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慕公子離開已六月的一日午後,一羣穿侍衛服的人包圍了姑娘的家。
姑娘正想着怎樣說服爹孃好出去找那位傾心的慕公子呢,卻不料自己的家竟被人圍了起來。
姑娘氣沖沖地走出閨房,擡眸便見到此生最想見到的人。
可姑娘卻紅了眼眸。
誰來告訴她爲什麼要把慕公子封在冰棺裡?
姑娘瘋了一般衝向冰棺,那些個侍衛有不少亮了武器打算逼退這個瘋姑娘了。
“都住手!不許傷了林姑娘。”衆多侍衛裡最沉穩的一個開了口,其餘的便都收了武器,只得一個個的瞪大了眼睛瞅着這位林姑娘。
姑娘無暇顧及那些侍衛的動作,踉踉蹌蹌地向着冰棺跌撞着走去,大大眼睛中滿是慌忙與不知所措。
她的慕公子…爲何身在冰棺?
莫不是…
“不可能,不可能的!”姑娘眼中蓄滿了淚水,喃喃自語道。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人,姑娘揚起纖纖素手,似是要碰觸棺中人。
可姑娘手至處,盡是一片冰涼。
寒的徹骨,寒的姑娘都落了淚。
“林姑娘,主子讓我把信帶給你。”最沉穩的那個侍衛再度開口,不難看出他在侍衛們中的地位之高。
姑娘聞言擡眸,望了一眼精緻的信箋,緩緩搖頭。
“慕公子既寫信給我,又爲何不肯親自來看我?躲在這棺中…作甚?”姑娘的聲音中染了幾絲消沉,聽的雙親都忍不住轉頭拭淚。
姑娘聲落,便低頭看着那人雖蒼白卻不失俊美的容顏。
姑娘沉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慕公子害的我家小姐爲他茶飯不思,苦苦相思了六月之久。如今這人已死,屍首已入棺,白白擡來我林家做甚?還不是讓我家小姐徒增傷憂。”服侍姑娘的小廝對着那沉穩侍衛詰問,眼神卻不時地飄向姑娘那處。
他家小姐貌美如花,待人心善,生來便是菩薩心腸,向來最見不得生離死別。如今卻是擡了她心上人的冰棺來,這不是硬生生地要人心傷嗎?
“小莫!”姑娘擡頭,用着微紅的眼睛瞪着自己的小廝,“莫要瞎說,你瞧慕公子還是這般眉清目秀,怎麼可能死掉了?”
那沉穩的侍衛聽到這話,也不沉穩了。
他用袖子狠狠地擦乾眼角的淚,單膝跪地,向着姑娘行了一個侍衛該對主子行的禮。
隨後所有的侍衛都悄聲地抹淚,一齊單膝跪地。
動作整齊,膝蓋撞擊地面連成的聲音震撼人心。
“林姑娘,我家主子本是慕容皇室的小皇子,因着先天不足的病症便一直養在宮外。年紀稍大些便喜歡遊山玩水以解心中煩悶。”那沉穩侍衛開口,眼前就好像又看到了主子乾乾淨淨的笑容一般。
無人出聲,就連姑娘也是看着棺中人默默聽着。
“那日遊至此地,不幸遇上一夥賊人,持棍持刀者皆有,見我們一行人富裕,便起了劫財的貪念。僅是這夥賊人還不足爲懼,幾乎是幾個呼吸之間他們便敗下陣來,狼狽逃竄。我們主子心善,知他們不過是迫於生計才幹起這個行當,便讓放他們走了。”那沉穩侍衛說到此語氣一頓,隨後便用極其憤怒的語調繼續說道。
“可誰知,我們一衆侍衛回到主子的馬車前才發覺,主子被那偷偷溜進馬車的賊人所傷!主子竟還叫我們放了那夥賊人!”那沉穩侍衛攥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緊了牙關來抑制自己的怒氣。
“那賊人怎知啊!主子生來便有先天不足之症,那賊人又一棒打到了主子的背上…”
姑娘仍是低着頭靜靜地聽着,無人窺見她低下去的神色如何。
那沉穩侍衛看了一眼姑娘,繼續說道,“主子受了傷之後便整日咳嗽,加之他先天的病症,這身子越來越差。我們便依原路返回,打算回去找御醫。這到了半路上,主子想要下馬車去散散心。這便在橋邊遇上了姑娘。”
“是啊。”姑娘擡起紅腫的雙眼接着說,“可笑那時我竟想着爲慕公子治傷,還傻兮兮的爲他備了盤纏…”
“無論如何我都沒有想到,他竟是聖上的小皇子。慕公子…慕容公子。”
小莫看着自家小姐傷痛欲絕的樣子,心下也是明白了小姐的話。
“慕公子…慕容公子。”
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她是商家之女,他卻貴爲皇子。
二人之間身份的懸殊像是一道炙熱的火焰,生生地隔開了姑娘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