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就到除夕,家家戶戶都掛上大紅燈籠,表示歡慶過去,新年到來。
太原王府的門口也掛了幾盞紅色燈籠,暖黃的燈影投在門口,淡淡的一團,將那白雪照得有了幾分顏色。兩個門房縮在一個避風的角落,將手放在炭火盆上烤着,不時伸着脖子看了看門前的街道。
“看,那馬車是南安王府的。”一個門房看着有輛馬車正從門口緩緩的開了過去,瞅了下上邊的表記,便認出了馬車的主人來:“想必也是去皇宮去赴晚宴的。”
“可不是,現兒大冬天的,白天時間短,現在纔是申時,外邊已經黑沉沉的一片,瞧着跟晚上了一般。”另一個門房將手伸在炭火盆子上頭,一邊低聲說道:“哎,你猜猜,咱們王爺會不會帶宇文側妃進宮?”
他那同伴呶了呶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王爺的心思!”
大虞舊制,除夕之夜,一些留在京城的宗親們要去宮中赴晚宴,有時皇上還會請一些朝中的重臣參加,也算是一個褒獎之意。去赴宴的親貴們帶家眷也是有規矩的,王爺一般只能帶正妃赴宴,除非正妃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提前遞了摺子進宮說明,那麼側妃也就可以跟隨前往宮中赴宴。還有一種情況側妃也能跟着進宮,那就是若太后娘娘或者是皇后娘娘來了懿旨讓她陪同進宮,王爺也是要帶着側妃出席的。
這太原王府,得寵的究竟是誰,下人們一個個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是王妃搬去了別院養胎,可宇文側妃卻依舊沒有承寵。門房們雖然日日守着大門,可還是聽說了那些閒話兒,宇文側妃請了王爺過西院去,可王爺卻只是一道用了晚膳,卻沒有留下來歇息。
王妃沒在府裡,王爺還是對宇文側妃一屑不顧,看起來這太原王府的後院只會是王妃的天下了。兩個門房擠眉弄眼的看了看,心裡頭想着,等會出來指不定就只有王爺一個人。
身後傳來腳步聲,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響。兩個門房回頭一看,就見赫連毓穿着紫色的大氅從裡邊走了出來,身後跟着齊敏齊木幾個貼身侍衛,再往後頭看,卻見着宇文側妃搭着丫鬟的手跟在後邊,也穿着淡紫色的大衣,白色的絨毛將她的臉襯得小了比素日裡頭要一半,顯得眼睛更大了幾分。
兩個門房都吃了一驚,本來以爲王妃身子不爽利,王爺會一個人進宮去,可沒想到卻依舊是帶上了宇文側妃。兩人垂手站在那裡,眼睛不敢亂看,就見一幅淡紫色摻金絲的錦衣從自己腳邊過去了,那金色的絲線還發出一點淡淡的微光,刺着人的眼睛。
“王爺怎麼會帶着宇文側妃去宮中赴宴?”兩個門房站在門口張望,見從偏門趕出來了一輛馬車,宇文側妃的丫鬟將簾幕打起,扶着宇文側妃爬了進去,然後兩個丫鬟也跟着鑽了進去,可是赫連毓卻是站在那裡,沒有要上馬車的意思。
偏門裡又牽出一匹馬,那是赫連毓的坐騎,他翻身上馬,飛快的朝前邊跑了去,齊敏與齊木也趕緊揚鞭打馬跟了過去,那馬車也動了起來,吱呀吱呀,車輪在雪地上碾壓着,聲音連綿不斷,在這除夕清冷的夜晚,悠長入耳。
“宇文側妃是太傅府家的小姐,恐怕咱們王爺還是要給幾分面子。”一個門房瞧着馬車慢慢的不見了蹤影,方纔挨着凳子坐了下來:“沒見王爺一臉不情願,自己騎馬走了,沒有與宇文側妃一道乘馬車。”
“唉,宇文側妃也真是可惜,生得也不差,出身又好,偏偏咱們王爺只喜歡王妃,一顆心全在她身上。”另外一個搖了搖頭:“何苦嫁進太原王府來,嫁了旁人豈不是更舒暢些?”
“咱們又如何能知道側妃的心思?”同夥咧嘴笑了起來:“或許是愛慕咱們王爺的人才罷?咱們王爺這般人才,哪家貴女會不會心動心?”
