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扭頭看了眼天色再看兒子認真又無奈的臉,知道是皇帝在催了,含着眼淚跪在地上,給坐在貴妃榻上的父母再度磕頭,一時間淚如雨下,“不孝女婉兒給爹孃辭行,此次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和父兄相見,懇請爹孃爲了女兒保重身體。”
又回過頭來給兩個嫂子磕頭,嚇得李氏和田氏趕緊避讓開來,不敢受這個禮,想把皇后拉起來,奈何皇后不肯,只得和皇后一起跪着心裡纔算好些。
“嫂子,讓我給你們磕個頭吧,這些年多謝你們照顧爹孃,我不孝沒少給家裡添麻煩。還望你們好好照顧爹孃兄長,多謝了!
是我對不住嫂子們,我入了宮要錢要人要這要那卻沒給家裡帶來什麼好,累的嫂子們辛苦操持多年,是我欠嫂子們的,趙家有了嫂嫂們是哥哥們的福氣,也是我趙家的福澤。”
皇后教養極好,是個很懂得感恩的人,對兩個嫂子是真心感激,這些年沒有嫂子們的大力支持,她在宮裡不能這樣順利。
“婉兒,你在宮裡不易,你多保重,我們在外面鞭長莫及,爲了爹孃爲了孩子,你一定要堅強啊。”
李氏是長嫂嫁進來時皇后還沒出門子呢,二人相處的極好。
皇后和嫂子抱頭痛哭,都是母親理解她心裡的悲傷和隱忍,有些痛有苦難言。
文麟轉過身去吸吸鼻子,什麼也沒說,扭過身不願意再看,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一番敘話,皇后起身望着家中親人們,含淚福禮,“婉兒去了,爹孃哥哥保重。”
“去吧,天塌了還有我們爺們在呢,你只要穩得住自己就行。萬事先保住自己就成,孩子們你不用擔心,到底是蕭家親生的孩子,不能怎麼樣了。”
老二趙懷也含着一絲晶瑩之色叮囑。
他疼在手心裡的妹妹,這些年吃盡了大苦頭,以前在家毛皮都沒捨得讓她掉一點呢。
“哥哥,替我給大哥問好,他在西北苦寒,我帶了些好藥材,你們緊着自己用,文祁不缺這些東西,別委屈了自己。謹哥他們的前程莫擔心,只要我不死我不會讓人隨意安排。孩子們的事我都放在心上呢,你放心還有我看着呢。”
皇后再三給哥嫂們保證,孩子不管男女她都放在心上的。
“哎哎……,你去吧,莫耽誤了時辰。”趙懷抹了把臉揮揮手。
安國公坐在榻上也是老淚縱橫,說不出話。
皇后依依不捨的再看他們一眼,狠心轉身快步出了屋。
皇帝望着哭紅眼的皇后頗有些心疼,“怎麼眼睛都哭腫了,嗨,得空朕在帶你回來看岳父岳母就是了,怎麼哭成這樣了,再哭不帶你回來了,人還以爲我欺負你了呢。”說着動手給她擦眼淚。
“真的,你還帶我來麼?我爹孃都有白髮了,嗚嗚嗚!”
皇后忍不住淚崩,當年入宮時母親還年輕滿頭青絲神采奕奕,如今再見卻是兩鬢斑白,老態龍鍾,如何不讓她心如刀絞呢。
“嗨!莫哭了,明兒我帶你去皇覺寺上香去,你還可以和他們見面說話的。”
皇帝看到這樣的媳婦,倒是軟的一塌糊塗了。
皇后擡頭,淚眼朦朧纖長的睫毛上沾染了晶瑩的淚花,看着雙眼紅彤彤水靈靈的,“真的?明兒還能看見麼?”有點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好事。
“能,母后,父皇剛纔答應陪我一起上香嘞,你快跟父皇笑笑,你要天上的月亮他這會也能答應。”
文祁急的拽着母親的袖子直跳腳,着急咋不知道趁機要點好處呢,真是急死個人。
皇后頓時樂了,莞爾一笑,“謝謝昊哥哥。”
她低若蚊蠅的叫了一聲,有這份心這些年不白熬了。
皇帝聽見了,忍不住裂開嘴笑了,眼裡一片陽光燦爛,笑的合不攏嘴,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回去了,母后在宮裡朕不放心,不能出來太久,走吧。”
“是。”
皇后擦乾了眼淚,情緒也得到了釋放,心情敞亮通透多了,跟父母親人哭了一場,心裡積壓多年的鬱氣也散了。
“父皇慢走,母后慢走,我不回去了,明天還得來倒騰,我今晚要泡藥浴不回去了。”文祁朝他們擺手。
“嗯,乖一點,看好你妹妹,莫要磕着碰着了,你不許調皮啊。”
皇帝回過頭來用手點點女兒,警告閨女不要太皮了。
“哼!偏心眼。”文祁不依的雙手叉腰噘嘴做鬼臉。
“照顧好你外祖母外祖父。”皇后的意思是替她盡點孝道。
“知道了,我會孝順外祖母外祖父的,你放心,走吧走吧。”
文祁不耐煩的揮揮手,再不走天黑了好吧。
夫妻二人無奈離開,在門口和大舅舅趙輝又簡短說了幾句話,皇后坐了馬車回宮了。
文祁看着爹孃走了,這才進屋,老太太一時情緒還沒緩和過來,還在擦眼淚。
“外祖母,別哭了,高興的事哭啥嘞。”
文祁跑過去給老太太擦眼淚,哄老人高興一會。
“好,不哭了,我是高興地。真高興呢。”老太太又哭又笑的。
“我看着我父皇和母后感情好像比以前好了一些啊,您察覺沒?”
文祁偷偷在老太太耳邊嘀咕悄悄話呢。
“嗯,我發現了,莫要說破,這個時候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咱們看破不說破,這是規矩。”老太太神秘的一笑。
“嗯,好,我聽您的。”文祁抿抿嘴嘿嘿的笑了。
“好乖乖,明兒去上香,頭件要緊的事盯緊你兩個妹妹,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老太太也知道責任重大,再次叮囑。
“放心吧,交給我了,妹妹都是聽話懂事的孩子,我說啥就是啥肯定不會調皮搗蛋,明兒還有我四個哥哥也要去,我父皇也去,您想想還有啥今天沒來得及交代的事,明兒一起說給我母后聽就是了。”
“哦,我前兒琢磨着是不是要個宮裡的嬤嬤回來,前兒那個年紀大了求着回鄉養老去了,我想再要一個給你妹妹們教規矩呢。”
老太太倒沒特別大的事了,該交代的剛纔都說過了,就是忘了這件小事了。
“這不用跟我母后說了,我去跟我皇祖母要個嬤嬤回來,不缺臉面,我妹妹要用就用最好的。”
文祁只要自己有的能辦到的事,都給親人給最好的,裡外護着團着。
“也好,知道你疼妹妹們。”老太太會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