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我的兒子……”
燕王立即上前撩開帷帳,看到牀上的女人已有轉醒跡象,忙伸手抓住他揮舞的手,“雪兒,快醒來,醒醒。”
很快,容雪緩緩張開了雙眼,眼中不再是茫然無知,而是清亮憂傷。
“我的兒子呢?我方纔聽到他的聲音了。”她撥開燕王的手,慌忙下榻尋找讎。
燕王當場呆住,好半響才重新反應過來,上前將她拉回面前,抓住她的雙肩,緊盯着她瞧,“雪兒,我是誰?”
“阿烈,快!快去救我們的孩子!”容雪反過來慌張地抓着他的手臂懇求。
如果說剛纔燕王僅是呆住,那此刻的燕王是完全震住了。
“你說……我們的孩子?”不敢置信地,一字一頓地,就連聲音都不敢太大,就怕是自己聽錯了。
“阿烈,對不住,當年……”
“當年什麼!你方纔說我們的孩子!我們有一個孩子是嗎?”燕王用力搖晃,激動地追問。
“我也是當年入宮後才知曉自己懷了你的孩子,對不起,阿烈……我求你快去救我們的兒子。”容雪說着朝他跪下。
燕王扶起她,雙手捧起她的臉,“雪兒,看着我,你知道自己是誰嗎?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的雪兒是不是換成另一種傻法了?怎麼一醒來就說着讓人震驚的真相。
“阿烈,我已經好了,在看到那個孩子被高高拋落後,我完全記起了一切,沒瘋之前的,瘋之後的,我全都記得。”
“也就是說,你說的是真的?我們真的有一個兒子,而那個兒子……”
“就是當年的皇太孫,而今的皇上!所以,你快派兵增援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哈哈……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這個驚喜讓燕王高興得老淚縱橫。
“阿烈,你怎麼了?你沒聽到我說的嗎,我們的兒子正在……”
“管家,快!攔下皇上他們!”燕王緊握住容雪的手,對外大聲吩咐。
容雪有些懵,“皇上?”
燕王將她的雙手握在胸前,笑道,“你說的,我們的兒子。”
“可是,不是……”
“你昏迷了一整日,外面天色已快黑了。那場戰,自然是贏了,而且你兒子贏得很漂亮。”
“真的嗎?那我馬上就能見到我兒子了,對了,他叫……”
“祈天澈,我們的兒子叫祈天澈。”
“那我要好好打扮一下,不能叫孩子笑話了。”
……
府門外,祈天澈把孩子抱上馬車,給懷瑾牽進去,自己正拾階而上,身後就傳來王府管家焦急的聲音。
“皇上止步,皇上止步啊。”
他停下腳步,回身看去,就見老胖的身子慌慌張張地跑到跟前,對他哈腰,“啓稟皇上,王妃醒了,請您留步一見。”
聞言,祈天澈眸色微閃,不可否認的,心裡有些侷促。
這樣的侷促就跟方纔踏入王府時是一樣的,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見她。
“走吧,寶寶貝貝要見奶奶呢。”懷瑾牽着兩個孩子出來,對他眨眼笑道。
看着那雙給予勇氣的美眸,他微笑點頭,彎腰抱孩子下馬車,放下後,回頭就見馬車上的女人孩子氣地張開雙手,要抱抱。
他揚起寵溺的笑,賞了她一個爆慄,纔將她抱下來。
“我這是在捍衛我的福利,別忘了,你是我一個人的,只是我一個人的。”某女宣告。
祈天澈扶額,“李培盛,回去後記得提醒我教你家娘娘寫‘羞’字。”
“皇上,那是我家的!”一旁的包子舉手申明。
“是我們家的!”李培盛厲聲糾正。
“很好,你們都被趕出家……”
“貝貝家的!”貝貝稚嫩的嗓音也緊接在後。
衆人都笑了。
懷瑾囧了,也說不下去了,她家
女兒偏偏這也要來湊上一腳,她總不能把自個的女兒也趕出家門吧。
她瞪某男,“不過跟你撒個嬌都要昭告天下,爲了臉,我看以後還是不要了。”
“原來那叫撒嬌,我以爲有人不懂撒嬌的。”祈天澈牽起一對兒女,重新踏入燕王府。
懷瑾在他們背後跺腳,這廝絕對是專業坑老婆二十年!
