“你做菜是不是很好吃?”
“你怎麼知道?”柳雅想了想,她這幾天可是沒怎麼展露廚藝啊。除了煮麪是熬粥,反正她沒打算讓二皇子嘗過她的手藝。
二皇子一笑,道:“你在廚房裡的時候,看起來利落又美好。一點都不像是個做飯的黃臉婆。”
“呃”柳雅被梗了一下,道:“做飯好看的,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所以證明我的廚藝不會好。”
“不是的。”二皇子辯解道:“都說是秀色可餐,你長得好看,做出來的東西自然好吃。起碼我是這樣覺得的。”
起碼他是這樣覺得?柳雅覺得這句話挺好笑的,可是又笑不出來。
相處的這些天裡,她越發的覺得二皇子是一個悲劇。他心裡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想要過的安定生活。可是偏偏世間諸多的不如意,他遇到了極多。
首先是身不由己,他偏偏是個和太子只差幾天出世的二皇子;然後是蠱蟲入心,他根本沒的選擇,一出生被一隻蠱給纏住了,最後是他連感情都要隱忍着。
柳雅能夠看得出來,他對自己是真正用了心思的。這雖然還不能算是愛情,可絕對已經超出了普通的喜歡。在這樣的一方小天地裡,他任由柳雅做她喜歡的事情,從來不予干涉,還會陪着她一起瘋癲。
這幾天裡,柳雅說是要闖陣,山山下的不停跑。每次都是轉回原點,發現二皇子會一隻手拿着水囊,一隻手託着一片裝着車釐子的樹葉等她回來。
柳雅徹底相信這山有陣了,卻也同時發現二皇子遠不是她想象的那麼草包。
因爲這個陣法,他可以出入自如。他說這是他無意看到了御書房的一本《門遁甲》之後,自己參悟出來的。
也是說,這傢伙自學成才,在這座山擺了一個天罡北斗陣出來。把柳雅生生的給困住了。
如此才,可謂是皇家的精英子弟了。也許他真的有能力和滄千澈爭一爭。
柳雅想着如何再勸勸二皇子,最好能夠讓他與滄千澈化干戈爲玉帛,畢竟他們還是兄弟,打仗親兄弟這句話絕對不假。所以不管出於什麼考慮,柳雅都不想看到二皇子真的與滄千澈鬥在一起。
正在想着,忽地天空出現一聲鳥叫。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太陽都落山了,只留天邊一縷餘輝映着晚霞。普通的鳥兒這個時候都是歸巢,自然不會這樣的鳴叫。
柳雅和二皇子同時擡頭看去,看到是一隻夜梟正在空盤旋,時不時的還朝着這邊俯衝一下。
柳雅的心思一動,喊道:“是找我的,找我的。滄千澈知道我失蹤的消息了。”
“不可能。”二皇子說完,朝着空正在俯衝的夜梟打了個口哨,沒想到那隻夜梟展翼飛了過來。
二皇子伸出胳膊,那隻夜梟停在了他的護腕。還抖了一下翅膀,顯得頗有精神。
柳雅怔了怔,問道:“什麼不可能?這難道不是滄千澈的鳥?”她知道滄千澈御鳥的本事,所以認爲是他正在找自己的。
二皇子卻笑着用手指勾了勾夜梟的喙,然後道:“他確實可以御鳥,而且還是個高手。但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用鳥傳信吧。而且我要用蠱控制一隻鳥,也是極爲容易的事情。”
柳雅這纔想起,二皇子對於蠱蟲的控制可謂是前無古人了。所以他可能真的會用蠱蟲來操控鳥。
柳雅直到聳聳肩膀,道:“那這隻鳥也是傳信的,你看看它有什麼消息好了。不過,如果真的是滄千澈找我的話,你要立刻送我回去。”
“不會。”二皇子說完,從夜梟的腳環裡取出一小塊白羊皮。展開看了一眼,臉色立刻變了。
柳雅也是心頭一驚,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追問道:“怎麼回事?是不是找我的?”
“你自己看。”二皇子說完,竟然將白羊皮遞給了柳雅。
柳雅趕緊接過來,見面只有八個字:青梵叛亂,太子親征。
柳雅看到“太子親征”四個字有些慌了,急着問道:“青梵是什麼地方?”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氣,道:“西南邊陲有十八番邦,最大的一邦是青梵。也是……我母妃的家鄉。”
“你是說,滄千澈被派去攻打你母妃當年生活的那個番邦?”柳雅覺得這件事情很不簡單,便急着道:“送我下山。立刻、馬!”
“好,跟我來吧。”二皇子竟然沒有拒絕。而是一伸手將柳雅的手腕拉住了,帶着她轉身往盆地外走。
但是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柳雅更加心急了,催促道:“你不能出爾反爾,我現在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