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魔心老人的試煉

當羅林吃完肉夾饃之後,便動身去找魔心老人了,經過細細打聽,才得知魔心老人正在義莊附近一處山洞中打坐修煉,所以他便急急忙忙地直奔了這個洞府而去。

可是就在洞口,他便感受到一種壓抑迷離的氣息,裡面似乎有一股力量將其隔擋在外,不久,魔心老人的話就傳了出來:

“我修煉的心魔之道,對意志要求極爲苛刻,若你進來,必然走火入魔自滅而死,還是在外面吧。”

“是!是是!”羅林巴不得不進去,急忙止住了身形。

“嘿嘿……八當家……”

“哼,小子,被老七打發到我這來了吧。”

羅林撓撓頭,嬉皮笑臉道:“嘿嘿,七當家說我意志不堅,讓我向您學學修行之道。”

“嘿,意志不堅?”洞府中傳來的魔心老人的聲音帶着一股笑意:“嗯,的確不太堅定,貪生怕死,滑頭一個,偏偏還愛逞強,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羅林只覺得洞中的氣息一斂,然後洞中傳來聲音:“進來吧。”

羅林走入洞府,洞府中昏暗潮溼,只有一個慘白的珠子掛在上面散發着慘白的微弱光明,魔心老人端坐在一個石臺上,猶如一具坐化在洞中的枯骨,他睜開眼睛,就好像一個有靈動眼球的骷髏看向羅林,直看的羅林心頭一緊。

“別那麼害怕,到現在爲止你還活着,說明我沒什麼敵意吧。”魔心老人輕輕笑道:“雖然咱們見面不多,但是對你我還是有點了解的。”他用枯瘦的手指在地上胡亂畫着什麼:“從王子跌爲草寇,歷經天下最兇險的地方,卻依然活着,你的運勢很好,而且懂得逃生,卻總是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害得自己遍體鱗傷,你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羅林回想當時看到千紫蘭跌倒,自己將她拉起丟出去的一幕:“我什麼都沒想,只覺得要那麼做。”

“甚至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憤怒的血衣門人砍成肉泥?”魔心老人驚訝地問道。

“的確沒想……”

“看來你還真的要學學修行之道,你這小子,簡直有作死的傾向。”魔心老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我問你,你想做好人還是壞人?”

“唉?咱們不是黑勢力麼……怎麼還能做好人?”

“好人壞人,可不是別人能評價的!”魔心老人冷笑道:“天下正道,哪個不是門閥明爭暗鬥,說他們是好人實在擡舉,而通緝要犯中,也有不少是因爲得罪權貴的仁人俠士,說他們是壞人實在是貶低。人間正邪,向來勝者來定,所以無論公評,只在你心中,想做好人,還是壞人?”

“好人壞人,如何分辨?”羅林問道。

“善惡均在人心,我問你的好人壞人的概念,也只有你自己才能知曉。”魔心老人的手突然向前一伸,羅林只覺得一股血色霧氣遮到了臉上,然後鼻子一股腥氣,隨後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這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羅林睜開眼睛,只覺得天上地上都是奇形怪狀的怪獸,他們到處走動,漫無目的,然而他們色彩斑斕,交錯之下竟讓羅林覺得眼前的一切忽遠忽近,忽上忽下,辨不清方向,甚至辨不清手腳,不知自己擡得是左手還是右手,不知自己是站立還是倒立。

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中,羅林在原地盤旋打轉,好像沒有陸地,又好像到處都是陸地,沒有天空,又好像到處都是天空,怪獸在陸地與天空中疾馳或飛翔,而自己無法接近他們,也無法遠離他們,看不清,捉不住,卻又實實在在在眼前,恍惚、彷徨。

“這裡是哪裡?爲什麼我會在這裡?”

羅林的心聲突然化作無限大,在整個世界傳出,並帶着無數回聲,好像無數的人在同時質問羅林:“這裡是哪裡?爲什麼我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的內心?羅林只覺得詫異,然後那振聾發聵的回聲又開始複述着他內心的話。

這裡到處充滿了凌亂,到處充滿了彷徨,到處充滿了色彩斑斕。

“我的內心竟然如此凌亂?也是,最近經歷的太多,簡直超過了以往十五年所經歷的總和。“羅林如是想:”可是魔心老人把我送到這裡又是做什麼呢?就算是直接進入自己的內心,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啊!”

“嗯,能思考了是麼。”

突然,魔心老人的聲音和羅林的內心回聲一樣,飄渺地傳了出來。羅林一驚,隨後急忙問:“八當家,你這是讓我做什麼啊?”

