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忘了自己原本想說什麼,也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說,御駕親征?”
“嗯,月朗國這次是要續五十年前之戰,不會輕易罷休。”而且,這背後好像有一隻黑手在操縱一切,他還在查。
“那也用不着你去啊!”別告訴她,他登基爲帝是爲了去送死犬。
“我以爲你希望我去。”幽幽的語氣,聽不出是在埋怨。
懷瑾卻知道自己果然傷了他,該死的,她就是很沒骨氣地愧疚了踺!
明明,他以暗王的身份耍了她,明明她一向最痛恨別人騙她、耍她的。
上一次耍她的人不知道已經投胎輪迴多少次了!
靠!
栽了!
在這個男人面前真的栽得徹底!
明明是在報復他,反過來他難受,她更難受!
“祈天澈,我不會道歉的!”攥着小拳頭,很用力,很用力地宣告。
祈天澈黑眸發亮,愕然看向她,半響才吐出一句話,“在我這裡,你不需要道歉。”
真的不需要,要說也是他說。
因爲當年那陰差陽錯的誤會,她隻身在外,那麼艱辛地爲他生下一雙兒女,還一人帶大,每每想起,他都覺得自己很混賬。
懷瑾才硬起的心又軟得一塌糊塗,這樣子還要她怎麼怨,怎麼恨?
她走過去,一把拎起他的衣襟,“就算我今日爬牆,你是不是要給我當梯子?”
“我只會把牆外那個男人給砍了。”祈天澈淡淡地說,眼神示意包子和李培盛把孩子抱走。
李培盛和包子等人原本以爲即將有一場暴風雨來臨,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於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忙不迭把兩個小主子抱走。
“愛情啊愛情啊,到底是什麼,
大哥啊大哥啊,求你放過我,
愛情啊愛情啊,到底是什麼,
愛情就是一時糊塗才犯下的錯……”
神經的歌聲從落梅院那邊傳來,姓花的很得瑟地嘲笑她沒骨氣。
靠!沒骨氣就沒骨氣,誰叫她愛了呢!
只是,別想她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他,哼!
“懷瑾,你要想撕我的衣服,回房再撕可好?”祈天澈很委婉地提醒。
懷瑾用力瞪他,就是這樣,當初他就是這般端着清冷模樣裝純情,害她一步步淪陷。
丟開他,一屁股坐在鞦韆架上,暫時不想跟他說話,她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揍他。
祈天澈眼底閃過狡詐,微微勾脣,站到她身後,輕輕推動鞦韆。
知道寶寶貝貝是自己的孩子後,他知道是暗王的身份越拖下去越糟糕,所以,他是故意的,故意走進巷子裡見暗衛。
以她的聰明,她會開始起疑,只是,他沒想到她明明懷疑了卻沒有繼續,或許,是不敢繼續。
總要說穿的,然後,他故意讓她看到荷包,知她的試探,故意讓自己的那個身份一點點暴露在她面前。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生氣,多害怕她扭頭就走,幸好,他賭贏了,她沒有,她的心雖然在掙扎,卻沒有動要離開他的念頭。
她要強,容不得欺騙,一旦事情說穿,她會賭那一口氣,離開他!
