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謝靜然這個樣子,墨落不由打了個寒戰,然後才勉強笑了笑,說:“謝姑娘請說。”
“不,我要你先答應我,我才說!”
謝靜然繼續拉住他的袖子耍賴,墨落卻也不上當,仍是那樣乾巴巴笑着,毫不鬆開:“不,你先說!”
汗,看來來這樣的柔情攻勢也是一點用都沒有啊!
謝靜然只好鬆開他的袖子,說:“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跟你實說好了。說實話,我來找你,就是爲了將寧兒一炮打響的事情。我早就想到了要將她打造成咱們攬秀軒的第一花魁,可是假如靠我一個人的力量,卻明顯是不夠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就只好來找你幫忙了。”
墨落一副感到很疑惑的樣子問道:“謝姑娘這樣的想法很好啊,爲什麼又要一副很苦惱的模樣?”
“我當然要苦惱了!”謝靜然皺了皺眉,說,“你也知道,我從事這一行業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我該怎麼做,才能徹底將寧兒捧紅啊,所以只好來找你了!”
“原來你找我幫的,就是這個忙啊!”
聽到謝靜然這麼說,墨落也鬆了口氣,說:“好了,我就答應你的請求,跟你合作一起將陸小姐打造成一代花魁吧!”
“是嗎?墨落你真是太好了!”
謝靜然高興得一下子跳了起來,拉住墨落的袖子又蹦又跳。墨落有點不自然地將他的袖子扯了過去,說:“不知謝姑娘要我具體幫些什麼忙,現在方便說嗎?”
“方便方便,當然方便了!”
謝靜然忙不迭地點頭,可是脣邊的笑卻似乎有些奇怪起來。墨落看到謝靜然這個樣子,不由又是打了個寒戰,訥訥的說:“謝姑娘,你可千萬別說,你又挖了什麼陷阱給我跳啊!”
“嘿嘿,墨落你可真聰明啊,難道是跟我混久了,人也變得聰明瞭?”
謝靜然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說着,可是脣邊的壞笑卻更加明顯。看着墨落的臉色明顯有了變化,她趕緊拉住他的袖子,臉一板,說:“你可是已經答應我了啊!君子一言快馬加鞭,這個道理你總該是懂得的吧?”
被謝靜然算計,墨落只好無奈地苦笑:“好吧好吧,算我上了賊船了,那你就趕緊說說,究竟是要我幫什麼忙了吧?”
“呵呵,這個忙也不是很大,只不過還需要你的親力親爲而已。”
看來墨落還真是個很好的朋友啊,要是換作小七,他肯定早就把她給罵死了,怎麼會可能給她好臉色看。
看着墨落一副很期待的模樣,謝靜然就接着說道:“其實也不難,因爲寧兒畢竟也是大家閨秀,所以我就打算將她塑造成一代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才女花魁!當然了,對於一個花魁來說,第一次亮相當然是最重要的,所以她的第一次出場,絕對要震驚全場才行!而她的這第一次出場,就要你的充分配合了!”
墨落趕緊問道:“那我要怎麼配合?”
“關於這個嘛——”謝靜然賣了個關子,才說,“這個明天再說吧,今天這麼晚了,我可是要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說完這句話,謝靜然就沒有理會墨落哀怨的眼神,轉身就走。嘿嘿,今晚就讓墨落在好奇心的折磨下徹夜難眠吧,反正料想經過這一折騰,他會對她的那個計劃更加感興趣,那麼她實行這個計劃起來,可就是容易得多了。
第二天終於來臨了,墨落還沒有來到謝靜然的房裡問她,她就已經將陸寧兒叫到了她的房裡。雖然經過昨晚,陸寧兒對她冷漠了許多,可是當聽說她要將她打造成一代花魁,她卻也高興了許多,任憑着謝靜然來決定她的造型。
然後,墨落也終於來到了謝靜然的房裡。
謝靜然滿意的看着鏡子中墨落的新造型,笑着說:“墨落,對於這樣的打扮,你可滿意?”
謝靜然一邊爲他打扮着,一邊笑着問道,只是那抹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墨落看着自己一副妖豔無比,半邊雪白胸膛還裸露在外的造型,臉色難看無比,聽見謝靜然的話,只有咬着牙說道:“不、錯!”
“你可千萬不要擺出這樣一副臭臉色啊,要知道經過我這雙妙手一加工,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爲你尖叫了,所以你應該感謝我纔對啊!”
謝靜然依然滿臉的欠揍笑容,全然不管墨落因爲她的這種笑,已經七竅生煙了。
“哼!”