“娘娘,您放心,爲了您的臉,奴才待會回去會記得提醒爺的。”李培盛說完,立馬一溜煙跑掉,讓懷瑾開罵的機會都不給。
剩下的包子和劈風,包子一遭到她瞪,立馬把到嘴的揶揄吞回去,乖乖站在一邊。
懷瑾又低頭看向腳邊的劈風,“狗果然是人類最好的朋友,絕對不會幹坑自己的主子的事。”
話音才落,劈風擡起清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好像不太認同她的說法,然後,扭頭,酷酷地走了……走了……
“劈風,你這是在嫌棄我的意思嗎?”某女擼袖子追上去。
……
王府大堂上,茶煙嫋嫋。
等了好一會兒,燕王才帶着主角緩緩現身。
燕王的盔甲已經換成一襲深色錦袍,給人一種華貴威嚴感。他身邊攙着的女人經過梳妝打扮後,一襲海棠紅羅裙,款款而來,絕代風華。
燕王若隱若現的霸氣懷瑾早已見怪不怪,皇家人嘛,沒點氣勢還真不配稱之爲皇家人。
但是,這容雪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摸着下巴看了半天,總算懂了。
頭髮!
一直都披散的一頭秀髮此刻被挽成一個婦人髻,以往的少女紗裙也換成溫婉大方的錦繡羅裙,整個人看起來端莊賢淑,完全沒有半點癡傻之氣。
她悄悄拉扯坐在對面的男人,腦袋湊過去交頭接耳,“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同?”
祈天澈從自己的母親身上移開視線,看了燕王一眼,道,“有。”
“什麼?”
“燕王很高興。”
高興?哪裡高興了?
懷瑾又回頭瞧了一眼,明明他此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肅好嗎?
“他的眼裡都是笑,他走路生風,他看我的眼神,很激動。”
“激動?”懷瑾吃驚地拍桌站起,再一次看向燕王,果然,燕王看她家男人的眼神就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
剛纔她的目光全在容雪身上,現在乍一看,還真是如此!
身子往老公身前一擋,“燕王,麻煩你收斂一下可好,這樣盯着別人的丈夫很無禮的。”
“我看我兒子還怕無禮不成!”
“話不能這麼……等等!你剛說什麼!”
背後的男人早已嗖地站起,把她拉到一邊,震驚的模樣不亞於她。
“你方纔說,誰的兒子?”祈天澈聲音有些顫地問。
“你,我的兒子;,我,你的老子。”燕王興奮地宣佈。
祈天澈彷彿在夢中,回不過神來,呆若木雞。
“燕王,你不是白天做夢吧?你千萬要冷靜啊,別想着要和容雪在一起就冒充別人的父親啊。”懷瑾瞄了眼完全被這個消息嚇傻的男人,道。
“是他孃親口說的。”燕王將容雪往前推了一步。
祈天澈終於回過神,看向她,對上的卻是一雙清亮慈愛的眼,他又再詫異。
“您……”嗓音有些暗啞。
“澈兒,我是你娘。”第一次如此清醒地面對自己的兒子,容雪有千言萬語要說,但話到嘴邊卻只說得出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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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懷瑾終於明白了,容雪已經徹底清醒,不再瘋癲。
完了!她剛纔在這個婆婆面前沒大沒小,不會留下什麼壞印象吧?
