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天氣十分晴好,陽光早就已經出來了,紅豔豔的一輪掛在了東邊,白雲悠悠從紅日旁邊飄過,與那鮮豔的紅色相互交映。京城的街道上此時已很是繁華,夥計們正在搬着那厚重的木板,將它們壘在一旁,有些正細心的將那布的招牌掛出去。
御道街前走着一輛馬車,旁邊跟着幾個宮裡的內侍,他們緊緊的走在那馬車旁邊,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馬車轆轆,到了皇宮門口,慕華寅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大步朝那漢白玉的石階走了上去,那幾個內侍趕緊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慕大司馬,您走得可真快,”
慕華寅笑了笑:“我們乃是行軍打仗過來得,你們哪裡又能跟得上!”心中暗暗鄙視,這閹人莫非還想跟自己比腳程不成?
秦冕在一旁賠笑道:“可不是這樣?咱家跟着慕大將軍去打南燕的時候,那行軍的速度可真是不一般的快!”
慕華寅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行軍打仗,自然不比在宮內扭扭捏捏的走路。秦公公,今日皇上這般早召見我,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秦冕彎了彎腰,臉上全是諂媚的神色:“這個咱家便不知道了,咱家估摸着看你是要慕將軍坐鎮指揮去打北邊那韃靼人?這事兒,還真只能是慕將軍出面才行,這朝裡,也就是慕將軍最有能力了。”
聽了秦冕的恭維,慕華寅只覺十分受用,他擡起頭來哈哈大笑了一聲:“秦公公過獎了,這最有能力慕某不敢說,可卻還是有幾分能力的。”
“慕大人過謙了。”秦冕彎着腰將慕華寅往昭文殿那邊引:“慕大司馬,且往這邊來,皇上在昭文殿裡等你。”
慕華寅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赫連鋮在昭文殿裡召見他,自然是朝堂的要事了,皇上現在也學會了退讓,不再想去年那樣,有時候都不問自己的意見便將一些政令給頒佈了。走到昭陽殿門口,他直起身子舒了一口氣,秦冕見着慕華寅停下了腳步,心中一驚,莫非慕華寅發現了什麼不對?
“慕大司馬,進去罷,皇上正在等着呢。”秦冕有幾分心虛,不敢看慕華寅的眼睛,這昭文殿利用春節重新裝修了一番,爲了怕慕華寅從窗戶那邊逃出來,窗戶全部用鐵條吃死,外邊依舊糊着織錦,也不知道是不是慕華寅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
“秦公公,你對皇上可真是忠心。”慕華寅笑了笑,他還想等等慕乾一起進去呢,今日可得給慕乾討個封賞纔是,他去年攻打大虞立下這般汗馬功勞,可卻只升了一級,尋常的副將都比他要升得快。今日皇上若是想要他再派人去打韃靼,自然要談談條件,慕乾可不能白白的出去流血流汗。
今日皇上讓秦冕來傳旨,傳他們父子兩人進宮,他心裡頭估摸着就是這回事情,剛剛聽秦冕的口氣,果然是錯不了,可是又想馬兒跑得快,又想馬兒不吃草,哪有這樣的好事?赫連鋮想要慕家爲他拼死拼命,那也得給些好處!
慕華寅有幾分得意的望着躬身伺候在一側的秦冕,這閹人就是閹人,這般誠惶誠恐,若自己要是做了皇上,纔不會要秦冕這般人伺候在自己左右。摸了摸鬍鬚,看了看身後,還不見慕乾的身影,他有幾分奇怪:“咦,怎麼乾兒還沒有來?”
“原來慕大司馬是在等慕大將軍。”秦冕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咱家已經派內侍去尋慕大將軍回府了,慕大司馬不必擔心,還是先進去罷。”
羽林子已經出發去包圍慕府了,慕乾插着翅膀也飛不掉了。秦冕臉上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容。他去慕府傳旨的時候,慕乾竟然去外邊酒樓吃早點了,這外頭的早點有什麼好吃的,秦冕暗自嘟囔了一聲,這慕乾也太挑了些,大司馬府裡的廚娘手藝難道還比不得外邊酒樓大師傅的?
其實皇上本意也只是想傳慕大司馬一個人進宮,因爲那慕大將軍實在武功太好了些,在內侍裡精挑細選只得了十來個力氣大的,昭文殿不大,若是站十來個內侍,總怕慕華寅會起疑心,所以想來想去,皇上只留了四個,然後又點了四個宮中的衛士藏匿在昭文殿廂房裡邊,這樣慕華寅便不會起疑心了。
八個人對付慕華寅可能足夠,但對付慕家兩父子,說不定就做不到了,秦冕心裡想着,那慕乾左右是跑不掉的,不如先幹掉這個老的,小的自然有羽林子去收拾。
被秦冕催着,慕華寅也沒站多久,轉身就朝昭文殿裡走了去,秦冕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跟着走了進去。
赫連鋮坐在龍椅上,看着慕華寅緩緩走了進來,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慕愛卿,快些請坐。”
慕華寅有幾分奇怪,赫連鋮什麼時候這般熱絡了起來?他朝赫連鋮拱了拱手,剛剛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就聽“吱呀”一聲,轉臉一看,昭文殿的宮門已經關上了,屋子裡頭頃刻間便暗了幾分。
“敢問皇上是什麼事情,竟然這般機密?”慕華寅忽然心裡生了幾分不妙的感覺,看着那幾個內侍將昭文殿裡的牛油蠟燭點亮,照出了赫連鋮一張滿是笑容的臉,那笑容在飄忽不定的燭光裡,竟然有幾分猙獰的感覺。
“這事情不得不機密。”赫連鋮笑着望了望慕華寅,一隻手按上了桌子:“慕愛卿,你那好兒子從南燕回來,進貢了一批財寶給朕,可朕怎麼就覺得他還藏了私呢?”
