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們認識?";秋星耀驚訝道,但看這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友善.
袁天在一邊哼哼不說話.
卓帆寒着臉說:";算是認識吧,因爲亂扔垃圾被我當場逮住.";
";你胡說什麼?";袁天跳了起來,";我最多隻能算亂扔垃圾未遂吧!";
秋星耀用糟心的眼神看着袁天,實在不明白亂扔垃圾和亂扔垃圾未遂能有多大區別,而且即使是未遂,聽上去也不太名譽.
袁天把秋星耀拉到一邊:";你什麼情況?";
";這人是誰?";
";他叫卓帆,是高登推薦來的機械師,是阿奇伯德的學生.";
";他是機械師?他不是……";
";不是什麼?";
袁天自知多說多錯,擺出一副";你們聊,我不說話";的樣子.
卓帆也在另一邊偷偷地問林克:";這人該會不是……";
";他是袁天將軍,我們軍團主力師的師長,很受雷文諾將軍的器重.";
";他就是袁天?他這樣的還是將軍?";卓帆瞥了一眼損壞最嚴重的深黃色戰機.
秋星耀心思轉地飛快,趕緊避過這個尷尬的話題:";咳咳,卓帆,我呢是特意來找你的,這傢伙在戰場上被打得比較慘,所以他的戰機也比較慘,要辛苦你……嗚嗚……";
袁天跳起來捂罪星耀的嘴,但爲時已晚,秋星耀的手已經指向了袁天的戰機.
卓帆低頭看着記事板:";啊,那架戰機會由蘭尼總機械師的小組親自修理.";
林克驚愕地看看卓帆,又看看秋星耀和袁天,理智地低下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可蘭尼先生不是腰間盤突出需要臥牀休息一週,不能爬上爬下嗎?";秋星耀奇怪道.
卓帆把頭低得更低了,他說不慣謊也不慣推脫工作,話一說出口就覺得臉上發燒.
秋星耀當即明白了,剛想說什麼,又被袁天一把拽到邊上.
";你幹什麼,還讓不讓人好好說話了?";秋星耀惱火.
";別讓他動我的戰機.";袁天插着雙手.
";爲什麼?高登說他很優秀,足以勝任這裡的工作.";
";這跟優不優秀沒關係,我看他不順眼.";
秋星耀扭頭看看卓帆,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一看就讓人願意親近:";你看他什麼不順眼?";
袁天被問愣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嗯……呃……他白!對!我討厭長得白的人!";
秋星耀下意識地看看自己,他也是屬於比較白曬不黑的那類:";我與你共事那麼多年,沒想到你是這麼膚淺的人,你太讓我失望了!";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千萬不要得罪你的機械師.";袁天說.
這是戰機駕駛員愛掛在嘴邊的玩笑話,戰機對於士兵來說就是第二生命,機械師維護戰機,相當於這第二條命就捏在機械師手裡,如果得罪了他們,誰知道他們會對戰機做什麼.當然這只是玩笑,軍規軍紀擺在哪裡,而且越是高級的戰機越是能和駕駛員的鍊金獸融合,如果有人在戰機上做手腳,很容易被發現.
但即使如此,如果駕駛員想聽音樂,結果彈出來一個安全氣囊,也是十分鬱悶的.
";所以說到底,還是你得罪他了?";秋星耀一語道破天機.
袁天啞口無言.
秋星耀甩了個眼刀:";行了,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能別那麼幼稚嗎?";
";我才二十七!哪有快三十!我只比你大一歲!一歲!";袁天衝秋星耀的背影吼.
秋星耀充耳不聞,走到卓帆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我叫你一聲小卓可以嗎?不管這傢伙做了什麼不地道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卓帆誠惶誠恐:";快別這麼說,秋將軍,我受不起!您是帝國將軍,我作爲一名機械師爲您服務是應該的.";
";沒什麼將軍不將軍的,大家都是爲了榮耀軍團.";秋星耀笑了起來,嘴角掐出淺淺的凹陷,";現在魔龍人的出沒越來越頻繁,說不定哪天一道命令下來我們立刻就要上戰場,所以這些戰機一定要儘快修好,保證處於臨戰狀態.個人恩怨什麼的,就先放在一邊吧,就當是賣我一個人情.";
以秋星耀在帝國的地位和知名度,對於一名編外的機械師,直接下命令即可,完全不需要說那麼多廢話,但他還是禮貌地道歉解釋.卓帆畢竟年輕心氣高,考慮問題也不那麼周全,被袁天一氣,心結就表露在了臉上.
這麼一來就顯得卓帆小心眼了,他羞愧難當:";對不起.";
";說什麼呢,既然你來到榮耀軍團,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秋星耀親熱地勾着他的肩膀.