瞧見一旁的男人還在發愣,懷瑾從背後推了一把。
祈天澈在她的眼神鼓勵下,上前,對着自己的母親,真心地喊了聲,“娘。”
“孃的好兒子!娘對不住你……
”這聲娘喊出後,容雪立即抱着兒子崩潰大哭,“你受苦了,都是娘不好,娘沒能保護好你。”
祈天澈的手緩緩地抱住母親,從僵硬到適應,輕聲安撫,“娘,無妨的,以後由孩兒來保護您,照顧您。”
懷瑾看到祈天澈終於徹底敞開心接受這份母子情,由心的笑了,眼眶也微微發熱。
她堅信,她的父母一定不是故意遺棄她的,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這樣堅信着,以後也會一直堅信下去。
這樣,才能幸福。
燕王老淚縱橫,上前拍拍妻子的肩膀。
他從來沒想過事情最後竟變成如此大的驚喜,他沒有失去心愛之人,還獲得了一個兒子,一個他從來都認爲很出色的兒子。
祈天澈放開母親,伸手牽着懷瑾過來,而後擡頭看向燕王,這個突然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滿臉不解地看向容雪。
容雪拿着帕子抹去淚水,由燕王扶到主位上坐下,而後才娓娓道來當年發生的事。
其實也就是跟斐然的父親留下的遺書差不多。
當年,先帝得知容雪與燕王相戀,並且已到了互許終身的地步,當時的燕王又如此出類拔萃,訓練出的鐵騎兵個個驍勇善戰,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先帝不想這個兒子就此毀了,於是故意答應燕王願意見容雪,卻不知這是一場鴻門宴。
酒過三巡後,容雪喝醉,在龍榻醒來,先帝順理成章地要納她入後宮。容雪雖是出身風塵,但是出淤泥而不染,再加上先帝以燕王爲要挾,胳膊擰不過大腿,於是只能含淚與燕王分開,成爲後宮裡的一員。
許是出於愧疚,先帝將梧桐苑賜給她,讓她得以遠離六宮,卻不曾想這是害她的開始。
皇貴妃當時就盯上了容雪這隻小白兔,一個月後聽聞她有了身孕,恰巧得知太子無法有子嗣的消息,於是將計就計,在容雪的飯菜裡下毒,那是一種慢性毒藥,久而久之會開始變癡變傻,到最後完全瘋癲。
同時,讓太子妃假裝懷了身孕,在容雪生下一個兒子後,把孩子放在籃子裡,再由人從屋頂上將孩子帶走,所以,當時的容雪雖然已經瘋了,但她昏過去的最後一眼是看到孩子被吊走,所以後來腦子裡纔會總覺得有孩子在天上飛,她的腦海裡深刻的記得這件事。
昨日在那場戰鬥中,她親眼目睹子俊被謹言高高摔下,刺激了她的大腦神經,再加上先前瓔珞對她的調理,昏過去醒來後,整個人完全清醒了。
“所以,孩子還是與燕王無關嘛。”懷瑾攤手道。
容雪臉色微紅,低下頭去。
“孩子的確是本王的,因爲本王按耐不住思念幾番入宮。”當着兒子兒媳的面說這些,燕王也有些老臉掛不住。
“喔!原來燕王你……”
“叫爹!”知道她嘴巴有多厲害,燕王聰明地打斷。
“又不是我爹。”
“喊爹。”祈天澈淡淡的一個眼刀過去。
“爹。”懷瑾乖媳婦地喊,在燕王喜滋滋的時候,殺了他個措手不及,“作爲同行,我還是蠻佩服你的。你氣了先帝那麼多年,我建議你現在就跑皇陵去跟先帝坦白這件事,也許他會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也不一定唷。”
她也可以順便去瞅瞅這朔夜國的皇陵有啥寶藏啊。
“你大不敬!有你這麼跟公公說話的嗎?”燕王拍案,拿出長輩那一套。
懷瑾也跟着拍案,但是,手指卻是指向祈天澈,“有你這麼坑媳婦的嗎?自己還沒叫,倒先讓媳婦叫了。”
聞言,燕王立即倒戈向兒媳婦這邊,一同聲討兒子,“對!你都還沒叫,憑什麼讓媳婦先叫!”