墨落哼了一聲,沒有理謝靜然了。謝靜然嘿嘿一笑,不理她又怎麼樣,反正她已經將他騙上了賊船,他想下去也難了啊!
然後陸寧兒也來了……
看到墨落的裝扮,陸寧兒雙眼一亮:“哇塞,墨落,你好美噢!然然,這是你幫他弄的嗎?我也要搞成這樣!”
謝靜然滿頭黑線,她給墨落裝扮的可是露胸裝,以突出墨落妖嬈的一面。可陸寧兒你確定也要這樣?她可不想被陸家的人給滅口。
不給陸寧兒廢話的機會,謝靜然火速將她剝光,然後給她套上了一件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這件長裙跟陸寧兒極爲的相配,令得她看起來真的有種明星般的感覺。
墨落黑着臉抱着親在舞臺一旁坐了下來,手指輕撫,頓時一陣如同天籟般的琴聲響了起來。踩着琴聲的節奏,陸寧兒窈窕的身姿也步入舞臺。
舞臺上面的燈光早已熄滅,只有一束朦朧的燈光隨着陸寧兒的舞步移動,將她籠罩其中,猶如月宮仙子。
這一束燈光謝靜然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做出來的,先是命人在舞臺上方的屋頂上鑿了一個洞,然後叫林敏拿着一顆極大的夜明珠停在洞的上方,跟着陸寧兒的舞步動着。
就因爲這樣,讓謝靜然飽受了一番林敏的白眼,幸虧後來她拿藍眼宮主來威脅他,他才乖乖聽話。
在夜明珠朦朧燈光的籠罩下,陸寧兒翩翩起舞。她的舞步,也是謝靜然之前教給她的,熱情而奔放,讓臺下衆人看得一陣血脈賁張。
直到陸寧兒離開,他們仍然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回到後臺後,陸寧兒仍是處於一種飄飄然的狀態,似乎完全沒有從剛纔的震撼中掙脫出來。看到她這個樣子,謝靜然不由一笑,原來這種明星一般的感覺,她真的是很沉浸其中的啊。
不過事情到這裡還沒有結束呢,接下來發生的,纔是這件事情的。
“現在,歡迎大家展示自己的才藝!才藝出衆者,都能成爲我家姑娘的入幕之賓!”
謝靜然一揮手,就馬上有個小廝出來,說出了上面的一席話。
臺下頓時熱情高漲,頓時一個個都跑了上來展現自己的才藝,卻被陸寧兒完全無視,只好灰溜溜又跑了下去。
當然了,陸寧兒之所以今天會這麼冷靜,也都是因爲經過謝靜然的一番叮囑了。本來以她的性格,不早蹦起來發花癡,都是好的了。
見陸寧兒如此態度,有人開始低傳,說她根本就不懂欣賞詩,而再也無人上來討教。
看來陸寧兒這個美色擂臺,不是很成功啊,因爲已經有人開始喊價了!
汗,難道真當陸寧兒是她捧出來的這麼隨便的姑娘麼?
況且謝靜然也是要答應陸寧兒的要求,等一個真正的才子帥哥,來滿足她的花癡之心的。
而對於此,墨落接到了謝靜然的指示,當然非常的不滿,他也站到臺上去,立於陸寧兒的旁邊說道:“我家姑娘說了!今天不管出價多少,也只認才華!所以各位若是真心喜歡我家姑娘,就請尊重她的決定!”
可是這時,卻上來一個有意思的主,一上來,就揮筆個不停,根本沒有將衆人的目光放在眼裡。
但是吸引謝靜然的不是他的動作,而是他這個人。
琥珀色的眼眸晶瑩剔透,緊抿着的脣形狀優美,玉面迎風,髮絲微動,不是上官銘語,又是誰?
還真是看不出來上官銘語對青樓會這般的情有獨鍾,昨天才看到他來攬秀軒被她和南宮靜泓碰見,今天陸寧兒的出場大會他也會來捧場,看來這人也不是什麼好鳥嘛。
謝靜然不由對他的態度更加的討厭,便也不阻攔,只是冷眼看着他在那揮筆疾書,也看看他要弄些什麼名堂出來。
可是雖然她不理他,站在臺上的陸寧兒卻是滿目含春地望着上官銘語,一副貌似立即就要忍不住衝過去將他吃掉的模樣。
謝靜然還真是無語,陸寧兒的老爹是兵部尚書,上官銘語是戶部侍郎,他們兩個怎麼說也應該會認識的吧,怎麼以前沒聽陸寧兒提起過他,現在卻對着他發起花癡來了呢?
