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寢宮內,南宮凌雙手抱頭躺在寬闊柔然的大牀上胡思亂想。白天裡小球子的那一聲讓自己不知爲何把宮外的小柱子與最近幾天宮內人人口頭爭議的皇后聯繫在一起。雖然上官染他只見過一面,還是在大婚那天在寢宮裡的匆忙一瞥,那副怯懦的樣子卻牢牢紮根在他的腦海中。
可能麼?那麼怯懦的一個官家小姐帶着宮人跑出皇宮,甚至還在大街上調戲陌生男子。可是皇后的突然轉變又拉着他不得不將兩人聯繫在一起。雖然這幾天妃子毆打事件讓他萌生了見見這個皇后的想法,但是……
“唉——”嘆了口氣,南宮凌轉了個身側躺着,透過金色的紗幔看向外面的寢宮,俊眉緊蹙,薄脣輕抿。
或許,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籠一樣,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走在路上,迎面的風似熱浪撲來。御園裡雖羣盛開,嬌嫩可人,但是炎熱的天氣也讓人們無心觀賞。南宮凌揹着手往御書房走去,眉宇緊蹙,一抹疲憊緊繞眉間。昨夜竟因小球子的話胡思亂想了一夜,直到黎明才漸漸睡去。甚至剛纔再早朝上也差點分了神。
“嘿嘿,小浩子,來給娘娘採花啊!”突然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傳入耳中,讓他眉頭微微一顫。
“怎麼?不行麼?”小浩子白了他一眼,不用問也知道是在取笑他。
“嘿嘿……哪有哪有。我們怎麼敢欺負皇后娘娘的奴才呢!”小太監掩嘴偷偷一笑,上前一步撞了下他的肩膀,問道“不是我說,原先小柱子的名字用得好好的!幹嘛非得換成小浩子呢!聽得給老鼠樣!”
聽到這話,小浩子的一張小臉迅速皺在一起,歪頭瞥了他一眼。想象着太監平時對自己不錯,這纔像是夥計一般攬過他的肩膀,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我家主子怎麼想的。她說改名字是爲了更顯本人的個性。”難道他就長的那麼像老鼠麼?嗚嗚……
“哈哈!你主子的意思就是說你是耗子!嘿嘿,不和你聊了!德妃娘娘宮裡還等着插花呢!我先走了!”說完,就一溜煙的走了。
“嗯。好!”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小浩子鬱悶的甩了甩頭,也轉身離開了。
“皇……皇上?”小球子小心翼翼的外頭看了眼停步不語的南宮凌,發現他正盯着前方的亭子出神。聽見自己叫他,於是便微笑的轉過頭“小球子,把寒王爺、上官律、肖川宇和白景哲都給朕傳來。說朕在御書房等他們。另外——”
轉過身,看着前方兩個小太監所站的地方,在朝着冷宮的方向望了望,嘴角緩緩扯出一絲邪魅的弧度。
“皇上有旨!請皇后娘娘去御書房面聖!”
砰的一個響雷在冷宮炸開,炸的所有的人無不一個個裡嫩外焦。呆愣了幾秒,才一個個恍然大悟,忙手忙腳的把上官染從牀上扯下來。沐浴,洗漱,梳頭,更衣。等上官染回過來神時自己已經被小禾推出了大殿門外,看着外面等候多時的小球子,眼中一片迷茫。
這是個什麼情況?
“小球子公公,你可知道皇上爲什麼要見本宮麼?”路上,鳳輦中的上官染終於忍不住低聲詢問一旁的小球子公公,見他頂多是十六七八的模樣,沒想到竟成了這內務府總管,還有這名字,真不知是哪位天才給他起的!
