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柳雅想錯了。 她跟着馬車已經繞過了鎮子,又走到天色黑了下去,古尚卿也沒有出現。
七娘一直很安靜,應該是在馬車裡睡着了。
秀寧出來過一次,在馬車下面的行李架拿了個小炭爐,點燃了扇滅了煙又抱了進去,說是給七娘暖腳的。
東子很老實的趕着車,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柳雅騎馬走在旁邊,忽然覺得有點愧疚。
她真的是太任性了,爲了不接受古尚卿的安排,拿一車人的休息時間來賭氣。更何況,七娘身還有病呢。
可是事已至此,現在掉頭回去也不可能了,只有硬着頭皮走下去,希望下一個鎮子快點到吧。
又走了快一個時辰,天已經黑透了,前面看到了點點點燈火光亮,應該是快要到鎮子了。
而且這個時間還有燈火的光亮,這個鎮子應該不會太小。因爲,鄉下的農戶們早已經睡覺了,是不會還點着燈的。
柳雅這才鬆了口氣,暗自希望這個鎮子的客棧還有好房間,能夠讓他們安頓下來吧。
果然走了一段之後,路面越來越寬,也越來越平坦,顯然是有專門的人在做日常的維護。
月色下,鎮子的大致輪廓也能夠看到。之前路過的那個鎮子要大,但好像更爲破舊一些。
但是柳雅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和東子招呼了一聲,催馬快走幾步,想要去找鎮的客棧安頓下來。
街道還算是寬敞,兩邊的鋪面也都打烊了。不過許多鋪子外面都會留一盞燈籠,因而這個鎮子才顯得不那麼冷清。
而這一次,柳雅在街走了好一段,也沒有看到有接應的夥計。直到柳雅找到了一間看起來還不錯的客棧,古尚卿也沒有出現。
柳雅悄悄的四下看了一眼,當然是沒法發現古尚卿的蹤影的。
但心裡已然是有些過不去了,她知道是辜負了古尚卿的一番好意。而他再沒有出現,也不知道是不是惱了自己。
柳雅又朝着客棧裡面看了看,見這裡也挺乾淨。關鍵是沒見着閒雜人等出出進進的,應該也還算肅靜。
柳雅在門口稍微駐足長了一點,裡面有個夥計迎了出來。
稍微打量了一下柳雅,認定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客人,熱情的道:“姑娘裡面請吧。是不是住在這兒了?還是吃點熱飯菜再路呢?”
“住店。”柳雅說完,指着後面道:“我家人的馬車還在後面,我要四間房,最好都是房,要寬敞乾淨,還要暖和。”
“這……姑娘你看,我們這地方本來不大,客棧雖然不是隻有我們一家,可是能說的過去的還數我們這一家了。另外的一家店那是純粹的大車店、車馬店,根本沒有獨立的單間房。可算是我們這稍好一點的,也沒有獨立的四間房啊。原本房只有兩間,如今已經有一間住了客人。另外還有一個小間和一個套間,再只有大通鋪了。”
夥計說完,柳雅皺了皺眉頭,道:“那好吧,房我們要了,套間和那個小間也要了。但是房那間要加兩個火盆,我家人身子不好,病了怕涼。被褥也要雙份的,鋪的要軟,蓋的要厚。其餘的房間,沒有什麼講究了,乾淨行。”
夥計見柳雅還算是好說話,立馬點頭答應着。還道:“我立刻給姑娘再把房間打掃一遍,火盆也現在燒,等客人一到,正好是最熱乎的時候。”
柳雅點點頭,掏出一塊銀子遞了過去,道:“多謝了。我去接他們過來。”說完,便拉着馬掉頭往回走。
那夥計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銀子,臉好不開心。
然後一轉頭跑到裡面,來到了一間已經點起燈的房門口,敲敲門道:“公子,您說的那位姑娘已經答應住下來了。”
裡面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道:“記着,人全來了之後,把店門關,別再放別的客人進來了。還有竈熱水要備足,你要勤快點,把熱水送到屋裡去。粥和湯麪現在做,問她們要吃哪一種,都要有。”
“是,小的記下了,一定辦的妥妥的。”那夥計說完,笑眯眯的要走。
裡面又傳來男聲道:“還有,一定不要說着屋裡住着什麼樣的客人。說是趕路辛苦的遠客,已經早早的睡下了。而且問過這一次之後,你不要隨便再來問話了。我也不會再去叫你什麼了。但是你要是有哪一點做得不好,明天跟你們算總賬。”
“是是,公子放心,沒人會和銀子過不去的。老闆已經交代下來,務必要把公子您,和您的朋友都伺候的妥妥當當的。”夥計說完,還朝着門板拱了拱手,這才走了。
屋裡,古尚卿長長的嘆了口氣,伸手一揮袍袖,把桌的蠟燭扇滅了。
然後他坐在黑暗裡,暗自聽着外面的動靜。
不一會兒,柳雅帶着東子他們來了。馬車從後門進院,車輪發出“軲轆轆”的聲音。
還聽到柳雅叮囑東子道:“慢點,別吵了別的客人。”
古尚卿一笑,喃喃道:“還挺有禮有度的。也不見怎麼刁蠻啊,怎麼偏偏和我使性子呢。”
柳雅把七娘安頓下來,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這間客棧看起來還挺不錯的,乾淨、清靜,雖然不是整間包下來的,但是聽說也只有房的一位客人而已。
而且那位客人走了遠路,早已經睡下了。他們趕車進來難免發出響動,對方也不曾抱怨什麼,應該不會是個難纏又蹩腳的傢伙。
夥計又過來道:“姑娘,我們竈還有火,因爲天冷,所以熱水一直都備着的。您看是要洗澡,還是隻要泡個腳?我把熱水給您送到屋裡去。另外,之前那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點了湯麪,之後吃不慣又要吃粥。竈做的多了,還都是熱乎的,您看看要不要順便吃點?還是我們單獨再做點您愛吃的飯菜?客官儘管點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