看到她望着上官銘語的眼神更加的熱烈,謝靜然也終於看不下去了,只有在旁邊咳嗽了兩聲,可是隻有墨落朝她望了一眼,陸寧兒卻仍是無比熱情地盯着上官銘語,上官銘語也是在全神貫注地畫像。
“不知道姑娘對在下的才情是否滿意?”
終於,上官銘語結束了這一次凌遲似的折磨,擡起頭來,似笑非笑地望着陸寧兒。而陸寧兒看到他的笑,早就暈頭暈腦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她也望着上官銘語,輕言輕語答着:“公子的畫技果真高超之極,真是讓小女子好生佩服。”
汗,現在開始在上官銘語面前裝起淑女來了。不過真希望陸寧兒最好不要對上官銘語動心,要知道他可不是一個好東西,就連她謝靜然,也是被他輕薄過了。
所以對於他,謝靜然可真是極端地看不順眼。
謝靜然走了上去,直直地望着上官銘語。上官銘語初初見到謝靜然出去,眼裡閃過一絲迷惘,卻是沒有說話。
謝靜然現在跟那天一樣,臉上蒙着一些易容藥物,穿的又是男裝,他能認識她纔有鬼了。
“姓名!”
謝靜然冷冷朝他說道,對他當然用不着客氣。
對於謝靜然對他的冷漠,上官銘語不由一愣,然後才笑道:“我叫上官銘語!”
“上官銘語?!好名字!好名字!”
還挺有膽量的嘛,來逛青樓都敢擺出真名字,也不怕因爲這樣給朝廷命官臉上抹黑!
“然然,你要幹嘛?他可是我的恩客,你該不會要來搗亂吧?”
謝靜然纔剛剛說上幾句話,陸寧兒就一臉不痛快地嚷了起來。她幾步跑到謝靜然的身旁,直直地望着她,一副明顯把她看做是拆散人家好姻緣的大反派。
謝靜然還真是無語了,這女人還是典型的見色忘友型啊,她爲了她好,她反而這樣對她,她好傷心啊!
這時上官銘語也來添亂,望着謝靜然,淡淡笑着說:“不知這位公子是……”
謝靜然望了他一眼,卻見他的眼中有着一絲看好戲的神色,不由一怒。這廝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到了現在還敢得罪她,那她就讓你看看,得罪了她,她可是不會對他手軟的。
謝靜然冷冷答了句:“我叫謝靖,是攬秀軒的老闆。”
“哦。”
上官銘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接着說道:“那麼這位姑娘,可是謝老闆的朋友麼?”
謝靜然沒好氣地答着:“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假若是的話,就請謝老闆放過這位姑娘,如何?”上官銘語望着謝靜然,眼裡竟然有着些微的認真,“這位姑娘乃是我一位故交的千金,所以還請謝老闆……”
“哼,你說我放我就放啊,我的手裡可是有她親手籤的賣身契,我偏不放又咋的了?”
就是看他不順眼,所以謝靜然說的話,也不由多了幾絲火氣。
可是旁邊兩個人的反應,就完全不同了。
墨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上官銘語,微微搖了搖頭,一副稍稍有點無奈的神色,卻是沒有說話;而陸寧兒的神色間卻有點火氣,朝他們兩個都看了一眼,眼裡隱隱有了些怒氣。
上官銘語聽了謝靜然的話,眼裡竟然閃爍出幾絲笑意,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看來就只有讓我來幫陸小姐贖身了。”
謝靜然繼續沒好氣地說道:“沒經過我的同意,你想贖就贖啊?”
“似乎謝老闆對我,可是相當有成見的呢!”
上官銘語微微笑着,笑容裡卻多了幾分詭譎的意思:“那是不是因爲,以前我有哪些地方,曾經與謝老闆多有得罪呢?”
哼,你知道就好!
謝靜然在心裡沒好氣地說着,可是忽然卻反應了過來。天啊,他剛纔在說什麼?他這麼說,難道證明,在他的心裡,已經完全將她的身份猜透了?
謝靜然不由驚疑不定地朝他望去,卻正好看見他含着奇怪笑意的眼神,不由對他瞪了一眼。就算他知道她是誰又怎麼了,他難道還能嚮慕容玄焱打小報告,要逼她回宮啊?
可是就當謝靜然正在和他大眼瞪小眼時,卻只聽陸寧兒的聲音響起:“剛纔上官公子給小女子畫了一張畫,現在小女子便來欣賞一下吧!”