慕華寅聽着赫連鋮問起這事情,心裡稍微安定了幾分:“皇上,我慕家對皇上一片忠心,又怎麼敢藏私?皇上是聽誰說的?也未免太可笑了罷。”他心中暗自琢磨,將財寶運進山裡的那些士兵,都已經被他全部殺了滅口,這財寶的事情只有他與慕乾知道,就連慕老夫人他也沒告訴,赫連鋮又從哪裡聽到了風聲?
“秦冕,你給慕大人說說。”赫連鋮笑眯眯的望了望秦冕,呶了呶嘴,,心中無比快活,慕華寅很快就要死了,從今以後自己再也不要受他的束縛了。裕塌之側睡着一隻老虎,自己又如何能安心得下來?只有將這隻老虎除掉,自己才能安心。
“是,皇上,老奴就去與慕大司馬說說這事兒。”秦冕轉過身來,笑眯眯的看了看慕華寅:“慕大司馬,咱家可是監軍,一路陪着慕大將軍南去的,噯喲,這南燕可是花花世界大好河山,那南燕皇宮的金銀財寶,那可是堆積如山,數不勝數……”
“秦冕,少說空話,你撿要緊的說。”赫連鋮不快的皺起眉頭,自己可是要迫不及待宣佈慕華寅的罪行了,可這秦冕卻依舊在這裡饒舌,着實可惱。
“是,是,是。”秦冕聽着赫連鋮的聲音不快,唬得抖了抖身子:“慕大司馬,那慕大將軍在南燕,洗劫了一百多戶官員的家,還將南燕皇宮全部清洗了一遍,卻只送回了三百車財寶,你說說看,誰又會弄相信這個數字?”
“那財寶多少,自有冊子登記,可不是你能臆測的。”慕華寅鄙夷的看了秦冕一眼:“就憑你的推測,莫非想要治慕乾的罪不成?”這些閹豎,就會捧赫連鋮的臭腳,等着自己出去,必然要想個法子將這秦冕捺死。
“慕大司馬,你可別着急否認,你還記得那九尾鳳釵否?”秦冕的聲音很是輕柔,他笑得也十分陰柔:“那九尾鳳釵,在那記載得冊子上就沒見記載,還有慕二小姐出閣時,嫁妝裡有兩樹紅珊瑚,也是來自南燕皇宮的珍品,爲何也沒有謄錄?”秦冕笑得十分得意:“慕大司馬,你可還有別的話要說?”
“閹豎,你非要弄出來挑撥我與皇上的干係不成?”慕華寅拍了一掌,猛的站了起來,伸手將秦冕拖了過來,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就聽“喀拉”一聲,秦冕的脖子被他折斷,登時沒了氣息。
“皇上,這秦冕胡言亂語,企圖挑撥我與皇上的關係,臣一時氣憤,下手有些重,將他給殺了,還向皇上陪個不是,讓皇上受驚了。”慕華寅朝赫連鋮拱了拱手:“皇上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那就恕臣告退。”
“慕華寅,你也實在太囂張了些!”赫連鋮指着躺在地上的秦冕,手都有些發抖,這慕華寅的武功真不是一般,竟然能這般容易就將秦冕的脖子給掐斷了。虧得他現在已經年紀大了,若是放到年輕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準備的八個人能不能對付他。
“皇上,你還想要怎麼樣?爲了一個閹人,就要將我慕華寅去職不成?”慕華寅瞟了一眼赫連鋮:“我想皇上也不會這樣做罷。”
“慕華寅!”赫連鋮舉起桌子上的酒杯,用力往地上一擲:“真是豈有此理,你竟然連臣都不肯稱了,必有謀逆之心!”
這擲酒杯是一個暗號,藏在昭文殿廂房裡的四個人馬上衝了出來,與站在赫連鋮身邊的四個內侍一道朝慕華寅撲了過去。慕華寅見着人影晃晃,倒也不怕,哈哈一笑:“幾個閹人,能奈我何?”他伸出手來就去抓一個內侍的胳膊,可抓到手裡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內侍的胳膊不像一般的內侍那般細弱,還很是強壯,有膀大腰圓的感覺。
“皇上,原來你早就做了準備,今日乃是鴻門宴!”慕華寅恨恨的說了一聲,與那八哥內侍打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