祈天澈淡淡地擡頭,看向某個狡猾的女人。
把火苗拋向他這邊,可真好。
他又看向燕王,輕笑,“那也不能證明我就是你兒子。”
燕王急了,“你娘說是就是!真是越大越不聽話!”
“說得好像過去他歸你管似的。”懷瑾小小聲地嘀咕。
“你……”燕王被這對夫妻欺負得百般無奈,求救地看向容雪。
“澈兒,是娘對不起你,你別怪你爹。彤史上記載的那次臨行記錄其實就是醉酒的那一夜,之後就沒有過了,後來知曉我有了你後,你皇爺爺來過梧桐苑,告知了我真相,並且要我好好養胎,他會找個機會放我出宮,只是我還沒等到那個機會就已經被皇貴妃給謀害了。”容雪柔聲細語地道。
“然後,你瘋了,皇爺爺這樣對你置之不管了,任你自生自滅是嗎?”祈天澈暗暗握拳。
他纔剛開始因爲皇爺爺不是父親而感到興奮,聽到母親這麼說,尤其想到當年是他拆開了他的母親,想到他也曾拆散過他和懷瑾,他真的不得不恨。
懷瑾感受得到他身上釋放出的冷意,小手輕輕包裹上他的拳頭,“祈天澈,別恨好嗎?”
恨一個疼了自己二十年的親人會很痛苦。
“怎能不恨!”他反握住她的手,憤恨地說,“若非他,這雙手怎會在冰天雪地裡不停地挖,不停地挖?若非他,你怎會一人在外獨自產下一雙兒女,一人帶大?”
聞言,懷瑾目瞪口呆,看着被他緊握的雙手,不敢置信,“你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
她以爲需要守一輩子的秘密,他居然已經知道了。
“在邊關,劉氓來的那一次。”他心疼愛憐地捧起她的臉,“你這個傻瓜,怎能什麼都不說?怎能因爲我寧可吞下所有委屈?這不是你懷瑾會做的事。”
懷瑾搖搖頭,“只要是爲你好的事,都不委屈。”
原來他那時就已經知道了,所以那夜特別激動,還從那時候起特別關照她的手,虧她還以爲他突然得了戀手癖呢。
“明明那麼不肯吃虧的人,怎麼遇到我就變成傻瓜了,嗯?”
“誰說我吃虧了,這樣子,我可以怨那老頭一輩子,不爽的時候可以偷偷扎他小人,咒他下輩子只能擁有一個女人!”
聞言,燕王和容雪不禁失笑,這丫頭,真是口是心非得很,讓人又愛又恨啊。
“丫頭,這好像是認爹大會吧。”燕王笑吟吟地打破這令人潸然淚下的氣氛。
懷瑾眼眶紅紅,瞪向燕王,丫!還一臉‘你搶戲了’的表情呢。
“沒大沒小,丫頭是可以隨便叫的嗎?”她機智地反擊。
燕王愕了下,與容雪相視一眼,完全被逗樂,“你倒是說說我如何沒大沒小了。”
“不管是叔還是兄,還是爹,我總比你小吧?大嘛,皇后還不夠大嗎?”懷瑾說完,得意洋洋地奸笑。
燕王頓時無話反擊了,無奈地笑着指指她。
這丫頭,鬼精靈一個。
“好了,外邊天色也暗了,我已經吩咐下去,讓廚房準備晚膳了,今夜是咱們一家子的團圓之夜。”
“沒有寶食樓級別的,我家貝貝不吃的喲。”懷瑾故意道。
“貝貝早就習慣了王府裡的廚子做的菜。”燕王笑吟吟地揭穿。
懷瑾鬱卒,她怎麼給忘了,她家寶貝丟給他照顧半年了啊。
“唉!本來還想着該怎麼感激你這半年來對我家寶貝的照顧的,現在看來不用了,爺爺照顧自己的孫子,天經地義啊!”懷瑾說着,很是愜意地走出去,因爲她聽到寶寶貝貝的聲音了。
但是有一個人的動作比她還快,撲過去抱着寶寶貝貝又抱又親,要把孫子疼到骨子裡的感覺。
“丫頭,你要不要再把寶寶貝貝留在王府半年,我保證把他們養得白白胖胖的。”燕王看到容雪對寶寶貝貝愛得不行的樣子,趁機商量。
懷瑾瞄了眼容雪,又瞄了瞄燕王,忽然轉身投入燕王身後走出來的男人懷裡,“祈天澈,有人仗着剛上任父職,就像濫用職奪走咱們的寶寶貝貝,嚶嚶嚶……”
哭得好不委屈的樣子,還拿男人的衣裳做抹淚動作,然後偷偷朝看傻了的燕王眨眼:別欺負我沒人!