說着,她就拿起剛纔上官銘語畫的那張畫,謝靜然也不由低下頭看向他畫中人,不禁一陣失神。
只見畫中的陸寧兒惟妙惟肖,如同墜落凡間的精靈,美得很不真實。
謝靜然不由看向上官銘語,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子?竟然可以抓住陸寧兒歌唱時的神韻,並且還能畫得這麼好的一幅畫,看來,他並不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樣,不學無術呢。
上官銘語滿意的享受着她盲目探討詢問的凝視,不躲避,很直接的與她對視着。
汗,她幹嘛要這樣看他?不就是因爲震驚了一點嗎,犯得着讓人家以爲她自作多情纔看着他嗎?
於是謝靜然趕緊移開視線,可是這時,卻只聽陸寧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然然,對於上官公子的才藝,你應該也滿意了吧?既然這樣的話,那麼現在可不可以讓上官公子成爲我的入幕之賓呢?”
天,你不會這麼心急嗎?
謝靜然心裡無語,看着上官銘語似笑非笑的模樣,心裡的火氣就不有騰了起來。他可是一個花花公子,她又怎麼可能讓她的朋友被他染指。雖然陸寧兒也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可是想起她假如真的投入感情了,受傷的那個肯定是她,她的心裡就開始擔心起來。
謝靜然趕緊說道:“這怎麼行?寧兒你可千萬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爲什麼我不行?我也早說了,只要是有我看上眼的,我就可以和他做任何事情!你也答應了,爲什麼你不同意?”
陸寧兒很是不高興地叫了起來,皺了眉看謝靜然,眼裡盡是不滿意。
“當然不行了,別人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爲什麼他不行?你是不是有什麼私心,所以才這麼說的!?”
“我能有什麼私心呢,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啊……”
唉,她怎麼現在成了這麼一個苦口婆心的人了,就跟一個歐巴桑一樣,爲了她的朋友操心。要命的是,似乎她的朋友,對她的操心,真的很不屑一顧。
聽了謝靜然這話,上官銘語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墨落的神情也變得很奇怪,可是他們兩個人的神色變化,都沒有陸寧兒那麼厲害。
只見陸寧兒的臉色忽然變得極爲的冰冷,讓人看着,便好像處於三九寒天一般。她就用這樣冰冷的眼神看着謝靜然,脣邊帶着一抹刺人心扉的冷笑:“我都知道了!枉我以前還將你看做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想到你卻是這樣的一個人!你以前見我喜歡依然,所以你便和我爭依然!現在你看我看上了上官銘語,你便又要和我爭上官銘語!對,你比我漂亮,你比我聰明,所以我喜歡的那些男人都喜歡你,我不喜歡的那些男人也喜歡你!你當初有依然喜歡你,卻還要去紅葉居招惹別的男人,現在你也喜歡上依然了,你卻又招惹上那個小七!並且現在,又和上官銘語有不清不白的關係!謝靜然,我真的看錯你了,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我再也不會將你看做是我的朋友了!”
看到她這樣狀若癲狂的模樣,謝靜然心下一驚,慌忙朝她叫道:“寧兒,你冷靜一點,事情並不是這樣子的啊!”
“我管你是什麼樣子,反正我看到是什麼樣子,這件事情就是什麼樣子!”
陸寧兒仍然是嘶聲叫着:“謝靜然,依然我不要了,上官銘語我也不要了!我什麼都給你,我什麼男人都不要,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就和你那些男人風流快活去吧,我詛咒你以後一個朋友也沒有!”
說完這句話,她便憤憤望謝靜然一眼,就轉身朝臺下走去。謝靜然看着她的背影,心裡失落無比,朝着她大叫:“寧兒,寧兒,你聽我解釋啊——”
可是無論謝靜然怎麼叫她,她也是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就這樣子,一直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難道,因爲這麼一場誤會,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同性朋友,就這樣離她遠去了麼?謝靜然的心裡忽然涌起一陣痛徹心扉的疼,極想跑上前去將她追回來。可是她卻也知道,就算她將她追上,陸寧兒也是不會聽她的解釋。
只因經過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陸寧兒已經認定她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一個只知道搶別人男朋友的壞女人。
既然這樣,那她還有什麼解釋的可能?
謝靜然只有頹然地垂下頭去,一串眼淚卻自她的眼中滑落下來。
原來友情,真的會如此脆弱麼,真的會因爲別的男人的進入,而這麼容易就變淡麼?