這是他不得不採取的方法,若是當面跟她坦白,也許很爺們,但,代價極有可能是失去她。
只是沒想到,她會想到要串通別的男人來報復他,這女人,果然夠狠!若他不是事先知道寶寶貝貝是自己的孩子,他覺得自己會瘋掉。
十幾年的感情……一家四口……
那個花無闕似乎待在這裡太久了呢。
……
翌日,祈天澈睜開眼卻發現從來都比他晚醒的趴在旁邊,托腮凝視他,烏黑滑順的秀髮灑在他胸膛上,小手指拿着一縷髮梢,一下一下地掃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看來我昨夜不夠努力。”祈天澈抓住她的小手,嗓音帶着惺忪愜意。
懷瑾眯眼笑,眉眼彎彎。
祈天澈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通常,她笑得越甜就表示她腦海裡產生了邪惡念頭。
當然,這跟她對他撒嬌的那種甜是不一樣的,這種燦爛的笑容叫人毛骨悚然。
“祈天澈,春天的御花園百花齊放呢。”
聲音很甜,很嬌。
祈天澈卻微微扶額,果然,她要算舊賬了。
“嗯,待我下朝後,陪你去賞花。”
“我覺得,如果花是在你身上的話會更美呢。”懷瑾眨着晶亮大眼,滿臉期待的樣子,根本讓人不忍心拒絕。
“懷瑾,我而今身份……”
“哼!我就知道你當皇帝跟沒當皇帝還是有差別的,不像以前那樣對我百依百順了。”起身,生氣地背過身去。
祈天澈頭疼,再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做自作自受。
“那麼,你想如何?”他從肩膀環抱住她,柔聲詢問。
懷瑾嘴角上揚,轉回身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悄聲說出她的‘想如何’。
然後,本該受她撩撥的男人卻是一臉僵化。
※
早朝,金鑾大殿上,按理說紫雋王自立爲王,月朗國攻打在即,皇上身世仍遭質疑,種種事情,早朝上不應該這般安靜,可是今日的大臣們個個深深低着頭,肩膀在微微顫動。
“對於三日後朕御駕親征之事,衆位愛卿還有何要說的。”座上無比尊貴的男人無比鎮定地淡淡發問。
衆臣擡頭看了一眼,紛紛搖頭後,又立即低下頭,肩膀抖動得更明顯了。
實在是怕一開口就破功了。
陪在帝王旁邊的李培盛又瞄了眼帝王冠上那朵無比鮮豔的大紅花,也在掩嘴竊笑,再這樣下去他怕會憋壞自個。
龍袍加身,帝冠卻多了一朵大紅花,這能不跌人眼球嗎?普通男人都幹不出這種事來,何況是君臨天下的皇帝。
也只有那位姑奶奶才做得出這麼沒人性的事了。
衆位大臣也知能讓上面這位丰神俊朗的帝王幹出這種事的也只有那太孫妃了。
爲何是太孫妃不是皇后?
因爲某女實在太喜歡太孫妃這個稱號,所以皇上也縱容到底,恐怕哪天那位姑奶奶說要把他們一干大臣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當凳坐,年輕帝王也會二話不說照做。
唉!朔夜國有這麼一位懼內的皇帝,堪憂,堪憂啊!
※
“小瑾,記得提醒我別惹你。”花無闕瞥了眼她正在看的東西,自動後退幾大步。
簡直是慘絕人寰啊!居然讓一個皇帝頭戴大紅花去上朝,這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咦,你不是一直都在惹我嗎?”懷瑾從一堆書裡擡起頭,笑嘻嘻。
“小的哪敢。”花無闕奉承嬉笑,又後退幾步,結果撞上正好進來的人。
“誒喲!”嬌媚的嗓音驚呼。
花無闕站穩,一瞧,全身細胞立即精神抖數,半身靠在柱子上,雙手環胸,右腳搭左腳,撩頭髮,擺出自認爲帥氣無敵的pose。
“嗨!美女,請問芳名幾何?”
這女人太美,太媚了,光看一眼就能叫男人酥骨丟魂,雖然跟他的貂蟬比差了些,但是來了這麼久終於見到一個對他胃口的,那他就降低點標準吧。
瓔珞看向懷瑾,懷瑾表示隨便蹂躪沒關係。
她甩帕挨近他,“公子真俊,奴家從未見過像公子這麼有趣的呢。”
花無闕嗅出幾許風塵味,有些失望,但無妨,正好試試古代的一.夜春風。
大手順勢着摟上她的小蠻腰,另一隻手正要挑起她的下頷,涼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瓔珞,你那些蛇還好吧?”
蛇?
花無闕還沒來得及碰到佳人的手立即避如蛇蠍地收了回去,一把推開溫軟嬌軀,改爲抱着大柱子,俊臉刷白。
“小瑾,我又哪惹你了!”好可憐的表情。
懷瑾支腮,偏頭想了下,道,“看人笑話總是要還的。”
靠!他決定從這一刻起再也不崇拜這個女人了!一點同鄉愛都沒有!