“爹,這恐怕不行,孩子得在父母身邊成長。”祈天澈淡淡地說完,摟着女人就走。
“在爺爺奶奶身邊成……咦!你剛纔喊我什麼?”燕王反應慢半拍地追上去,“你剛剛是不是喊我爹了?”然後又抓着懷瑾的手,“丫頭,你是不是也聽到他喊我爹了?”
“唔,喊自己的父親做爹不
是很正常嗎?喔,是喊錯了,應該喊父王。”懷瑾強忍笑意。
瞧燕王那激動得像中了彩票的表情,再看他一身華貴威嚴的穿着,嘖嘖……想一來就振父綱啊,她家男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好麼。
“不不不,喊爹好,喊爹好。”燕王嘻呵呵地道,“瞧吧,到最後你還不是得乖乖喊我一聲爹,老天自有安排喲!”
很是得意地說完後,轉身去逗孫子,然後一個勁地哄孩子們喊他爺爺。
懷瑾抱着祈天澈的手臂,兩人並肩而立,看着孩子和爺爺奶奶玩耍,各自的臉上都閃着幸福的光暈。
“祈天澈,你心裡的那個圓完整了沒有?”她的下巴貼着他的手臂,昂頭笑問。
他低頭,淺笑,沉靜的黑眸只爲她溫柔,“早在遇見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圓了。”
懷瑾心裡甜如蜜,“矜持點嘛,你應該說,在遇見我的那一刻起纔開始畫圓。”
“嗯,遇見你的那一刻起纔開始畫圓,之後經歷了那麼多,到而今,你陪着我到圓滿。”他側首,貼在她耳畔上輕聲低語。
“什麼嘛,跟你開玩笑的,居然還那麼認真,接下來是不是要背情詩了。”她又口不對心地說。
“爲夫想的,奈何你聽不懂。”
“總要留點不會的給你表現嘛,不然你會沒安全感的。”
……
燕王和容雪目光在空氣中交匯,相視一笑,然後一同回頭望去。
就見兒子兒媳在樹下相偎。
風吹過,兩人就像是在訴說情話,女子露出甜甜的笑容,男子在耳邊不停地說着叫你女子歡喜的話。
※
肖家
“肖老弟,你就幫幫忙啦。”蘇敬跟在肖晉南身後不停地懇求。
“哼!”肖晉南又甩臉色給他看。
“肖老弟,莫非你當真忍心好不容易平定下來的朔夜國無主下去嗎?”蘇敬知道這肖晉南雖然嫉惡如仇,耿直得很,但是對國家大事也是很緊張的。
“哼!”肖晉南發出第五十九聲,直接走到武場耍大刀。
這蘇敬可不敢跟了,一不留神,那大刀朝他劈來他可就沒命了。
眼見地看到肖家大媳婦凌瓏郡主同肖家大兒子肖默要離府,他趕忙過去。
“二位這是要去哪?”
“哦,去燕……”肖默纔剛開口就被妻子悄悄拉住。
凌瓏對蘇敬莞爾一笑,“回蘇大人,我們要回孃家用晚膳,蘇大人要跟嗎?”