“回皇后娘娘的話,奴才不知。”小球子恭敬地回答完這句話,就不再出聲。上官染知道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於是也便不再出聲。
“娘娘稍等,奴才進去通傳一聲。”小球子對上官染彎了彎腰,就一個轉身進了御書房,而上官染卻瞪着水靈靈的眸子,仔細地打量着御書房的外景。只可惜她還沒看清楚,小球子就出來示意她進去。
聳了聳肩膀,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不立刻把她送去殺頭,啥事都好說!於是便坦然的隨着小球子的步子邁入大殿,停步在殿中央。
身着淡綠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豔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嘖,成親三年,這纔是他們倆第二次會面。雖然始終不記得皇上長啥樣,不過聽小禾說長得不賴,於是不等上面的開口,就直起身子,朝四周望去。
“噗——”肖川宇一口茶毫不留情的噴了一地,呆呆的看着殿中央的女子。伸手扭了扭坐在一旁白景哲的左臉。
“嘶——混蛋!疼!”白景哲揉着疼痛的臉頰,伸手給了白景哲腦袋一下,而被打的肖川宇卻依舊一動不動保持那個目瞪口呆的動作,面色呆滯的看着上官染。
白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悱惻,“原來是兩個鯊掉”於是扭頭望向了另一邊。
南宮寒白色交領曲裾袍,上用藍色冰絲在領口及袖口繡了幾朵傲然綻放的寒梅,腰繫藍色腰帶,上鑲有奶白色羊脂玉一枚,雖也是驚異但沒有肖川宇表現的那麼明顯,不過如墨一般的雙眸還是不停地顫抖,顯然是沒了平日的淡定。
上官律相比他們的驚異,鳳眼裡滿是激動與隱隱的戲謔,高挑秀雅的身材,一襲紅衣繡着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髮簪交相輝映。 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豔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擡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腰繫玉帶,手持象牙的摺扇 勾着脣角看着三年未見的小妹,真是愈發的光彩照人,只是爲何看向他的眼神……那麼陌生呢?
“嗯?”上官染微蹙起眉頭,看了眼南宮寒,覺得眼熟,再看看一旁的上官律,明明從未見過這個妖孽,爲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麼的……欣喜呢?莫非這個就是……上官律?她的親生哥哥?
不會吧!腦海中自動浮出丞相老爹與溫柔親孃的模樣,再看了看依舊含笑看着她的上官律,嘴角抽了抽。
不會是抱養的吧!
“咳咳——”小球子看着依舊在殿內四處張望的皇后娘娘,不由得輕咳幾聲提醒她,因爲他覺得皇上身上的冷氣快要把他給凍死了!
“嗯?”上官染終於從上官律身上收回視線,但是卻望向了上方伺候的小球子。見他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不由的疑惑了眨了眨眼。
“皇后你看完了麼?”終於,南宮凌忍不住了。一手握拳,面帶微笑的望向下面的女人,挫敗感油然而生。
一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竟然會……失敗啊!太失敗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上官染終於將視線平移停留在歪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身上。歪着頭打量着他,白皙的臉旁,邪氣的笑容,瑩綠色的雙眸,隱隱的霸氣——
“面熟!”良久,上官染才吐出這兩個字。然後她很意外的看着南宮凌眉角不自然的跳了跳。
“面熟?”南宮凌咬着牙壓着怒氣看向下方的歪着頭打量她的女子,淺綠的翠煙衫,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相比第一次的霸氣第二次的妖嬈,此時的她如同水邊綻放得清荷,靈動乖巧,清新怡人。一雙紫眸明亮有神,如同散落天邊的星際,美得不可方物。
“皇后,你——”
“阿嚏——”揉了揉小鼻子,上官染不好意思的對上面的南宮凌笑了笑,開口說道“抱歉抱歉,冷氣吹多了。有點感冒。嘿嘿……”說着,又打了個噴嚏。
所有的人嘴角都不停的抽搐,略微無奈的看着殿中央揉着小鼻子的某女。
這麼熱的天……她……凍得感冒?
小球子抹了抹頭上的汗,看着自家的主子緊握的拳頭無力地垂下。
挫敗——又是挫敗!
他們熱的要死,皇后娘娘卻凍得感冒,他現在很懷疑,自家的主子能戰勝這皇后娘娘麼?
“皇后!”突然,南宮凌猛地擡起頭看向下面的上官染,嚇得她渾身一顫,一臉無辜的望着他。嘴角抽了抽,但還是忍着怒氣厲聲道“私自出宮!你該當何罪!”
南宮凌的一聲厲言,讓上官染情不自禁的蹙起雙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個人敢用這口氣對她說話呢!不過念在他是這個王朝的老大,從小受的是皇室教育,她就先不和他計較,等哪天心情不爽,在一塊討回來!
於是便舒緩雙眉,眼中瀲灩一閃,脣角緩緩上揚,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對着上面面色冰寒的帝王輕聲道:“皇上,現在雖不是什麼法治社會。但是判刑也是要講證據的。你說我私自出宮,可有什麼人證物證麼?”說完,還挑釁似地對他挑了挑眉。
“你!”南宮凌唰的站起身,看着下面站着的女子,眉目含笑,絲絲戲謔環繞脣間,不由得怒由心生“難道朕治你還需要人證物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