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夏賢歸宗

第二日,曾經威風凜凜的帝國征討大軍灰溜溜地向後撤退,有心人發現,他們這支隊伍甚至不足來時的一半,而且一個個已經垂頭喪氣,在這支隊伍中,已經看不到一名其他顏色軍服的士兵了,而開拔後的空地上,憑空增添了數個大土堆。

黑區是一個傳播信息非常快的地方,當丁子方一戰慘敗之後,在北方的百花天國軍也是一陣騷動,然而在士兵和統帥的心中,帝國軍的潰敗是兩個概念。

“丁子方這個老狐狸!”何英彥狠狠拍了桌子:“他的狡猾還真不是蓋的。”

“現在也沒辦法,我們被撂在這裡了。”葉元伯用手指蘸了點茶水在桌案上畫着什麼:“本想着帝國在蟲潮實力大減,這支四萬人的精兵也是緊緊巴巴湊出來的,如果埋在這裡,帝國就得看看咱們的臉色了,他們和義莊打個兩敗俱傷,我們坐收漁利那該多好。誰知道那個老東西竟然直接賣了盟軍,一看不好保留實力就逃了,反而把那些小國都給殺乾淨了。這下就算帝國失敗了,那些小國損失更大,誰也不敢再給帝國搗亂了。”

“大失敗啊……如果來的是別人,我們計劃幾乎完美,可是統兵的是那個沒臉沒皮的丁老頭,唉……明天退軍吧。”何英彥不甘心地一拍腦門:“多好的機會啊……”

在百花天國撤退之後,丁子方也很快得到了這個信息,他將信息告知了手下,手下們面面相覷,低頭嘆氣。當然丁子方自己也這樣,然而他心中想什麼,誰也不知道,那一臉的難過,卻有一個奸計得逞的陰沉眼神。

在義莊擊潰帝國大軍之後也沒有進行什麼追擊,立即收縮力量向北,當百花天國也撤退之後,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擊敗了這次來剿大軍,雖然損失慘重,但是意義深刻。

所有的義莊人馬離開自己的駐地,集合在義莊附近,三十三幡,如閱兵一般羅列在義莊周圍,成了一個大圈。雪輕歌一一與諸幡老大對飲,並許諾今後的發展與獎賞,這一切事情當然和羅林沒有什麼關係。羅林注意到的是這些幡旗的人數,多少不一參差不齊,有的幡旗未經戰鬥油光滿面,有的幡旗參與血戰殺氣濃重,有的幡旗損失殆盡人困馬乏……

“這一次,我們空前的遭到了十萬大軍的包圍!”雪輕歌大聲說道,聲音由靈力傳播,如空中的雷霆灌入每個人的耳中,就連義莊之外的人都能清晰聽到。

“我們損失慘重,有七個幡的存活人數不足三百人,整體減員高達三千人,我們很慘。但是我們的敵人,十萬大軍,損失過半!我們又一次證明了,義莊,不可戰勝!”

“不可戰勝!不可戰勝!”

數萬人的吼聲震天徹底,羅林卻不覺得震耳,這是勇士們發自內心的狂喜,是他們勝利的證明。

“按照約定!”雪輕歌在人們吼聲結束後繼續說:“根據各幡的功勞,你們所得的補償我會盡快發放到你們手中,你們放心,義莊絕不虧待自家兄弟。但是這場禍是誰造成的,我們必須知道。”他直了直腰桿:“首先,百花天國三大家族,指使百花旗偷襲我十七幡,傷了七當家,又偷襲追殺十當家,緊接着聯合帝國對我義莊發動十萬人的攻擊,還聯合白區偷襲我義莊內部。雖然危機已經過去,但此仇不報,我義莊何以在黑區立足?!”

“原來是這羣王八蛋!”也許隊伍裡有託?羅林不知道,但是效果很好,一時間羣情激奮。

“從今天開始,義莊禁止百花天國一切往來,百花天國的人也都聽好了,滾出黑區,我義莊今後看見一個殺一個,看見兩個殺一雙!”雪輕歌的眼睛微紅,突然他微微一愣,緊接着語速變得比之前快了點,羅林從中聽出有點漫不經心。緊接着雪輕歌下來,換上烏維爾繼續“蠱惑人心”,而雪輕歌則領着花月容以極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中。

“大哥這是怎麼了?”羅林問身邊的笑棲風。

“大哥偶爾會犯病,是他逃出雪家之後的後遺症。”笑棲風漫不經心說道,緊接着喝了口酒:“聽說太激動就會全身發熱,非常難受,需要小九的陰寒之氣鎮壓。”