就連平日裡最好說話的凌瓏也如此態度了,蘇敬完全深深體會到自己有多遭人嫌了。
“呵呵,不了,就是,不知二位能否……”
“不用勸了,城門外那場戰回來後,我們也不知道爹生什麼氣,誰勸都不管用,除非是燕兒。”肖默道。
蘇敬無語,他此番來就是要找肖晉南這個父親幫他去勸她女兒的啊。
本來以爲來找肖晉南準沒錯的,沒想到肖晉南自個倒已先氣上了,唉!
他要怎麼做,莫非要他以死謝罪嗎?
若以死謝罪能讓皇上回宮主持大局的話,他明日就試試。
邀了凌瓏夫婦倆回來吃團圓飯後,見天色已晚,懷瑾和祈天澈就在王府裡住了一宿。
自然,當夜,貝貝是無法替父親開窗了,因爲被爺爺奶奶抱去一塊睡了。
而淡定了一整天的某男到了夜裡終於徹底表露他的興奮,而他表示興奮的方法是榨乾孩子的娘。
這不,夜都過去大半了,紅燭滴淚,牀帳還在搖個不停。
“祈天澈,我要睡覺!”
“乖,你以爲我昨天讓你睡一整天是幹嘛的。”
“混、蛋!我咬死你!”
“嗯唔,我喜歡……”
……
翌日,懷瑾險些直不起小腰,於是一早就很怨念的瞪着某個罪魁禍首
。
離開王府後,馬車並非駛往城外別院,而是,回宮。
那是他們不用說出口的默契。
只是,這馬車走得極爲緩慢,沿街一路買買停停。
“爺,又有最新消息了。”
“怎樣?那老頭跳了沒有?”懷瑾迫不及待地問。
“很遺憾,還沒有。據說,纔剛準備。”李培盛很遺憾的口吻。
懷瑾笑了,這李培盛說話的口氣越來越上道了啊,物理類聚嗎?
是的,早在馬車還沒啓程的時候,宮中就傳來蘇敬要跳宮牆以死謝罪的消息了。
嘖,不得不說,這想法好不入流!
於是,一路上都不停有人來稟報最新消息,直到馬車緩緩駛到宮門口。
宮門口已經人滿爲患,蘇敬看到馬車遠遠靠近後,立即起身,踩上宮牆口,一副隨時都會跳下的樣子。
“老夫恭迎皇上回宮。”城牆上的蘇敬喊,以爲是自己這招見效了。
懷瑾壞壞地勾脣,嗖地鑽出馬車,倚在車廂前,涼涼地笑道,“蘇大人,跳吧,剛好讓我們的馬車碾過去,也算是紅毯式歡迎了。”
衆人驚悚地皺眉,紛紛一字排開。
好恐怖!
“老夫,老夫真的跳了。”蘇敬就料定她不會真的讓自己跳。
然而,他料錯了,一顆荔枝帶着一股內力迎面彈來,他瞪大老眼,一時站不穩,整個人往下栽去。
“啊!”衆人驚呼。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白色軟紗飛過來,捲住蘇敬,慢慢地將他往下降落。
然後,白紗收回,在半空中如舞般,回到已然站在宮牆上的女子手裡。
原來,竟是太孫妃,呃,不,皇后娘娘,她已然不知何時跑到那邊上去了。
懷瑾看着手上以水晶球作爲頂端的白紗武器,嫌棄地撇嘴,“我就是想試試這新武器好不好用,現在看來,中看不中用,很累贅。”
已經安全着地的蘇敬,聽到她這般令人吐血的話,直接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他覺得,還是昏過去的好。
於是,天下皆知,太孫妃變成皇后,依然還是那麼囂張不可一世。
※
祈天澈回宮後頒發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將自己真正的甚至昭告天下,不過其中美化了先帝,將先帝拆散一對有情人的事改成迫不得已的苦衷,再是,宣佈容昭儀當年葬生於火海,賜諡號安平。
如此一來,他不止可以名正言順的喊燕王爲父親,還可以讓燕王名正言順地娶容雪爲妃。
四日後,錦帝一年,皇帝再次登基,與封后大典同時舉行,昔日太孫妃被封爲齊寧皇后。
兩道亮麗的身影,各自龍鳳袍加身,皇上舉着皇后的手,在晴空萬里下,登上高高的臺階,娘娘長長的裙襬由小公主和小皇子拿着,令人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他們一些。
而大部分大臣們擔心的是,他們的皇后娘娘今日出奇地乖巧,頂着厚重的鳳冠,姿態端莊,頗具有母儀天下的威儀,這後面會不會還有什麼是他們承受不來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和皇后順順利利地坐在金鑾寶殿上了,就在大臣們叩拜完,鬆了一口氣的時候。
皇上的聲音響起,“朕昨日命令你們將朔夜國國土統計好,結果在哪?”
