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一問,丹秋毫不由猶豫的答:“太子爺荒淫暴虐,不學無術,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這就對了。”李皇后說,目光精亮,“這人啊,越是貪玩,心思就越是單純好哄。譬如太子,只要你肯花些心思,投其所好,他便會傻乎乎的把你當是好人。哄着哄着,他與我這個母后不就少生分而多親近了。”
丹秋聞言,覺得皇后娘娘說的這話似乎很有道理,卻又覺得彷彿少了些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
“娘娘,單憑投其所好,只怕未必能徹底籠絡住太子爺的心。”
“那是自然,想要徹底把控太子,還有一個法子。”李皇后說。
“奴婢愚笨,還請娘娘賜教。”
李皇后望着丹秋,頗爲得意的說:“眼下,忠勇侯周家那小丫頭已然是不中用了,芝蘭的機會就跟着來了。倘若來日,芝蘭真的能做成太子妃。我們姑侄兒二人同心同德,還不把太子哄的對我倆言聽計從。”
丹秋聽了這話,覺得李皇后的打算是好,可太子爺的婚事終究也由不得皇后做主。
“娘娘,只怕陛下不會答應叫太子爺納芝蘭姑娘爲太子妃。”
“是,本宮是左右不了陛下的心意,但同樣的,陛下也左右不了太子的選擇。只要太子被芝蘭迷住,非卿不娶。到了那個時候,陛下只怕也擰不過太子。”李皇后頗爲從容的說,“芝蘭那孩子生的貌美,人也乖巧懂事,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對容顏姣好,性子又和婉的姑娘動心,本宮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將芝蘭引薦給太子的。”
“娘娘,奴婢覺得…覺得……”
聞言,李皇后略顯不耐的橫了丹秋一眼,“有話直說,何必一直吞吞吐吐的。”
“奴婢只是擔心,太子爺有龍陽之好,即便芝蘭姑娘再好,恐怕也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太子爺那不過是貪玩,願意與忠勇侯家的小世子湊在一處胡鬧罷了。不過,即便太子真有龍眼之好也不怕。本宮會想法子叫太子和芝蘭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還怕太子不乖乖就範?”
生米煮成熟飯這一招,雖然百試不爽,卻也有用砸的時候。
丹秋心中顧慮,可見李皇后如此篤定能成事
,哪好當頭給皇后潑冷水,只得用沉默來表示贊同。
“丹秋,你看着,看着本宮與芝蘭兩顆家族的棄子,來日是如何翻身的。”李皇后說,鬥志昂揚。
“娘娘……”
“說。”
丹秋實在按捺不住,勸了李皇后一句,“娘娘,丞相大人觀人於微,神機妙算,倘若洞悉娘娘您的打算,可如何是好。”
“你怕了?”李皇后問,“你若是怕,本宮明兒就可以打發了你去別處當差,如此,一旦東窗事發,也不至於會連累到你。”
“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
“丹秋,你不必再說,對於此事,本宮心意已決。你無需再多費口舌勸說本宮。本宮不甘心,一定要爲自己搏一回。如此,即便敗北,結局慘淡,本宮心中也無憾了。”
“娘娘,丹秋絕不背棄娘娘,逝與娘娘共進退。”
“好丹秋,本宮沒看錯你。”李皇后望着丹秋,對她的忠誠很是滿意。
既然說要放手一搏,總要有所行動,丹秋不禁要問李皇后,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皇后思量了片刻,才說:“再過幾日,便是重陽節了。往年重陽,陛下都會在行宮的百駿園中設宴,遍邀宗親重臣共度佳節,同時還會舉辦一場別開生面的賽馬大會。本宮知道太子詩書不通,倒是很驍勇善戰,馬術不錯。本宮記得庫裡有一套由黃金和珠玉製成的馬鞍,還是二哥去年孝敬的。咱們就借花獻佛,將那東西送去哄太子高興吧。”
丹秋得令,趕緊應道:“那奴婢明兒一早就將東西送去。”
李皇后點頭,深沉的眼底,佈滿了算計。
……
東宮
福安跟了崔景臣這麼些年,好東西見過不少,可桌上這明晃晃的黃金馬鞍,其精緻和貴重程度,還是令福安咋舌不已。
“繼後還真是大方,竟然捨得將這麼好的東西拿出來送人。到底是李家出來的人,出手就是闊綽。”
書案後頭,崔景臣正在看書,聽聞此言,連頭也沒擡,只說了一句:“無事獻殷勤。”
福安知道他主子說的這話,下班句是“非奸即盜”,不禁問:“主子,繼後
突然送這個過來,難不成是想求您,在陛下跟前幫李丞相講情說好話?”
“繼後李氏知我與她爹李元徽不睦已久,心裡應該清楚,眼下我踩李元徽一腳還不夠,是絕對不會出面替那老匹夫說情的,她若要求人,也不會來求我,倒不如去求大皇兄和二皇兄。”
“那繼後的意思是?”福安不解。
聞言,崔景臣依舊沒擡頭,只是口氣淡淡的說:“她是在給自己找後路。”
福安恍然,覺得自己是懂了,“如此說來,繼後是見她長兄被免官,親爹被罰閉門思過,她是怕她李家倒臺之後,自己無依無靠,所以纔想要急着討好殿下,好爲自己的來日謀求一條出路。”
“如果這點兒風波就能叫李家倒臺就好了。”崔景臣說着,便將手中的書本放下了,“李家樹大根深,李元徽眼下,雖然被父皇罰在家中閉門思過,但他這些年來在朝上積累下來的威信,卻不是任何人都能輕易撼動的。繼後那邊不是怕她爹倒臺,正相反,她是怕李家不倒。”
福安聽了這話,徹底糊塗了,“主子這話從何說起,倘若李家倒臺了,身爲李家人,繼後李氏不就失去倚靠了?”
崔景臣聞言,淡淡的瞥了福安一眼,“我平日裡總叫你們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見都是白費工夫。”
福安不明所以,趕緊衝崔景臣躬身一禮,“奴才愚笨,還請主子賜教。”
崔景臣並非真生福安的氣,但卻沒答福安的話,而是帶有引到意味的問:“我問你,如今宮中,是繼後李氏得寵,還是昭儀李氏得寵?”
福安立刻答回答:“據奴才所知,自打陛下冊立李氏爲後以來,陛下與繼後李氏一直相敬如賓。陛下敬重繼後,卻並不寵愛,對繼後一直都是淡淡的。聽說前幾日,陛下還爲什麼事生了繼後的氣,一連好幾日都不肯見繼後。倒是那位李昭儀,頗得陛下眷顧,而她也母憑子貴,打着六殿下的旗號,常常能見到陛下。俗話說的好,見面三分情,奴才認爲,李昭儀要比繼後李氏得寵好些呢。”
崔景臣顯然很滿意福安的回答,於是又接着問:“若你是李元徽,你會扶持一個無子無寵的皇后,還是會扶持一個得寵有子的昭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