謝靜然的心中不斷自問着這樣一個問題,淚水也流得更加肆虐。
這時,謝靜然只見一塊絲巾遞到她的面前,還有一個溫柔憐愛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你流淚了。”
謝靜然擡頭一看,卻見是上官銘語。初初看到他眼中的憐惜和疼愛,謝靜然不由一愣。透過朦朧的淚簾看他的臉,卻似乎覺得,他的臉也不似以前一般討厭,尤其上面那樣深的歉意和憐愛,更是讓她的心看得一震。
可是突然,謝靜然又想了剛纔發生的事情,於是將他的手一推,冷冷的說:“不用了!如果不是你,寧兒也不會走,她也不會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來!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讓我和寧兒的友情受到這麼大的損害!我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你見不得我高興,所以凡是讓我開心的事情,你就必定要來破壞!我今天算是正式看透你這個人了,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聽到謝靜然這樣的話,上官銘語眼中的神采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終於,當他的眼全部歸於平靜時,他似嘆了口氣,將那塊絲絹收了起來,聲音頹然:“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又向謝靜然望了一眼,眼裡似乎有着一層深沉的痛苦,卻是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離開。
謝靜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只覺得他此刻的背影看起來,似乎分外的頹然和疲倦。看到他這樣的背影,她只覺得心裡有些微的歉意涌起,卻又被她抑制下去。
離間她和陸寧兒感情的人可是上官銘語呢,她又怎麼能對他心軟?這樣想着,她的心裡又升起了對他的恨意。
彷彿自從遇到他之後,她的狀況就一直出個不斷。而現在更是因爲他,害的她和陸寧兒這個朋友決裂,她又怎麼能原諒他!
她不管這真正是他的錯,還是她的遷怒,她都不會對他改變她原來的看法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靜然的眼淚終於停止了掉落,可是這時,她卻只覺得身邊好象有什麼情況不對勁,而這時,也有人在她的肩上輕拍,嘆了口氣,說:“謝姑娘,我們進去吧。”
啊?謝靜然擡起頭來,卻正看見墨落含着關切的眸子,而她這時,也終於明白了她的處境——
只見臺下幾乎每個人,都是張大着嘴巴,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和墨落,彷彿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情景一般。看到他們這樣的神情,謝靜然也不由一愣,忽然想起剛纔她們發生的一切,都是在他們的眼睛底下進行的,那麼現在,他們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謝靜然心裡不由擔心起來,可這時,卻只聽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哈,我知道了,這一定是謝老闆和墨落老闆,爲了讓嫣紅姑娘出場更爲隆重,而特意排的一齣戲,是麼?”
“是哈是哈,趙公子真聰明!”
他的這一席話,登時引起了衆人的一致贊同。看到他們的這種反應,謝靜然不由微微一笑,可是忽然,她的笑意又被我心中的悵然所侵蝕。
嫣紅是陸寧兒的藝名,既然他們這樣認爲的話,那就讓他們認定這是一齣戲吧。
墨落彷彿也知道謝靜然心裡的想法,朝臺下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點頭說道:“趙公子真是厲害,謝老闆的一切安排,都逃不過趙公子的眼睛!不錯,今日我們攬秀軒這般做,的確是爲了讓嫣紅姑娘的出場更爲聲勢浩大!多謝各位捧場了,以後嫣紅姑娘,可是要多靠在場各位了!”
“放心吧墨落老闆,一切包在我身上了!”
被墨落這個絕世佳人一誇,那個趙公子馬上高興得找不着北了,拍着胸膛說出以上那些話來,當真還有幾分豪氣干雲的模樣。
而另外的那些人一看趙公子得到了讚揚,一下子也跟着他起鬨起來,全場氣氛熱鬧十分!
看到這個場面,謝靜然也知道一切事情都可以掩蓋下去,於是便轉頭對墨落說道:“一切都謝謝你了,我就先下去了,這裡的事情交給你來辦吧。”
“好的,謝小姐先走吧。”
墨落點了點頭,看到他這個樣子,謝靜然也知道一切交給他,她完全可以放心,於是就朝臺下走去。可是她還沒有走上幾步,就只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似乎有着微微遲疑的聲音:“謝小姐……”
是墨落的聲音。
謝靜然疑惑的回頭望去,不知道墨落爲什麼要叫她,可是剛剛回過頭去,卻只看見墨落的眼中和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擔憂和關切。看見謝靜然看他,他朝她笑了笑,說:“謝小姐,如果你心裡難受的話,可一定不要忍在心裡,一定要發泄出來,只有這樣,那些不痛快的情緒,才能得到解脫。”
看到他的神情,聽到他的話,謝靜然的心裡不由涌起一陣感動。也許,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對她這般的關切,可是似乎又不關乎任何的男女之情,就只有墨落這樣對她了。
便算是以前她口口聲聲說,端木夜弦是她的朋友,恐怕也是她的自欺欺人。就算她真將他看做是她的朋友,可是他呢?他會將她看做是他的朋友嗎?