馬車咯吱咯吱的聲音,將那兩個門房的議論聲遮蓋了下去,宇文如眉坐在馬車裡,臉上掛着微微的笑容。沒想到今晚赫連毓竟然要帶她去宮中赴宴,原本以爲他會帶慕微去的。
喜兒與樂兒兩人也心中歡喜,她們還沒跟着去過皇宮,今晚總算是要去開眼界了。樂兒攀着窗戶旁邊的簾子,探着頭往外邊瞧了一眼,冷風呼呼的從簾子底下鑽了進來,將宇文如眉的頭髮吹亂了幾分:“你在做什麼呢?”
“側妃,我是在看咱們王爺是不是就在馬車邊上呢。”樂兒咧嘴笑着:“王爺跑得可真快,也不等等咱們。”
喜兒將她拉着坐正身子:“擔心什麼,總會要一道進去的。”
宇文如眉伸手抹了抹頭髮:“可不是,自然會是一起進去的。”
慕微走了,打理後院的事情便落在了她的頭上,今日是除夕,本來以爲晚宴只有自己一個人用了,沒想到赫連毓從外邊走了進來,臉上有着不情願的神色:“太后娘娘叫你陪我進宮赴宴。”
赫連毓實在有些不願意,帶着宇文如眉進宮,那不是在告訴別人,他寵愛宇文側妃到了這種程度,竟然帶着側妃赴除夕夜宴?可是,他卻沒有半分,高太后下的口諭,他也不能不聽。
昨日赫連毓便去了皇宮,想代慕微向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告假,說她身子不爽利,今日不能進宮。去的時機正好,慕瑛正在萬寧宮裡陪高太后說話,免去他奔走兩座宮殿。聽了赫連毓的話,慕瑛不言不語,心裡頭想着,慕微該是聽了她上回的話,決意要回避皇宮。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沒想到這個妹妹倒還是尊重她,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赫連鋮的心思現在越發詭異,誰知道慕微進宮又會弄出什麼事情來?慕瑛的手藏在廣袖裡邊,捻着那絲綢的內裡,心中不住的發顫,她不敢再去回想那日的一幕,赫連鋮手上滴着血,一點點的滴在她的衣裳上邊,可他卻還是放過了慕微,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倒是她,卻受了池魚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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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后聽說慕微不進宮,眉毛便豎了起來:“身子不爽利?哀家近來身子有些不爽利,都不見要推託了這除夕夜宴,她從哪裡借來的神氣?這般藐視我大虞皇室!”
“母后!”赫連毓有幾分無奈:“微兒,她是有了身孕。”
或許對高太后來說,只有身孕能讓她不這般憤怒,赫連毓沒有法子,只能實打實的將原因說了出來:“微兒身子本來就弱,現在有了孩子更是有些不舒服,大夫說需得靜養,孩兒已經將她移去別院了。”
“有了孩子?”果然高太后的臉色緩和多了,過了一陣子,嘴角漸漸的露出笑容來:“那她便不必進宮來了,有了身子,自然是要靜養的。”
慕瑛坐在旁邊,一手心的汗,她心裡忽然有了嫉妒之心,上天對慕微實在是太好了些!才成親半年,就有了身孕,而她,十六歲上頭成了赫連鋮的綿福,一直在求着菩薩保佑,賜她一個孩子,但是到現在爲止,肚子裡邊還是沒有動靜,這讓她實在擔憂,一個女人沒有生孩子,那便不是完整的女人。
一想到這事情,慕瑛心裡頭就難過,頭也微微的低了下去。
高太后卻沒有注意到慕瑛的這副模樣,只是喜滋滋道:“那要多給她進補,別吃少了東西。”她手指上的護甲擦刮着檀木桌面,發出了一絲絲別樣的聲響來:“這麼快就有了身孕,這可是老太爺的賞賜!墨玉,快些去準備進補的東西,讓太原王帶了回府去!”
擡眼見着赫連毓呆呆的站在那裡,高太后笑得合不攏嘴:“母后一想着要抱孫子了,心裡頭就高興!改日哀家要出宮去別院瞧瞧慕微,看看她情況如何,不親眼見着她的狀態,哀家這心裡便不踏實!”
赫連毓見着高太后那般激動,心裡有幾分心虛,只是支支吾吾的應着:“母后,那微兒可以不進宮來了罷?”
“可以,當然可以。”高太后一臉的笑容,怎麼樣也止不住:“你帶如眉過來,王妃不來,側妃來了也是一樣樣的。”
赫連毓站在那裡,沒有說話,高太后瞟了他一眼:“宇文太傅明日也要來赴除夕夜宴,你帶了她過來,也好讓宇文家瞧瞧,我們對如眉可是十分重視,將她當寶貝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