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沉默半晌,終於出聲,聲音浸泡在顫抖中。
“慕容他…他爲什麼要…躺在冰棺之中?他這是在接受治療對不對?”
姑娘固執的不肯相信,她心心念唸的慕容,已經離她而去。
“姑娘…主子確實不在了。”侍衛聲音悶沉,緊咬着牙關忍住了想要悲慟大哭的衝動。
他不能哭,不能倒下。
爲了棺中的主子,更爲了身後的弟兄們。
“嗚嗚嗚…”姑娘哽咽道,“皇宮裡有最好的御醫,爲什麼救不好他…”
“姑娘,主子說過,這就是他的命。”
這就是命。
這就是命…
這就是命啊!
姑娘低聲呢喃着,身子伏在冰棺之上,凝眸望着那人蒼白的容顏,言語間透着濃濃的悲傷。
“那我呢…我的命又如何?”姑娘出聲問道。
沒等那侍衛回答,姑娘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此生得遇公子,這便是我的命吧。”
“我對公子一見傾心,思六月。不知公子可如是?”
“終是有緣無分,使我不得君。”
“不得君…”
姑娘似吟似嘆,聲音已然沙啞。
某一瞬間,姑娘似乎聽到屬於公子清冷的嗓音從遠方傳來。
“說來也巧,與姑娘相待不過幾個時辰,竟似老友般得以洽談。”
“相逢何必曾相識,姑娘問及姓名,倒是叫我無言以對了。”
姑娘迷濛地望向天邊的一抹流雲,忽想起那日慕公子說過的話,口中喃喃道,“是啊。談及姓名,便俗了…”
話音未落,姑娘便倒了下去。
衆人皆驚。
恍惚了剎那片刻,立即有人出聲,“快去請醫者啊!”
“對對,快把小姐擡回房裡!”
小莫立即上前,狠狠瞪了那侍衛後小心翼翼地扶起姑娘,卻看到了姑娘眼角未曾落下的淚。
我的小姐啊!不過幾日光陰相處,你竟對他情深至此……
小莫眸中幾抹複雜的神色閃過,隨後扶着姑娘回了房中。
醫者急匆匆地趕到,一番望聞問切過後,開了去肝火的方子,外加幾顆水果糖。
“你去按藥方抓藥,早晚各一次,飯後隔半個時辰吃,切記不可延誤。”醫者仔細的叮囑小莫。
“醫者,我都記下了。但恕莫祁愚鈍,不知這糖有何意?”
“你家小姐此番,乃是急火攻心之症,但是引起這症狀的卻是相思之疾。所謂心病心藥醫,老朽我也是無能爲力啊。”
“那這糖,便只是哄人的法子了?”小莫大失所望,他還以爲這糖有什麼特殊功效呢。
“非也非也,這世間萬物,要數相思之疾最苦。這苦嘛,自得要甜來中和。”醫者摸着山羊鬍,笑眯眯地說道。
“可醫者說的這不就是哄人嗎?”
“非也。相思苦啊,說了你也不懂。早前便聽聞你家小姐不僅生的美,腦瓜也聰慧得很,你將咱倆的談話原原本本地和她說一遍,她便會明瞭。”醫者邊收拾藥箱邊說,隨後又小聲的嘀咕。
“這林莊裡數你這一家生意做的好,你家小姐相思何人,便去將何人帶回來就好了,何須如此麻煩?”
小莫聽了這話,眉眼一橫,怒道,“醫者休提此人!來前可曾見到擡着冰棺的那些許身着黑衣的人?”
“見了見了。你同我講這些人…莫不是你家小姐對人家一見鍾情?”醫者面露震驚,隨後又疑惑地說:“這不可能啊,你家小姐患上這相思疾應該是好長時間了,時間對不上啊。”
“我家小姐怎麼可能喜歡那些黑衣侍衛,醫者莫要瞎猜!我家小姐的意中人…”小莫面露哀傷,“是那葬於冰棺的人。”
“老朽就說吧,那冰棺中的人看起來眉目如畫的。逝者如生,怎叫人放得下啊!”醫者端倪着小莫,心中有了幾絲瞭然,怕是面前這個小廝也心屬自家的小姐。
“唉,世事無常,總教有情人不成眷屬。可惜可惜啊!”醫者揹着藥箱揪着自己的鬍子就走了,感慨幾句卻也是對世事無可奈何。
“有情人,不成眷屬嗎…”
翌日,日上三竿時分姑娘才慢慢醒來。
小莫將醫者的話原原本本地說給姑娘聽,說完便問姑娘可知醫者這糖的意思。
姑娘聽罷,嘴邊揚起一抹苦笑,“相思之疾本就苦不堪言,醫者這是在告訴我,要學會苦中作樂。”
小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莫先去給小姐盛碗清粥來,小姐再躺一躺?”
“嗯,你去吧。”姑娘擺擺手,盯着牀尾的那串流蘇發起了呆。
“苦中作樂…苦中作樂,我該如何作樂啊。”姑娘神情迷茫,口中喃喃着。
“有情人,不成眷屬麼…”姑娘忽的雙手捂面,低聲泣淚,“可我又如何放得下他。”
可我又如何放得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