所以也只有現在,她才第一次從一個男子的身上,體會到友情的溫暖。
看着墨落關切的神情,謝靜然雙脣一抿,對他微微一笑,說:“好的,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會完美地解決這件事情的。”
墨落也朝謝靜然笑笑,眼神裡盡是鼓勵。謝靜然朝他做了個加油的動作,便朝臺下走去。
可是經過墨落的鼓勵和安慰之後,謝靜然的心裡忽然充滿一種溫暖,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謝靜然回到後院時,發現只有春蘭在那裡等着她,陸寧兒卻早已不見。看見她淚痕猶在,春蘭不由趕緊衝了上來,疑惑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謝靜然趕緊朝她笑笑,又說,“春蘭,你看到陸小姐到這裡來了嗎?”
春蘭搖了搖頭:“奴婢沒有看到陸小姐,也不知道陸小姐到哪裡去了。”
“哦。”
謝靜然點了點頭,心裡卻開始涌起一種無垠的苦楚。也是,在陸寧兒的眼中,她對她造成的傷害是這麼的深,她是絕對也不會原諒她的,又怎麼可能會回來。
說不定,她現在便早已經不想認她這個朋友,而是會回到她的兵部尚書府中,從此再不跟她有任何的瓜葛。
於是謝靜然也不再強迫自己去想這種事情,朝春蘭勉強笑了笑,說:“我知道了,你先留在這裡吧,我到花園裡去看看。”
“是。”
春蘭雖然仍然感到很不解,不過她實在是個好丫鬟,深刻懂得主人的心情最好不要妄自去揣測的真理,點了點頭,就退下了。
謝靜然看着她的身影遠走,因爲她剛纔的話,又勾起了她的惆悵,禁不住又感到眼眸有點溼了起來。
唉,看來她現在可真是脆弱了許多,因爲被朋友誤會而流淚,她以前可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啊。
不想了不想了!
謝靜然甩了甩頭,想將這種感覺從心裡徹底驅逐出去,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彷彿經過她這樣一弄,心裡惆悵的感覺反而越來越深,幾乎要將她的心全部淹沒。
爲什麼她會對陸寧兒的友情這麼看重?難道是因爲她來到這個異世之後,經常被別人輕視和侮辱,以至於她現在,因爲陸寧兒對她的溫暖,而將她對她的友情,看成了在這個世上最寶貴的東西?
可是爲什麼,這一份友情卻是這樣的脆弱,因爲一點點的誤會,就讓成爲朋友的兩個人,從此決裂,分道揚鑣?
謝靜然不由嘆了口氣,伸腳走進花園裡面。這裡仍然是海棠輕飄,依然是芳香漫天。可是在海棠花落下的中央,卻站立着一個宛若水晶般透澈的少年。
清風微揚,他黑色的髮絲在風中飛舞,吹拂過他俊美的臉頰。一雙深不可見的褐色眼睛,淡淡的泛着琥珀的光澤,嘴角微挑,又顯出幾分不羈來。
他的美,彷彿不屬於塵世間所有,輕易就將她的視線吸引過去。
謝靜然愣愣的看着他,心裡不想讓他察覺她的視線,免得讓他輕視,可是儘管這樣想着,她卻真的只能這樣看着他,真的無法挪開視線。
彷彿注意到謝靜然的注目,他轉過頭來看她。當看見她時,他不由微微地愣了下,旋即脣邊卻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嘲諷:“你怎麼來這裡了,攬秀軒裡不是有很多事情要你操心麼?”
看到他這抹嘲諷的笑意,謝靜然的心裡就不有燃起怒火。她就知道他看到她時,肯定不會對她口下留情,這個毒舌少年無論怎樣都是會死性不改,不將她說得心裡不痛快就肯定會不罷休。
謝靜然也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這是我的地盤,我怎麼不能來?倒是你,你是我的小廝耶,怎麼現在反倒比我這個主子還要清閒?”
“就算我的確是你的小廝,可是你不安排事情給我做,我又怎麼知道我要做些什麼?”
