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公冶翊哲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聞人云素,聞人云素微微點頭。然後只見她纖手微微一拉,容太皇太妃脖子上就拉出一道血口。
因爲是太過突然的襲擊,容太皇太妃痛得發出一聲驚呼:“啊!”
這一聲驚呼,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全都看向了容太皇太妃。看到容太皇太妃倒在地上,她捂着脖子,鮮紅的血從她指間流出,滴答滴答落在衣襟上。
即使容太皇太妃倔強地仰着頭,卻也讓人看到生命氣息在流失。
淮王妃一下子衝了過去,扶住了容太皇太妃,“母妃!”
聞人云素立時一手抓起溫蘇心,一手抓起銀杏,一躍上了城牆,然後腳尖輕盈地一點,就縱身飛了下去。
淮王妃見中計了,立時大喊:“抓住皇后,死傷不計,賞黃金十萬兩!”
話音未落,便看到弓箭手齊齊發射。一時間,密密麻麻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聞人云素巧妙地躲閃着,如輕燕避雨,身姿曼妙如起舞。
聞人云素一腳踩在淮軍一個士兵的肩膀上,又飛躍而起。
溫蘇心偏頭,看到聞人云素黛眉一凝,然後便自己和銀杏兩人並排,將溫蘇心護在兩人身前,硬是圍成一堵肉牆護着溫蘇心。
公冶翊哲立時下令:“放箭掩護!”
林太尉見了,立馬下令,“殺!”
於是皇軍蜂擁而上,又開始了廝殺。
只是淮軍一個將軍對準聞人云素抱着溫蘇心的手就是一箭,那一箭堪堪射中聞人云素的胳膊!她手一抖,想要用力抱住溫蘇心,卻有些力不從心了。
聞人云素再有能耐,她也就是女子,力氣和耐力都不夠。底下卻又是淮軍,這要掉下去,必然就屍骨無存了。
離皇軍還有十步距離,聞人云素用力在溫蘇心的背後一推,將她送了出去。
只見這時公冶翊哲已經策馬而來,飛身而起,腳點在馬背上借力一躍,騰空而起。袖子一掃,就掃落一片利箭,張開手臂抱住了溫蘇
心。
在震天的廝殺中,溫蘇心落在了公冶翊哲的懷裡。
她看到淮地冬日灰濛濛的天下,他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目光的臉上有粲然的笑,那笑,一路絢爛到她的心底深處。
他沒有食言,他真的是來救她的!
公冶翊哲抱着溫蘇心落地,卻落在了淮軍之中,瞬間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無數人手裡雪亮的刀光交織成網,晃得溫蘇心都睜不開眼睛。
公冶翊哲一手抱着溫蘇心將她緊緊護在自己懷裡,一手利索地奪了一個淮兵的刀,然後就開始防守。
他揮手去如驚雷,收如閃電,快得溫蘇心幾乎看不清刀影。只有當他的刀落在敵人的身上帶出鮮血,纔看到鮮血的弧度。
那些血濺落在溫蘇心身上都還是熱的,只是在寒冷的冬天裡迅速冷了下去,浸溼衣裳貼着皮膚分外冰冷,讓溫蘇心一陣心悸,以及噁心。
這是她第一次面臨這樣直接的險境,殘酷的殺戮,是這樣無情而殘忍的。
林太尉親自一馬當先,殺出一條路衝進了包圍圈,讓皇軍也有路衝了進來,然後就是千千萬萬人的拼命廝殺。
林太尉一邊砍殺,掃出一條血路,到了公冶翊哲身邊。他翻身下馬,一邊幫公冶翊哲殺圍上來的敵人,一邊道:“王爺,您先帶娘娘走!”
公冶翊哲一把抓起溫蘇心,便上了馬,策馬而去。
皇軍全力斷後,等他們衝回到皇軍裡,纔算是安全了。溫蘇心一邊鬆了一口氣,一邊擔心地回頭,想看看聞人云素和銀杏。
卻只看見滿天紅色的血,覺得連空氣裡都渲染了那樣不詳的紅色。烏壓壓的廝殺士兵,根本看不到聞人云素和銀杏。
“別看了,看不到的。”公冶翊哲輕嘆一聲,“按理來說,有云素在,她們活着回來是應該沒問題的。”
溫蘇心回頭看公冶翊哲,卻看到他一臉蒼白,前襟都是血。溫蘇心驚慌失色,擡手靠近那血跡的地方,手有些發抖,想要撫摸一下,卻又怕弄痛了他,“你……
”
“這些不是我的血……”公冶翊哲揚起脣角笑道。
“真的?”溫蘇心問了確認又問了一邊,就在溫蘇心將將要將懸在喉嚨的心放下的時候,卻聽得士兵驚慌的喊聲:“王爺中箭了!”
公冶翊哲眨眨眼,“後面的血就是我自己的了……”
然後公冶翊哲就笑着向溫蘇心倒了過來,溫蘇心本能地伸手抱住他,內心的恐慌激越如拍岸捲起千堆雪般的潮汐浪花,“王爺!王爺!”
“王爺!”周邊的兵衛一下子就慌了,不知所措地立在馬邊,“王爺!”
溫蘇心沉聲道:“護送王爺回營!”
“是!”
一行人便匆匆忙忙,策馬飛快回營。
見到溫蘇心等人,立時有個守衛快步上來,跪奏道:“啓稟皇后娘娘,二國舅爺瑞孫將軍派了人來,說皇后娘娘必然會來營地,還說他是來救人的!”
溫蘇心目光一瞥,看到一個男子站在營地外。
他一身青衣在衣襟和袖子邊緣滾着竹紋,雙底白色方頭鞋一塵不染,雅人深致。他身上那種沉穩和安然的氣質,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渾厚。
這人竟然知道公冶翊哲必然會救回溫蘇心,而且,將所有情況都料得分毫不差。可見,是個厲害的角色。
溫蘇心一邊下馬,一邊吩咐道:“把王爺送回營帳,本宮隨後就來!”
“是!”
溫蘇心向着那男子走去,在他面前站定。
那男子淡定地作揖,“在下沈離風。”
“王爺就拜託沈先生了!”溫蘇心隆重地回了半禮,“救人要緊,沈先生請!”
現在不是問其他情況的時候,兩人便入了營帳,軍醫已經在爲公冶翊哲止血,但是個個面露難色。
看到溫蘇心進來,一個年長的軍醫起身稟報情況,“皇后娘娘,王爺這是中毒了,這不是尋常的毒藥,微臣等擅長外傷,但這毒實在不是微臣力所能及的。所以即使拔了箭,沒有解藥,只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