秋星耀掌心上的溫度焐熱了卓帆的肩膀,有一種溫暖堅定的力量,沁入他的身體.
";我跟你說啊,袁天他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啊對了,他還有個外號叫做戰機終結者……";秋星耀摟着卓帆越走越遠.
袁天怒不可遏:";你們要說我壞話走遠點再說啊!都讓我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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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帆和他的小組開始着手修理袁天的戰機,爲了保證儘快回覆使用,他制定了三天的修理計劃,總體來說比較趕時間.
忙碌了一個白天,助手們紛紛回宿舍休息,卓帆還在連夜趕工.
碎裂的金屬已被清除,卓帆耐心地梳理神經線,這是一個細緻活,人多反而心亂,所以他安排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做.
";還在忙呢?";不知道什麼時候袁天來到了實驗室.
對於卓帆爲他修理戰機,他心裡還是有點疙瘩.此刻他的心情極爲複雜,一方面看卓帆工作到深夜有點感動,另一方面又害怕卓帆真的在他戰機上報復使壞.
他猜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把他的戰機刷成女性發聲系統,比如把他的戰機噴塗成非主流色彩,再比如給他的戰機裝上奇怪的犄角,還美其名曰震懾敵人之類.
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於是在處理完軍團事務後,眼巴巴地趕來監工.
雖然卓帆爲了榮耀軍團,爲了秋星耀,認真盡責地修理戰機,但並不代表他待見袁天.
卓帆冷淡地點了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袁天討了個沒趣,乘升降機上到吊籃,站到卓帆身邊,也不說話,就盯着他的每一個動作.
卓帆的手跟他人一樣,也是白白淨淨的,十指細長靈活,骨節微微凸起,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見,十指指腹上有長期接觸各類藥物金屬留下的痕跡,但並不影響美觀.
袁天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可卓帆不樂意了,袁天身材高大,往身邊一站就跟小山似的,壓迫感十足.這麼一來卓帆根本無法靜下心,有一種身爲雄性生物領地遭到侵犯的不安.
";你想幹什麼?";卓帆不悅道.
";看看.";
";看什麼?你影響到我工作了.";卓帆有點心浮氣躁.
袁天無辜道:";我就看看啊,又沒有說話.";
卓帆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與其他人相處不管對方禮貌也好出言不遜也好,他都能心平氣和地應對或者乾脆無視,唯獨這個人,每次只要他一出現,心裡就開始煩躁,忍不住要去說他,又忽視不掉.
又不好說因爲你長得太高所以影響到我了,卓帆忽然靈機一動,冷聲道:";閉上眼睛.";
袁天逆反心理作祟,警惕道:";爲什麼!爲什麼要閉眼?你想幹什麼?";
";隨便你.";卓帆的手掌覆蓋在戰機表面.
他的手長得還真不賴.
這個念頭在袁天腦中一閃而過,下一秒,卓帆的手心突然爆出強光,無遮無攔地刺入袁天眼睛.
";哎喲!";袁天大叫一聲,捂住眼睛,可還是被刺得又酸又痛,";你幹什麼?也不事先說一聲!";
卓帆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怪我咯?我提醒過你的,是你自己不聽.";
袁天的眼睛還睜不開,眼前滿是鍊金法紋的殘影,眼淚不受控制地譁直流,大概他這輩子都沒流過這麼多眼淚.
";別哭了,下次小心點.";卓帆惡意滿滿,努力忍笑.
這一句";別哭了";大大刺激了袁天的神經,差一點就氣炸,他一邊抹眼淚,一邊罵罵咧咧,別提有多慘了.
卓帆總算出了一口惡氣,真個人都輕鬆多了.
千萬不要得罪你的機械師!
不知道爲什麼,袁天腦中又冒出這句話.
";看在你幫我修戰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下一次如果你再……";
";閉上眼睛.";卓帆突然又道.
袁天立刻聽話地雙目緊閉.
卓帆無聲地一笑.
袁天聽到一些叮叮噹噹的拆卸聲:";好了沒?";
";沒有,眼睛閉好.";
袁天用力閉眼,生怕不夠還扭過頭去.
";好了沒?";
";沒有.";
一陣竜竜父的聲音.
又等了一會.
";好了沒?";
";好了.";聲音遙遠地好像來自天邊.
袁天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身邊已空無一人.
撲到吊籃邊上一看,卓帆已下到地面,手裡還捧着一塊零件.
";靠!你又耍我!你拿零件幹什麼!你又準備幹什麼壞事!";袁天喊道.
卓帆鄙夷地甩了一眼,走出實驗室:";我回宿舍繼續修!";
袁天手忙腳亂想要下去,結果發現卓帆把升降機的遙控器收走了.
";卓帆!我記得你了!";
咬牙切齒的聲音迴盪在實驗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