突然發熱?非常難受?羅林可不信。雪家裡面的情況羅林可是非常明瞭,就算冷也不應該熱啊!羅林突然想起雪家牆外的花朵那冰凍卻焦糊的葉子,難道說……

烏維爾的“蠱惑”很快,大概老人家和這些莽漢子也沒什麼可說的,安慰幾句激勵幾句告誡幾句,反正獎勵什麼的都說過了,各位老大也都美滋滋的感恩戴德,烏維爾一揮手就打發這數萬人回到自己崗位上了。

一場風波就此結束,羅林心中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了下來。畢竟他現在貴爲義莊十當家,地位比之前的洛薩王族差不多。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如果再讓他嚼着樹皮草根茹毛飲血地逃命,他只怕沒有以前能堅持得久。

之後的幾天,可以說是羅林所見過義莊最盛大的一段時間,不停地有小幫會請求加入義莊,有的被立爲新幡,有的被打散充入人少的幡旗,總之一週時間內,義莊的人數驟增起來,具體達到了多少羅林並不知道,然而幡旗數量已經從三十三猛增至四十幡,這些新來的老大一個個都很懂事,羅林幾天裡也是賺的盆鉢滿盈。

即便本身再弱,有了強大的靠山,人們也要巴結你,這就是權勢。也許是在二當家、三當家等人面前吃了太多冷臉,碰到了羅林這個滿面春風的人,這些新當家一個個都膽顫而來,歡喜而去,一時間,羅林的“親切”衆所周知。

在極遠的南方。

跨過無數國家,越過帝國領土,在帝國的南疆上,那片仙山之中,劍仙台迎來了一位重要的旅行者——夏賢。

自百花天國,夏賢一路回到了劍仙台,他的力量早在羅林被救出的當天便重新覺醒,可是他沒有御劍飛行,而是一步一步地走了回來,用時月餘。一路上路見不平逢惡必誅,幾乎可以說是從黑區南方一直殺回了劍仙台。當劍仙台門外弟子看到他時,他們幾乎都不敢認這位明心劍主。

“戾氣如此重,夏賢,你要做什麼?”

當得知夏賢回來,伯夷第一個走了出來迎接自己的愛徒,然而見到面之後,連伯夷都微微一愣,不敢相信這個就是夏賢。

曾經稚嫩的面容如今已然變得有幾分堅毅,雙目充滿煞氣,其中淡藍色微微盪漾,頭髮已經剪短,帶着一個草帽,身上的衣服換成了旅行者常穿的厚衣,以及一張厚披風,上面滿是血污,仔細一問,整個人發着一股讓人微微作嘔的腥臭。

而他的手,緊握明心劍。

“發生什麼了?”伯夷輕聲問道。

“師傅。”原本尊師重道的夏賢這次卻只向伯夷點了一下頭:“我回來了。”

“你究竟爲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伯夷的聲音略有一點怒意。這絕不是伯夷心中的劍道。

“從黑區到山下,我誅殺了五百七十三個惡人,明心劍告訴我,只要殺下去,我劍道便能成。”

“殺人入道?胡說八道!”

“以殺止殺,以暴制暴,劍在我手,公道自在劍中。”

“你已經走火入魔了!”

“師傅,劍本就是殺人之物,若無殺人之心,何必修劍?”

伯夷還要說什麼,卻被人攔住。一位白鬍子老人攔住,夏賢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劍仙台主,劍仙卓風。

“說的還真有道理。”卓風笑呵呵地拍了拍伯夷的肩膀,然後走到夏賢面前,身出手來:“來,把明心劍給我看看。”

夏賢無動於衷。

“爲何不給我?”

“我說了,公道自在劍中,前提,劍在我手。”

“你覺得我不會給你一個公道?”

“我只相信自己的劍。”

卓風眼神微微一眯,看到夏賢那眼中的藍光微微一波動,心道原來如此。然後點了點頭:“很好,你合格了,回去休息吧。”

“是……”

當夏賢走後,所有的弟子都在議論紛紛。夏賢公然頂撞恩師,又違抗卓風的命令,然而卓風竟然一點懲罰都沒有施下,難道夏賢真的得道了?

“劍尊……”伯夷走向卓風:“你看夏賢這個孩子……”

“剛剛我跟他要劍,他便立即施展力量索我的弱點。”卓風捋了捋鬍子:“恐怕一言不合,他就要出劍一般,性子更加剛烈,本以爲讓他進入劍心閣能讓他變得柔韌,誰知道卻更加堅韌了。”

“但是他的劍道怎麼能淪入殺道……”

“伯夷,你的地磯劍講究寬厚,自然是仁厚包容之道,他明心劍講究明心見性,主人什麼心不論,只要明瞭,便是明心劍的道。”卓風負手而立,看着夏賢離開的方向:“但是這份殺意,絕對不正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他變成了這副模樣……”

伯夷嘆了一口氣,向卓風拱手告別,而卓風將目光投向北方,眉頭微皺。

“黑區,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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