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轟隆”一聲巨響傳來,柳雅被滄千澈抱在懷裡仍然感覺到大地的劇顫。!
柳雅從滄千澈的肩頭向後看去,已經看不到高塔而是隻能夠看到塔倒下後掀起的滾滾塵煙。
“澈,快。”柳雅驚訝於高塔倒下後的巨震,可她轉眼間看到了他們剛剛跑過的一座巨塔也搖晃了起來。
此番的搖晃與之前不同,之前的搖擺算是劇烈,可是總有一絲的迴旋,讓人會有鬆一口氣的可能。
可是現在柳雅看到的,是巨塔在頭頂映出一大片陰影,遮住了所有的月光,更是把周圍的風都聚攏起來,彷彿下一刻會因颶風旋倒。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爲塔身已經不能夠擺脫地心引力,開始準備向地面傾墜了。
而如此高的巨塔哪怕有一小塊坍塌,也會好似多米諾骨牌一樣瞬間崩潰。
滄千澈也感覺到身後巨大的壓力,他看了馮叔盛一眼,又看看阿良,喊道:“馮叔盛,你帶一部分人朝南,我帶人向北,天亮後再折回塔林前的樹林集合。”
要逃脫,所有人都擠在一起是肯定不行的。這好像之前從土坡往爬的時候,礙於陣法的限制只能擺出一字長蛇陣,而後面的人最後還是陷入了陣。
分開走誰也不知道危險在何方,也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麼艱難。但總所有人都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等着頭的高塔一座座拍下來強。
分散開來,算是被砸的也是一小部分而已,當時滄千澈是這樣無奈的想着。
柳雅被滄千澈抱在懷裡,心裡也是無的緊張。
相較於之前他們受困在地下河道里不同,此番不只有他們幾個人要逃脫,後面還有兩千多的士兵等着他們的帶領。
而此時,也只有他們的帶領才能夠讓這些人保持生的希望了。
馮叔盛也毫不含糊,答應一聲,帶着阿良朝南邊跑去。他帶走的是包括馮家跟隨而來的一些人,還有些兵部的士兵,加起來大概不到一千人。
而滄千澈身後跟隨的人較多,大概有一千多人。還包括阿寧、漠和十七這樣的高手在列。
現在一切多餘的話都是白搭,能夠準確的找到逃跑的路線,並且安全的離開纔是正途。
也沒有人再去分心擔憂另外走開的一部分人會如何,因爲前路一樣都是未知,只有頭岌岌可危的高塔是所有人心最大的威脅。
柳雅經歷過最嚴苛殘酷的訓練,還經歷過死亡,也經歷過地下河道里孤立無援時候的孤寂和絕望。
當此番面對人力所不可抗衡的鉅變之時,柳雅仍舊感覺到深深的無力和心頭的恐慌。
但她並不是膽小的女人,也不是在這樣的時候只會尖叫着埋起自己的頭。
柳雅藉助她被滄千澈抱着的優勢,成爲了他背後的眼睛。
她可以幫滄千澈觀察身後的情況,告訴他避免跑到高塔將要傾倒的範圍之內。還不斷的招呼着身後緊緊跟隨的那些士兵不要放棄,要緊緊跟。
滄千澈偶爾低頭看一眼懷裡賣力喊着的小女人,臉不由得浮起了寵溺又安心的笑容。
他的雅兒到任何時候都是這樣果敢堅決、具有領導力。在能夠維護大家安全的時候,不會放棄掉任何一個同伴,哪怕那個人可能會成爲拖累。
但是將要面臨選擇的時候,她也不會因爲優柔寡斷而錯失生機。她會果決的選擇更多人的機會,放棄掉小部分人的利益和……生命。
在面對生死選擇的時候,確實需要有這樣一個人舉起手裡的“劍”,一邊給繼續保持生機的人指引出活下去的出路,一邊果斷的斬斷已經沒有希望的人的拖累。
選擇往往面對着痛苦和分離,但是柳雅從來都是握緊手裡的劍,不會生出太多的猶豫。
滄千澈的笑容讓柳雅暗自嘆氣,一邊抱緊了滄千澈的脖頸,讓他不會因爲自己而感到太過沉重,一邊盡力做好她高聲指引的工作。
能夠引導多一個人安全也是好的,幾千人馬最後只剩下殘兵敗將,她看了也會心愧疚的。
逃跑終究不會是氣壯山河的場面,帶着一些驚慌失措、無頭蒼蠅似的在陣亂闖。
即使是滄千澈這樣具有天生王者之氣的人,也難以在如此震盪又惡劣的境況下安撫住每一個人。
有人在強大的恐懼之下崩潰了,腳軟力乏,不能再向前一步。沒有人在此時會對弱者伸出援手,那等於是直面死亡。
有人即使想要努力的堅持,可體力有着太大的差距,難以跟最前面的人的腳步,最終也是一樣要面臨死亡的吞噬。
後面的隊伍越來越短,能夠跟來的人也越來越少。
終於,在最後一幢高塔“轟然”坍塌的瞬間,大地震顫了一下之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周圍還回旋着高塔倒塌時攪動的氣流,腳下的地面也重新變得堅實起來,月光都之前清晰了許多。
柳雅深吸了一口氣,卻因爲空氣許多塵埃散佈而吃到了滿嘴土砂的味道。
滄千澈站定之後慢慢的轉身,看着還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士兵,目光掃過,只剩下不足一千人了,損失了將近一半。
而剩下的這些人還驚魂未定,有的雙腿顫顫,有的目瞪口呆,有的乾脆直接癱倒在地,嗚咽的哭泣起來。
心頭的慌亂難以平復,失去同伴的痛楚糾纏不休,沒有人是輕鬆的。
而更嚴峻的問題也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天澤國的最深腹地,他們要回到雲穹國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他們能否還活着回到家鄉?
滄千澈緊抿着脣,示意所有人原地休息。不管接下來是什麼樣的決策,都要保證目前這些人能夠有力氣執行才行啊。
這些人都是雲穹國優秀的士兵,他們現在死裡逃生,滄千澈成爲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縱使前路茫茫、但總需要有人指引他們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