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哥,你這是什麼玉啊?值錢嗎?”
那賭骰子坐莊的耳釘男猶豫不決地從懷裡掏出來那塊玉佩之後,他其他那些賭友和正曖昧地坐在他腿上的豔妝女友誰也沒有表現得多麼驚訝,或許在他們的眼裡看來,那僅僅是一塊並不怎麼起眼的玉器而已。
“你懂個屁!”耳釘男沒好氣地瞪了那個胡言亂問的同伴一眼,神色鄭重地說道,“這可是護身玉,是我家傳的,無價之寶,多少錢都買不到!”
他此話一說,那些人便不由得面面相覷,臉色乍然變了,像是挺詫異的,不過他們神情之間仍然流露出將信將疑之色。
“好一塊和田玉啊!”唯有莫立明稱讚道。
“你辨認得出這塊玉的質地?”那被稱作“丁哥”的男子有點驚疑地注視着莫立明問道,他聽到莫立明的那聲讚歎,眼中頓時綻放出了一抹近似欣喜的目光。
莫立明眯了眯眼,微笑着點點頭道:“我認識那種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它應該屬於新疆和田玉中的羊脂玉了,這一種和田玉本就難得,其中的羊脂白玉就更加稀有珍貴了啊!並且,你們看,它白璧無瑕玉質細膩,看上去色澤溼潤瑩和光潔,古色古香的,怕是一件經歷了幾百年的老玉器了吧,彌足珍貴,難得,實在是難得!”
他一字一頓原原本本地道來,坐在一邊旁觀的長髮男等人聽了只傻了眼,經他那麼一番有理有據讚不絕口的解說,本來在他們眼裡平平無奇不知道能值幾個錢的玉好像一下子就大放光彩價值不菲了。
“聽聽,你們聽聽,這纔是有水平的專家啊!而你們的眼睛都長哪裡去了,居然連這麼好的玉都看不出!老土!”丁哥揚眉吐氣似的揚了揚手中的那一塊玉佩,讚揚莫立明的同時也連帶着狠狠地貶斥了一下在場的其他人。
“兄弟,敢情你是行家吧?”隨後丁哥笑盈盈地詢問了莫立明一聲道。
此時此刻在他心裡,莫立明一點兒都不顯得土了,而是一個很有見識的人,比身邊其他的人強太多了。
“行家不敢當,只是在拍賣行做過,以前接觸過那麼些東西,所以眼熟——哥們,還真別說,你那塊玉不錯。”莫立明笑盈盈地回答道。
他自然得這麼做,如果像其餘的人一樣表示對那東西一竅不通,那丁哥絕對不會把它交到一個不識貨的人手上了,也就是說如此一來他不會有將之作爲暫時抵押的打算,對方看不上的東西,作抵押又有什麼意義,對方或許也不會接受啊。
可是莫立明的目的卻正在於此,他只想把那塊隱藏着一股強悍而異樣的“佛靈”氣息的玉佩拿來做一下研究,看那到底有什麼詭秘之處。
“哦,怪不得,原來你是在拍賣公司做事的。”丁哥恍然大悟地說道。
莫立明試探着問道:“哥們,如何?”
“怎麼?”丁哥反問道。
莫立明暗中鼓足了勇氣,於是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是說你那塊玉不錯,可以用來作抵押——我們是繼續玩吧?”
“那當然得繼續了,我輸了那麼多錢,要是不贏回來一點我心不甘啊!”丁哥眼神堅定地毫不猶豫地作出回答道。
他隨即又說了:“這東西我可以抵押到你手上,不過贏到錢後我就要贖回來的。”
他鄭重其事,莫立明笑了笑道:“那當然了,我還會吃了它不成?哥們,你就放心吧,它在我手上和在你手上是一樣保險的。我可不擔心你最終拿不出錢來把它給贖回去是不是?”
“那是的,呵呵。”有了莫立明那話語毫不含糊的保證,丁哥也瞬即定下心來了。
“給,你先給我好好拿着,聽我奶奶說,這塊玉佩擁有天地靈氣,它能驅邪避災給人帶來好的運氣,希望你也沾一點吧。”丁哥當即沒作多想地便把那玉遞給了莫立明,說道,“從你那裡換五萬塊錢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莫立明語氣歡快地說道,然後他從自己剛剛贏到的那一大堆鈔票裡數出來了五十把每把大約十張的百元大鈔並推到了丁哥的手邊。
“夠豪爽!”丁哥一臉感激地笑道,“開始!我們再來玩個痛快!”
說罷他就興致盎然地去用力搖色子了。
然而,就在那一刻,丁哥他們誰也沒有留意到,莫立明的面色登時起了很大的變化,那番樣子給人的是一種他像是茅塞頓開的感覺,其實他也沒從中領悟到什麼,只是突然忍不住在暗地裡驚歎於纔剛握上手的這枚古玉佩的溫潤感,沒錯,這玉極爲溫和,而且能分明感受到表面滲透出來的那股油脂感,由此可想而知了,它定是一枚極其難得的羊脂玉。
“喂,兄弟,想什麼呢?該輪到你下注了!”
忽然,只聽丁哥催促道。
莫立明立即晃了晃神,點頭說道:“知道了。”
說話間他迅速地驅動左眼上的“七眼佛靈”對器皿內的骰子所擲出來的情況進行一頓透視。
他這下透視倒不是爲了買對,反而是要買錯,他得讓對方先嚐嘗甜頭,免得丁哥一上場就輸落得個老大不高興的情緒。
接下來,連續幾盤,莫立明都往反的方向買,一下子便輸了四五千塊錢,丁哥贏到了錢表現得特別興奮,只道那小子也不過如此,剛纔完全只是他運氣好的緣故,而現在風水輪流轉了,該輪到自己通贏一番了。
“你也該得瑟夠了吧?”莫立明心想道,“我不能讓你把錢贏過去,這樣你到時候就有資本將玉佩贖回到你自己手上了!”