小七也是毫不示弱地對謝靜然反駁起來,並且好像比她還要理直氣壯。謝靜然的心情本來就不好,被他這樣一頂,更是不好受,於是也毫不客氣地說:“好啊,既然你這麼想做事情,那麼現在你就趕快給本姑娘將這裡的海棠花瓣全部給我掃乾淨!要是被我看出來有一點點還在這裡,就要家法伺候!”
“你在說夢話啊,這裡的花瓣落了這麼多,我怎麼能全部掃乾淨!”
小七也瞪謝靜然一眼,完全將她的話當作耳邊風的模樣。
謝靜然心裡更是火大,禁不住指着他說道:“好啊,既然你真的這麼不想幹的話,那麼就儘管用家法伺候好了!”
他冷冷望謝靜然一眼:“那好啊,我就看看,你所謂的家法,又是個什麼東西!”
哼,還真是跟她槓上了啊,那她倒要看看,等她說出那個家法之後,到底是他先被嚇到,還是她先被氣到!
謝靜然冷哼一聲:“你可千萬別忘了,我們這裡可是青樓!所以你應該知道,我所謂的家法,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臉色不由一變:“謝靜然,你給我說清楚點!”
“嘿嘿,你怕了是吧?不過就算你真的很怕,我也要把我要說的話全部說出來!”看到他這個樣子,謝靜然心裡的火氣也減少了不少,“實話告訴你,我們這裡的家法就是,將你標價揭牌,然後再讓衆位客人來出價買你,假如出的價都差不多呢,那我們就只好全部接收,然後讓你一個人,去服侍他們n個人!在這個情形下會出現什麼情況,你應該是完全知道的吧?據我所知啊,以前一個人也被這樣的家法懲罰了,結果他到後來……天啊,那個慘象啊,我現在一想起來就真的於心不忍啊!”
聽謝靜然說到這裡,小七的臉不由變得有點慘白,瞪大眼睛瞪着她,說:“謝靜然,你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哼,你才知道啊?”
謝靜然得意地衝他笑笑,忽然發現和他這樣一折騰,她原來心裡的鬱悶也減輕了不少,看他的樣子,也沒有一開始那樣不順眼了。
於是她也說出實話來了:“好了好了,你不要這樣,用這麼憤恨的眼神看着我了。我剛纔都是騙你的,你看我有那麼像這麼惡毒嗎?”
他仍然瞪着謝靜然,看着她一臉的無辜,忽然也是抿嘴一笑:“她早知道了,你這個女人,對於壞事是隻有說說的份,真正要你去做的話,估計連你的腿都會軟了吧?”
汗,幹嘛將她的本質分析得這麼清楚?
謝靜然也瞪他一眼:“誰說的?我可是古往今來第一腹黑女,天下的人論腹黑誰能比得過我?你也別以爲我有多心慈手軟,要是有一天你被我現在的樣子騙倒,被我轉手給賣了,你可別還傻到爲我數錢啊!”
他卻只是靜靜望着謝靜然,眼神變得分外奇怪。看見他這樣反常的模樣,謝靜然也忘記了要和他插科打諢,只是也望着他,不知道他忽然變成這個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正當兩人都在彼此對望時,忽然只聽小七似輕笑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去,聲音低低響起:“其實就算被你賣掉,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你在說些什麼?”
謝靜然疑惑的望着他,他這句話說得極低,她連一個字都沒聽清楚,於是便疑惑的走上前去問道。
“沒什麼。”
小七見謝靜然走到他的跟前,趕緊擡起頭來看她。剛觸到他的眼神,謝靜然就不由微微一震。爲什麼那刻,她似乎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些微的憐惜和痛楚?
謝靜然還在疑惑時,只聽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謝靜然!”
“什麼事?”她疑惑望他,他忽然叫她名字,又是爲着什麼?
“謝靜然,我真希望你的臉上永遠都洋溢着笑意,那些所有負面的情感,永遠也不會出現在你的身上。”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一臉鄭重地說出這句話來。
謝靜然乍然見到這個樣子的他,不由愣住。和他認識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子和她說過話,現在突然和她說起這些,怎能不讓她呆住?