瓔珞覺得有趣,一臉無辜地追上,“公子,奴家做錯什麼了嗎?你爲何……”
“別過來!”
花無闕想到那日自己看到的畫面,頭皮發麻,躲到柱子後面去,也顧不上男人風度的大聲呵斥。
瓔珞捻帕竊笑,而後很委屈地樣子,繼續上前,“公子這樣,好生傷奴家的心。”
於是,書房裡出現了這麼一副你追我趕的畫面,然後,花無闕很丟臉地連滾帶爬成功脫逃了。
“哈哈……”
書房裡,響起懷瑾開心的笑聲。
“我替你出了口氣,你是不是該付錢?”瓔珞扭着妖嬈的身段上前,瞄了眼值得她捨棄外面春光明媚而窩在這裡的東西。
居然是月朗國的史記和相關資料!
“聽說你又回醉紅樓賣肉了,客似雲來,還會缺錢嗎?”懷瑾笑笑挑眉。
那日她救了祈天澈後就一直沒時間聯繫,今日纔想起該找她進宮‘敘敘舊’,聊一聊她們的當年。
“這世上誰會嫌錢多,有備無患嘛。”瓔珞坐在書房裡的另一張椅子上。
那是當年祈天澈在忙的時候,她的專屬位子。
“風.***瓔,來來,我們到外頭去好好敘敘舊。”懷瑾起身去拉她。
瓔珞心裡一顫,死賴,“不要了,人家昨夜接客好累,你體貼一下人家嘛。”
“體貼,你確定嗎?”懷瑾皮笑肉不笑。
“哎呀!我忘了你如此尊貴,奴家怎敢。”瓔珞連忙起身,忐忑地跟在後頭。
院子裡,懷瑾自制的遮陽傘下,備上茶點,尤其多了一盤杏仁。
“說吧,當年爲什麼騙我。”手上的夜明珠砸下去。
瓔珞看着心裡發毛,聽說看到太孫妃砸杏仁的時候,就是她心情特不爽的時候,最好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她已經儘可能避了,還是沒避過啊!
“我覺得你應該去問皇上的好。”反正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現在貴爲皇上,這女人總不能對皇上怎麼樣吧。
“關他什麼事?”懷瑾愕然擡眸。
“怎麼不關他的事,難不成你肚子裡的孩子靠你一個人能成?”
“別給我瞎扯,月事不順,嗯?”手上的鐲子晃啊晃。
“那是因爲我以爲他知道你有了身孕卻不想讓你知道啊。”死就死吧,要死也不是她先死。
“他都不知道我懷孕,你憑毛認爲!”他要是知道,還會分開兩年嗎。
想起暗王是他,她的氣又來了。
“他對你那麼呵護,給你送披風,下個馬車要抱着,坐個馬車都怕顛着你,何況他心思那麼細密,早無意中摸出你有孕的我能不認爲?”瓔珞替自己大喊冤枉。
天知道她也悔死了,因爲自己的誤判,讓他們分開兩年。
經瓔珞這麼一提,當年他對她的呵護一點點浮現在眼前,那麼清晰,那麼溫暖。
當年,他是親眼見到她拿着月事布便以爲她來了月事,原來,一切源頭都在那月事布上!
不!應該說一切源頭都在包子身上,要不是她莫名拿月事布給她,他也不會撞見,哪裡會搞這麼大個烏龍!
“那你又爲毛認爲他知我有孕卻不想讓我知道!”懷瑾心裡很氣,就是不知道氣誰。
“我以爲他怕你知道後不要孩子啊,那時候的他有着情蠱,而你又給人一種隨時都會走的感覺。”兩年前這個女人的確是給人一種留不住的感覺,不過現在看,怎麼都覺得她沒他不可了。
懷瑾怔住,原來當年她對他是那樣糟糕,所有人都看得見她對他的隨意,也看得見他對她的真心。
因爲,她沒給他安全感,所以當她不告而別,他纔會傷得那麼深,傷到不願打聽她的消息,傷到寧可雕刻一座冰雕也不願尋她。
怨他以暗王的身份耍她,可仔細想來,他也沒以暗王的身份做傷害她的事,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護她,有何可怨的?
