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后吃了晚飯,大家一起吃了熱騰騰的菌鍋,用的是文祁帶回來的野山菌和高湯調配在一起的,味道鮮美,擺了各樣蔬菜野菜等綠葉菜水靈脆嫩,還有片好的牛羊肉,外加一隻烤羊腿,還有準備好的小菜等佐餐。
大家吃的十分歡快,文荇等人也逐漸大了,幾位王爺也有考校的意思,回答的都不錯,氣氛很好。
“母后,我後天請大傢伙去莊子上玩,等天熱了帶我皇祖母和母后他們也去泡溫泉去,可舒服了,不是說冬病夏治麼?”
文祁一邊涮着菜,一邊徵詢父皇的意思。
“嗯,這倒是可以,離得不也不遠,倒不是很麻煩,母后等再過一陣子,忙完了兒子帶您去,姑母也去吧,陪母后說說話,讓弟妹幾個也去,都有風溼什麼的可以趁機治治調養一下,那以前是父皇晚年的行宮,給別人也不合適,白放着荒廢了,就給文祁了。”
皇帝望着女兒一臉疼愛和寵溺。
“皇上說的是,文祁最讓人心疼也最懂事,就給了她吧,別人也守不住沒那個能耐。白瞎了,那是父皇晚年喜歡的地方,給了最好的孫女也是樂意的。”周王笑着點頭。
其他人也沒意見,附和的點頭,也表示同意了,也不爭這點東西了,但給兒子就不合適了,那個地方畢竟很不錯,且在宮外,有些事還是要顧忌的。
這頓飯吃的還算和睦,有文祁姐妹一起插科打諢說說笑笑,大家情緒也得到了放鬆和舒緩。
知道大家各自飯後離去,文祁終究也沒爲殺人的事動一點毛皮,幾個兄弟姐妹護着,最後不了了之。
得到消息的劉老侯爺長嘆一聲,劉家老太太也十分無奈,“老爺,現在該怎麼辦呀?”
這個作死的孽畜,平白無故去招惹長寧幹什麼,還嫌吃的虧不夠麼?我能怎麼辦?長寧受了如此奇恥大辱,還想着幫皇上幫大齊要好處,羣臣都在支持她,我能和滿朝文武做對麼?她的事是端王和幾位王爺親自審問出來的,我還要去請罪呢,以爲我去給她撐腰麼?別做夢了,沒殺了她都已經是看在老二有功需要他出力的面子上了。”
老侯爺氣的拍着桌子怒罵,還一個勁的咳嗽,臉色灰敗難看,身體一直沒調養好,諸事繁雜不說,貴妃還不消停,這樣的情況老侯爺怎麼能安心養病呢。
“老爺別動氣,注意身體啊。”劉老太太眼眶含淚。
縱然老侯爺有些張揚跋扈,但對髮妻十分好,二人是經歷過風雨困苦的,感情很深,多年來沒有小妾和姨娘,沒想到吧,劉家的確只有兩個兒子,沒有庶子。
老侯爺接過老伴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壓了壓,這才握着老伴的手說道:“我不中用了,等我走後你就做老封君,什麼都別管,只管享受就好。
我走之前會給你留點東西和銀錢,你誰都不要給,哪個孫子都別管,那些個東西沒啥用,你只管捏着銀錢和莊子,略帶幾樣古董,逢年過節誰有功了就賞一下哄着他們。
我身體你也看到了就是這樣了,我走了沒人護着你了,你彈壓不住老二,可他還算有孝心,你別擰着他的意思,老大忠厚有餘但魄力不足,老大媳婦倒是個不錯的。
你平日裡管家理事多倚重老大媳婦,古董字畫那些個東西都是外物,等閒多給老大家的幾個,我約了族老他們,準備分家,我分利索了,你也少點麻煩。”
劉老太太老淚縱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相互扶持過了一輩子,不管別人怎麼罵這個老頭自私涼薄囂張跋扈,可他對自己一輩子都是不離不棄,疼愛呵護,忠心不二,給與了她一輩子的獨寵。
“老頭,你別丟下我呀!”劉老太太伏在他的肩頭嗚咽痛哭。
老侯爺拍拍她的肩膀笑的灑脫爽快,“哭什麼,誰還沒有一死了?我在那邊等着你,富貴榮華如過眼雲煙,別放在心上,咱這一輩子過得值!”
“你記得我跟你說的,不管家裡多困難誰管你要錢,一概不給,聽懂了麼?”老侯爺暗自提防兩個兒子,給老伴一點保障和後手。
“我記住了,真的要分家麼?”劉老太太惶惶無依,最近一直親力親爲照顧老伴,對外面的事問的很少,實在顧不得了。
“要分的,我明兒去請罪,就這樣吧,斷尾求生,老大一家子也許還能平安,未必不是好事,我總不能不顧兒子和孫子。我會請求見一面貴妃,讓她一個人背下來。你等閒在銀錢上多照顧一下老大家,大孫子一家三口也外放了,幾年內不要讓回來。你聽我的沒錯。”
“好,我都聽你的,真到了那份上了麼?咱不是還有個外孫麼?”劉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
老侯爺搖搖頭苦笑一聲,“若是幾年前也許還能有希望,如今那個還是個話都不會說的娃子,能幹什麼用呢,最多能保住一二個兒孫不至於血脈斷絕,僅此而已,可惜時不待我,不然……,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
“我都聽你的,我以後跟老大家的住。”劉老太太也不矯情,到這份上了,都這把歲數了,其實彼此都清楚,老伴的日子不多了,這是在硬熬呢。
“老大忠厚,你跟着老大過吧,不要去老二那裡,實在糊弄不過去了,就說不喜歡老二媳婦的做派,免得生閒氣。老二媳婦不是個良善人,我走了你去會受委屈的。”老侯爺事無鉅細的交代着老伴。
劉老太太眼淚模糊一個勁點頭,順從的聽老伴安排,一一記在心裡。
老夫妻兩個說了許久的夜話,還說起了早年困難那會,那會的日子啊生活上困難點,但心裡卻是滿滿的奔頭,眼睛都是亮的。
第二日老侯爺託着病體前往皇帝書房請罪,緊跟着又去了貴妃的冷宮。
對貴妃雖然是才人了,但已經被安排去了冷宮旁邊的宮殿了,和入冷宮也沒什麼分別了。
老侯爺見到了孫女,臉腫脹充血,躺在牀上壓根起不來,文祁那一腳要多厲害呢,貴妃壓根不是對手。
“祖父……”貴妃說話都吸氣,一說話都覺得五臟六腑疼得厲害。
“好孩子,這些年你不容易,爲家裡你犧牲很多,我懂。我身體不中用了,你也起不來了,我跟皇上請罪了。等回去就要分家了。你哥哥去了外地外放,瞧着乾的挺不錯的。家裡你別擔心,等我百年後你祖母跟着你爹孃一起過日子。”
貴妃從希翼到困惑,再到了然,眼裡的溫度一點一滴冷卻,到最後是不敢置信的絕望,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