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實在沒有想到,滄千澈會受這麼重的傷。
左小腿被弩箭射,直接造成了貫穿傷。滄千澈應該是來不及處理,所以只是削斷了箭頭和箭尾,而間的箭桿還留在小腿的肌肉裡。
右邊大腿有一處極深的刀傷,如果不是他腿部的肌肉緊實,這一刀肯定會劈斷大腿,如今已經是深可見骨。
背部像是被長矛一類的尖利的東西刺,而且不止一下,大大小小的起碼有七、八個血窟窿。
右邊肺部也了一刀,但不是劈砍造成的,而是刀尖刺入,險些紮了肺葉。除此之外,手臂、肩頭也有不同程度的傷口,這完全是遍體鱗傷。
這麼重的幾處傷,其的任何一處都有可能會令人失血休克。可他偏偏支撐了這麼久……
柳雅立刻撕開他的衣服,給他止血包紮。她身帶着的創傷要不多,但都很有效,每一處撒一點,先止血再做處理。
小腿的弩箭較難以處理,因爲滄千澈怕露出來的箭桿影響行動,所以削斷的地方几乎是貼着肉的,如果要現在拔出來,要切開皮膚才行。
柳雅看了看已經昏迷的滄千澈,眼眶都是溼潤的。這個傢伙怎麼單槍匹馬的來了,而且對方人多勢衆,他不知道先逃跑嗎?
“滄千澈,你醒醒。”柳雅掏出一顆藥丸塞到他的嘴裡,輕輕搖着滄千澈的肩膀。
藥的味道刺激着滄千澈“哼”了一聲,隨即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人真的是柳雅,滄千澈再次舒了一口氣,把沾着血漬的手在衣襬蹭了蹭,才摸了摸柳雅的臉頰。
柳雅握住他的手,道:“我現在要給你拔掉腿的箭桿,但是要切開一點腿部的肌肉,你有乾淨的匕首嗎?”
滄千澈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柳雅順着他的胳膊往摸,在臂靠近肩膀的地方摸到了一把刀鞘。
柳雅怔了怔,一邊將滄千澈的袖子往挽,準備取下匕首,一邊問道:“爲什麼把匕首綁在這麼怪的位置?”
滄千澈聽後一笑,解釋道:“這裡低頭可以咬到啊。如果在戰場,我的斷了,我還可以咬住一把匕首,做最後的抵抗。”
柳雅聽了心頭一澀,擡手在他的頭敲了一記,道:“負隅頑抗說的是你這種人吧?如果真的受了那麼重的傷,當然是要選擇逃跑啊。”
“雅兒,我是領兵的將帥,我要和我的士兵站在一起,直到最後啊。”滄千澈說着,笑了一下,繼續道:“小時候舅舅給我講了許多他在戰場的事情,他說士氣纔是關乎到勝敗的關鍵。只有主帥抱着必勝、乃至於必死的決心,軍隊才能夠所向披靡。”
柳雅的手一頓,摸向匕首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她從來不知道,滄千澈會有這樣的一面,意志堅定、威武不屈。
如果說以前的滄千澈是擁有絕美的容顏,溫柔的態度而讓柳雅喜歡,那麼現在的他,展露出男人的剛毅和霸氣,展露出他滿心的國之氣節,讓柳雅由衷的崇拜。
“雅兒?”滄千澈用手輕輕託了託柳雅的下巴,讓她回神,然後笑着問她道:“一會兒會不會疼?”
“切,死都不怕,還怕疼啊?”柳雅瞪了他一眼,迅速的取下了匕首。
這是一把精心打造的柳葉飛刀,刀刃很薄,刀身小巧,異常的鋒利。看得出來,滄千澈可能真的是把刀鞘綁在這個位置,便於他說的用法。
柳雅的心梗的又酸又澀,捏着薄薄的柳葉刀,看了看滄千澈的傷口,問道:“澈,你怎麼一個人來了?這些青梵的士兵又是怎麼回事?”
滄千澈抿了抿脣,回道:“應該是阿夜嗅到了你的氣息。我原本只是好阿夜爲什麼突然跑來,一路跟着它跑過來。結果看到這些青梵的士兵秘密部署在這裡,同時也看到他們間押着已經受傷的耿彬。”然後又道:“雅兒,你要動手直接動手好了,不用特意分散我的注意力。”
柳雅“噗哧”一聲笑了,點點頭道:“那好,我現在要切開傷口,給你拔箭了。不過,你還是可以繼續說給我聽。”
“好。”滄千澈抿脣笑了笑,繼續道:“我看到耿彬,便知道被埋伏的人應該是你,所以打算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啊。沒想到剛開打,有大批的鬣狗四處亂竄,青梵人急着撤退,根本沒有什麼路數可言。結果打成了這樣。不過,耿彬總算是救回來了。唔……”
滄千澈一聲悶吭,柳雅已經將他小腿裡的箭桿拔了出來。好在箭桿沒有毒,血液是鮮紅的。
柳雅趕緊用大塊的沾了藥粉的布緊緊按壓在兩邊的傷口止血,然後問滄千澈道:“你是爲了救我,在這裡把青梵人都幹掉了吧?如果不是你,估計這些青梵人早已經向我那邊包圍過去了。是你救了我,該邀功的時候還是要的。”
“雅兒,那如果我邀功,你給我什麼甜頭?”滄千澈鬆開了因爲劇痛而擰起的眉,笑着湊了過來。
柳雅把他小腿的傷口緊緊裹住,然後擡頭看着他,忽然湊過去在他的臉一親。可是親在他臉頰的時候,柳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滄千澈這個傻瓜,不聲不響的在這裡和青梵人開打。萬一……她是說萬一他有了什麼事情的話,自己來到這兒的時候,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呵呵,這傷受的值了。”滄千澈咧嘴傻乎乎的笑了。
但一轉頭,看到了柳雅臉的淚珠,心頓時疼了起來,用雙手捧着柳雅的臉,問道:“怎麼了,雅兒?沒事了,你別哭啊。”
“我知道沒事了。可是你不能用點腦子嗎?這種時候應該去叫人啊。叫你軍隊裡的好手過來,把青梵人一舉殲滅。”
柳雅氣得拍開滄千澈的手,挪到一邊去檢查耿彬的斷臂,同時又忍不住教訓他道:“你還說自己是身爲主帥,可萬一你有了什麼閃失,你的軍隊、你的士兵又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