聞言,大臣們很是欣慰,皇上終於又是他們認識的皇上了,一回來就如此操勞國事,就連在如此大典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關心國家大事。
負責此事的部門官員趕忙將摺子遞上。
李培盛把摺子接來,遞上。
皇上翻開看了看,問旁邊的皇后,“西北這塊地方可以賣給牧民們,你開個價。”
咚!
大殿上,有臣子昏倒了,被嚇的。
皇后雙手撩開額前的珠簾,最後嫌礙眼,直接取掉鳳冠,隨手一扔,咚咚咚,滾下白玉石階,滾到臣子們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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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很認真地數着手指頭,“唔,我算算,一七得七,二七一十四,三八婦女節,五一勞動節,六一兒童節……一萬萬兩應該差不多。”
皇上毫無意見地點點頭,夫妻倆旁若無人的繼續商量賣,國的事。
“老夫斗膽,敢問皇上,是否有何打算?”蘇敬聲音發抖地問,他千求萬求回來的皇上,該不會拿這朔夜國來玩吧?
皇上可千萬別被娘娘給徹底帶壞了啊。
俊逸無雙的男人擡起臉,從來不在人前笑的,此刻卻是微微一笑,“朕早前就答應過皇后,將這朔夜國打下來讓她賣來當逍遙江湖的路費,還望諸位愛卿見諒。”
咚!
蘇敬第一個倒下,昏了。
然後是,接二連三地跟上,整個金鑾殿上的大臣們沒被嚇昏也得趕緊裝昏。
果然不能太快放心的,娘娘一天不嚇死他們就一天不舒心啊。
“唉!真不好玩!虧我還裝了那麼久的淑女呢,裝淑女很累的知不知道!”懷瑾托腮看着下面倒得橫七豎八的人。
“那你想如何?”旁邊的皇帝溫柔笑問。
懷瑾立即眼前一亮,“真的什麼都可以?”
裝昏的大臣們,轉醒的大臣們開始發抖了,暗自祈禱皇上別跟着胡鬧。
可是——
“嗯。”
他們失望了,他們的皇上就是寵妻寵到沒底線,沒天理。
“好耶!天知道我最近爲了當好這個一國之母,天天練習刺繡,我想,倘若我能繡在皮肉上的話,應該比較容易學會。”身影輕盈地從寶座上飛身落在大殿上,沒了鳳冠,披頭散髮的她,小手指抵着紅脣思考的模樣也煞是可愛。
“唔,該從哪個下手好呢?”
聞言,昏倒中的臣子們驚坐起,連滾帶爬地飛奔出金鑾大殿,不停地喊着,“娘娘饒命!”
一下子就跑得一乾二淨,除了——
“咦!蘇大人,你這是在練習爬行術嗎?”
一把老骨頭的蘇敬已經爬到大門口,卻還是被發現了,他好想哭。
“既然蘇大人這麼閒,皇上,宰相的位子不是缺着嗎,賞給蘇大人了。”
蘇敬一張老臉僵化,回頭跪地叩首,“求皇上娘娘放老夫回去種田吧!”
這一年,朔夜國史上開始記載:齊寧皇后能力好、手段高、囂張彪悍、喜怒無常,目無禮法天地……此乃曠古絕今的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