想到自己當年離開所對他造成的傷害,想到他明知被傷害,想到他在不知道孩子就是他的情況下,都依然全心全意接納。
再多的怨,也該抵消了。
反正也讓他頭戴大紅花一日遊了,就一筆勾銷吧。
今夜,她就告訴他,寶寶貝貝是他的孩子!
那個連在求子燈上都渴望有一雙兒女的男人若是知道,一定會高興壞了。
心裡釋然,她嘴角浮出淺笑。
“麻麻!”
寶寶貝貝聽到她的聲音,從似雪院跑過來,爭先恐後地直奔懷抱。
他們在忙的時候,似雪院一般就成了倆孩子玩耍的地方,包子和小三小四陪他們玩耍,肖媛冷冰冰地抱着劍間盡責地做護衛,劈風也是寸步不離。
自從有了寶寶貝貝後,劈風都是跟在孩子身後多了,像是一種守護。
想到凌瓏說過寶寶出事時,劈風奮勇救娃的畫面,她就覺得劈風也是家的一份子,所以該說是一家五口。
瓔珞看到兩個孩子繞膝玩樂,眼底閃過一抹遺憾的憂傷。
懷瑾正好擡頭捕捉到了,柳眉微蹙。
“寶寶,去給姨姨抱抱。”懷瑾把兒子推過去。
一向乖巧聽話的寶寶卻是怕得縮在母親懷裡,瞄了眼瓔珞,又埋進麻麻懷抱。
姨壞,拿針扎他。
“寶寶怎麼了?”懷瑾疑惑地問。
寶寶怕怕地伸出小指頭,“姨,扎寶寶。”
懷瑾愕住,握住寶寶的小指頭,看向瓔珞要解釋。
瓔珞直覺完了,忙起身,“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風***瓔,你要是敢走,朋友都沒得做!”懷瑾直接撂下威脅的話。
“咦?我們是朋友嗎?”瓔珞回身,妖嬈地笑問。
“別給我轉移話題,你要覺得不是,可以走了。”謊話連篇的朋友她可不稀罕。
“喲!是皇上不讓奴家說的,皇上的話就是聖旨,奴家哪敢不從。”事到如今,自保爲上。
“我問的是你爲什麼扎寶寶?”瞎扯什麼。
“你該不會以爲我那麼蠢,有現成的解藥不取,亂折騰自己?”瓔珞扔下一個炸彈,逃之夭夭。
懷瑾整個人蒙了好久,才清醒過來。
很好!
好極了!
那男人早就知道寶寶貝貝是他的孩子,所以那天他的反常是因此而來,包括突然說什麼一家四口,包括夜裡的激動。
“包子!”
“奴婢在!”包子立即站出來。
“收拾包袱!”
“啊?娘娘,您這是……”
“老孃不玩了!”
※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又要離家出走了!!”
皇宮裡,奔走相告。
現今,宮裡只剩下一位娘娘,一聽就知道是說誰了。
早朝才正式進入正題,外面的太監冒着殺頭之罪跌進來,連滾帶爬跪到新帝跟前,抖如篩糠。
“啓……啓稟皇上,娘娘要帶着小皇子小公主離家出走!!”
聞言,寶座上的男人猛地站起,身形一閃,衆人只來得及感受到一陣疾風掠過,再看,金鑾寶座上已沒了皇上的蹤影。
不由得默契的嘆息,禍國殃民,禍國殃民啊。
“說!怎麼回事?”疾步匆匆的男人厲聲問。
“娘娘見了瓔珞姑娘後,就說皇權落定,責任已了,要收拾包袱,帶小皇子和小公主去過恣意瀟灑的生活,遊走天下。”小三戰戰兢兢地稟報。
壞了!
祈天澈臉色丕變,疾步趕往宮門。
……
“娘娘,奴婢覺得,您要不要歇一下?”眼看就要快到達宮門了,包子弱弱地問,腳步都要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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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奧特曼愛牛牛】的鮮花,麼麼噠( ̄3 ̄),稍晚還有一更,大家明早來刷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