“做什麼?這個你還真不必知道,慢慢找吧,找到出去的方法,離開這片世界。”

“沒有什麼提示?”

“當然沒有提示,我只是進來看看戲而已,話說你的資質也一般,用了半個時辰纔有意識,我見過快的剛進入這裡三分鐘意識就清晰了。”

“哦……那我還真是對不起了呢……”羅林無奈。他看着周圍光怪陸離的世界,那些飛行亦或是行走根本分不清的怪獸,它們徘徊,走來走去,無論多少個來回,都基本圍繞在原點。

“我的內心怎麼可能這麼雜亂無章?!”羅林深吸一口氣,然後努力找尋移動身體的感覺,四肢好像不是他的,可是他依然努力的試着。

不邁出第一步,則永遠不能有結果。

終於,在彆扭到難受的體驗中,羅林顫顫巍巍地邁出了第一步,整個世界好像一陣顛倒,轟隆一下子天翻地覆,羅林只覺得頭一暈,眼前景色嘩啦地紛亂起來,然後又突然一縮,他安安穩穩地站在了地上,而且控制自己身體的感覺又回來了。

這個世界奇奇怪怪,羅林覺得任何事情發生似乎都不再稀奇,剛剛那種稀裡糊塗活在羊水裡的感覺現在都消失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身邊那些五顏六色的怪物在告訴自己,剛剛的感覺絕對是存在的。

“八當家,現在我通過考驗了吧。”

“啊啊啊?啊?”好像美夢被人擾醒,魔心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嗯?通過了第一關,奪回了身體控制權,還不錯,嗯……嚯?!這麼久了,不錯個屁,你趕緊繼續,別耽誤我修煉的時間!”

“啊?還沒完成啊!”羅林慘兮兮地叫道:“可是你這沒來由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做纔算過關啊!”

“聽到你這句話,就知道你現在還過不了關,慢慢想,慢慢悟,慢慢過關,我先不理你了,看你的速度,要出來恐怕要個一年半載的。”

“不是吧!這麼久?最快的多久能出去啊?”

“一天。”

“……”羅林無語,這個臭老頭所估算的時間明顯是爲了耍自己,有時間和這傢伙扯皮,還不如儘快想想怎麼出去呢!

“咳咳。”突然,魔心老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在這裡最好別說我的壞話,剛剛那句臭老頭我就算是沒聽見,如果再讓我聽到說我的壞話,你就準備真的在這裡呆十年吧。”

“八當家,我錯了!”羅林急忙求饒,可是魔心老人再也沒有理會羅林了。羅林開始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一旁的五顏六色的怪獸還是在原地不停徘徊,漸漸向前行走,道路開始變得崎嶇,而且一層一層就好像糕點一樣,錯綜複雜地疊加,而且土壤也變成了五顏六色,分岔路也越來越多。

“我這是……進童話裡了麼……”無目的地瞎逛除了讓腿腳有點累之外毫無價值,羅林看向旁邊亂走的怪獸,難道問題出在他們身上?

相較於羅林,這羣怪獸纔是真正的漫無目的,或者說目的性極強,原地打轉,或繞一個大彎再回到起點,且不覺得有任何的厭煩,臉上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暫且認爲他們是在幸福的笑吧,那張臉實在不好評價。

“我是來求修行之道的,魔心老人應該不會無聊到把我關在這裡玩,那說明,這裡就是體悟修行之道的地方。”羅林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再看看周圍的環境,那如牛奶潑成的雲朵,那像煎蛋一樣的太陽……

“這麼萌怎麼可能是體悟修行之道那種嚴肅問題的地方啊!”羅林哀叫:“八當家,您確定沒把我關錯房間麼?”

但是這一次沒有了回答,羅林只好坐下,魔心老人那麼一大把年紀應該不會錯,可也是這麼一大把年紀很有可能錯……總而言之,現在他完全找不到由頭,莫說破解離開的方式,就是目的都不曉得。

“剛剛是奪回自己的感覺算過關,這次又是什麼啊!”羅林苦着臉,閉目凝思,卻越思考心中越毛躁,就覺得什麼東西抓心撓肝,讓他根本靜不下心來。

“哼,多久了,還徘徊在這裡,好好想想,這些究竟代表了什麼,可別忘了這裡是哪裡!老夫都看不下去了,偏要老夫來點撥!”

突然,魔心老人的聲音從整個空間震響出來,羅林只覺得腦袋一痛,剛剛腦中想的一切東西都被震得一空,他向前一跌,口中重重咳嗽了兩聲,竟吐出幾絲鮮血。

“這裡……是我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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