打定了主意,莫立明就開始認真對待了,不過他每一次下注都是在其他人之後,他免得有人刻意跟他走,當然了,他不希望其他的人也從丁哥手中贏錢,只想他們的錢也輸個精光,這樣就再好不過了,因爲到最後丁哥沒辦法從同伴手裡借錢來贖東西。
沒用多久,莫立明就又大贏特贏了,差不多已經剛剛借出去的那幾萬塊錢全部贏了回來,還多贏了不少,多餘的自然是從長髮男子等賭友手中贏過來的了。
“哥們,不好意思,你這塊玉給我帶來了手運,讓我又贏到了這麼多的錢。”
莫立明有些抱歉似的面對丁哥說道。
他覺得自己也該着想辦法走人了,能把那玉帶走就最好了。
“你……你作弊,出老千!”
猛地裡,陰沉着臉色的丁哥霍然站起了身來,他一把便拽住了莫立明的衣襟。
這人真是挺怪異的,剛纔還和顏悅色的,但這說翻臉就翻臉,人家翻書都沒有這麼快。
“哎,你幹嘛呢這是?”莫立明順勢也站起了身子,他滿臉疑惑地盯着丁哥問道。
“你他-媽的出老千!”丁哥橫眉怒目氣沖沖地瞪着莫立明呵斥道。
“誰出老千呢?!你這人怎麼睜眼說瞎話?!”莫立明也是一副十分生氣的樣子,不甘示弱地反問道。
“要不然你怎麼可能盤盤都贏?!把我的玉佩還給我!否則你小心!”丁哥說着竟然還威脅起了莫立明來。
莫立明頗爲冤枉似的冷笑道:“你這人也太不講道理了吧?骰子明明是你自己在搖,莊也是你自己一直在坐,我有碰過那賭具嗎?你要是輸不起一開始就別喊我!現在賭了,既然輸了就要認。”
他理直氣壯,丁哥只聽得漲紅了臉,他那話可句句都是大實話啊,就連丁哥的女朋友聽了也不由點頭意示認同,這時候在場的其他的人都用一副非常怪異的眼神凝視着猛然間有着驚人舉動的丁哥,彷彿都覺得,他那行爲是歇斯底里的,這俗話說“願賭服輸”,天經地義的事情啊,何必那麼聲張作勢的呢,鬧得大家不愉快。
“錢輸給你我他媽的認了,可東西必須還給我!把玉佩拿來!”丁哥氣得渾身發抖,他氣狠狠地說着伸手便來莫立明右手中搶奪那枚玉佩。
事到如今,莫立明好不容易將東西拿到手,他豈能就這麼輕易地退回去,這不符合他的初衷,所以他竭力爭持着,沒有讓丁哥奪走。
“丁衝,你幹什麼呢?!馬上給我放手!他是我朋友你知道嗎?!”
恰恰在這時間,大家只聽見右前方傳來了一聲震天雷一般的呼喝聲。
“小龍和林先生到了!”
莫立明很快就當先反應了過來,他即刻掉頭循聲望去,果不其然,映入他眼簾的是霍小龍和林晨輝。
“林先生,小龍,你們來了?”他眯眯眼,口氣鎮靜地朝林晨輝打着招呼。
“嗯,兄弟,你沒事吧?”林晨輝徑自走近了過來,他關切地慰問莫立明道,並以一種含有敵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被霍小龍喚作“丁衝”的男子一眼。
“這位老弟,你不覺得你這行爲有辱斯文嗎?理論上,大家都是文明人,何必動手動腳的呢?你放開手,有話好好說,哥給你們講講理怎麼樣?”林晨輝對着丁衝笑眯眯的,很有股親和力地建議道。
“丁衝,還不趕快放手!你腦袋被驢踢了啊,竟然在這裡面打架,信不信我讓你們以後再也進不來?!”這時,霍小龍也走了過來。
他一走近,長髮男等人立馬一齊起身,並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道:“龍哥。”
“龍……龍哥。”丁衝也好不容易回過了神來,他慌忙鬆開抓緊莫立明衣領的手,並顫抖着聲音甚是畏懼地向霍小龍打招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仗着人多勢衆想欺負我這位兄弟?我靠,先問過我吧,別不把我放在眼裡,如果你們不給我面子,也小心我掀掉你們的門子!”霍小龍怒氣勃勃地說道。
“龍哥,你誤會了,我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剛剛我們大夥兒只是在玩,後來是這樣的……”其中有人說明了剛纔所發生的事情的真相。
“這麼小的事情,你也大動肝火的?願賭服輸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霍小龍眼神冷厲地質問丁衝道。
“我……我知道了。”丁衝目光閃閃不定囁囁嚅嚅地點頭道。
“那就好。”霍小龍說道,“你們走吧,別再這裡丟人現眼了。”
“哦!”丁衝怔怔失神地應了一聲,他忽地注目看了一眼莫立明拳頭緊攥的右手,像似要對他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他這叫做“啞巴吃黃連有苦也難言”啊。
“誒,丁衝,你這東西暫時就交給我保管了,兩天之後你想辦法找我來贖回去就是,反正這麼多作證的人在我也賴不掉不是?”
丁衝他們灰溜溜地臨走之前,莫立明特意對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