他見謝靜然不說話,忽然伸出手來,一直觸到她的臉頰,語氣中似乎含着些微的憐惜:“你爲什麼要哭了,我真的極不希望看到你的眼淚……”
謝靜然更是彷彿全身都被定住一般,愣愣的看着他的手向她伸來,一直觸到她的臉頰上,卻是無法避開。他的手指彷彿帶着一種奇怪的魔力,將她臉上未乾的淚痕全數擦去,也在這刻,似突然撥動她心中的一根弦,讓她心中勉強壓住的傷感氾濫得一塌糊塗。
謝靜然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爆發了出來,她望着小七,嘶聲叫了起來:“你爲什麼要說這些話!爲什麼我明明很艱難地將我的傷心全部都掩埋下去了,你還要用這些話給勾起來?爲什麼你要讓我再次嚐到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爲什麼你不肯讓我好好地忘記這件事情!”
謝靜然的淚水流得更加氾濫,眼前的小七,在她的淚眼朦朧中,也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小七看到謝靜然的淚水,似乎突然驚呆了,慌忙將手指收了回去,呆呆地望着她。
可是當她的淚水繼續下落時,卻只看到他的臉上也劃過一道深沉的痛楚,然後,便有一雙單薄卻有力的臂膀,將她的肩緊緊環着,她也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在這個懷抱中,謝靜然的淚水仍然肆虐,卻只聽到耳邊傳來一個似乎春水般溫柔的聲音:“謝靜然,我真的很希望,你永遠不要將你的痛苦壓抑着。你全部發泄出來吧,只有這樣,以後你再想起這件事情來,纔不會再次心傷。你想哭就哭吧,在我的面前,真的不用顧忌什麼……”
“小七……”謝靜然怔怔地擡頭看他,卻只見他朝她一笑,說:“所以今天,我就將我的肩膀借給你了,不過以後,你可是要還回來的哦!”
“小七!”
謝靜然的心裡涌起一陣感動,爲着小七此時的舉動。
他說得不錯,原來她一直以爲自己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再會有更多的心傷,原來她一直以爲她會將她所有的痛苦都壓抑在心裡,永遠不會爆發出來。可是現在她卻發現她錯了,只有在事情剛發生時就將所有的痛苦都爆發出來,以後纔不會有更大的痛苦產生。
所以她伏在小七的肩膀上,將所有的心傷和鬱悶,都全數爆發了出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謝靜然感到精疲力竭了,她才離開了小七的肩膀,卻只見他的衣裳,已經被她的淚水弄得溼透一片,不由趕緊道歉:“對不起啊,將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不要緊,以後再還回來就好了!”
小七朝謝靜然笑了笑,又一臉認真的說道:“謝靜然,現在你舒服多了吧?”
“是啊,謝謝你,小七!”
謝靜然點了點頭,滿臉都是真誠的謝意。
“既然你對我這樣的做法感到謝意的話,那麼你不如就做出點實際的報恩行爲吧!”
聽見謝靜然的話,小七一臉壞笑地說着,一副你落入圈套了的表情。
“哈?小七你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咯!所謂知恩不報是不行的,所以我幫了你,你自然是要報恩啦!”小七朝謝靜然笑道,“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索性稍稍動動手,將我與你籤的協議解約了吧,怎麼樣?”
謝靜然一時間簡直要絕倒了,這個小七怎麼突然之間來了這麼大一個轉變,爲什麼剛纔還對她這麼仗義的模樣,現在就又要和她講起條件來了?看來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毒舌王,她又怎麼能期待他會變成一個王子?
於是謝靜然也對他不客氣起來,將臉上的淚痕用袖子一擦,便對他冷冷說道:“你休想!自從你簽了那個協議,你就生是我謝靜然的人,死是我謝靜然的鬼,你一輩子都別想解開這個協議!”
“我就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出爾反爾的女人,現在看來,果然不錯!”
小七也是一臉不屑地對謝靜然說出這句話來,讓她的火氣頓時騰起:“你說什麼!你有本事再給我說一遍,信不信我用家法對你!”
“哼,你以爲我怕你的什麼破家法啊,切,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哪會將我嚇到?”
小七依然一臉不屑,謝靜然氣得一把向他揮起拳頭:“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也是這樣!謝靜然,你就是一個出爾反爾不守信用的惡女人,怎麼了,你還想打我啊?”
“是啊,我要打的你滿地找牙——”
謝靜然的怒吼和小七得意的笑聲,在花園裡迴盪個不停,雖然明明是她在憤怒地追趕着他要教訓他,可是在旁人的眼中,卻似乎是一幕分外諷刺分外刺目的場景。
只見在夜幕中,一雙眼睛直直望着謝靜然和小七,眼中盡是怨毒和不甘,還有憤怒的神情。可是謝靜然和小七卻都是根本對那雙眼睛的注視絲毫未覺,只是依然進行着她們的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