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課結束後,歐陽青剛剛回到房間,突然就聽見了路權的驚呼聲。
“不好了!出事兒了!大師兄……”
歐陽青趕忙扶住了喘着大氣的路權,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後廚、後廚……後廚的雞鴨魚全部都死了!”路權喊道。
歐陽青一愣,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沒有一滴血,沒有掉一根羽毛,總之雞鴨魚全部都在昨夜被殺了!”
歐陽青皺了皺眉,道:“怎麼會這樣?走,我去看看!”
“等等!”凌夜從牀上坐了起來,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原本就沒受傷,這幾日躺得我也煩膩了,我跟你一起去!”
歐陽青點了點頭,凌夜便隨着歐陽青一同而去。
路權則站在歐陽青房門口,大喊着:“大師兄,看你的了!”
說罷,路權見歐陽青遠去了,便躡手躡腳地後退着進了歐陽青的房門,對冷辛夷說道:“辛夷師兄,一切都按照計劃行進。下一步,還需要我做什麼?”
冷辛夷倏爾睜開了雙眼,緩緩說道:“待凌夜回到冰樓之後,你繼續給我好好盯住她。”
“是。”路權頷首應下,這才離去了。
冷辛夷平躺在牀上,環顧了歐陽青房間一眼,惡狠狠地說道:“這一切,原本都是我的!歐陽青,我會讓你用十倍的代價來償還我!”
屋外寒雪飄揚,歐陽青脫下外袍罩在凌夜的肩頭上,二人踩着厚重的積雪,趕到了後廚。
此時的後廚早已經是人山人海了,八刀見着歐陽青和凌夜來了,便吆喝着讓衆人讓出了一條路,歐陽青和凌夜才毫無阻礙地站在了人羣前列。
只見眼前一切如舊,但是籠子的活禽全部變作了死禽,大缸子毫無破損但卻一滴水都沒有,三條鯉魚蜷縮着身子側躺在缸底一動不動。果真是沒有一滴血,沒掉一根羽毛,但偏偏就是這樣離奇發生了。
“大師兄。”八刀上前說道,“今日輪到我和兩個師弟做早膳,我一大早來了這裡,就發現成這樣了!這些雞鴨,可是我們一個月的食物,這般折騰下來,我們後廚便只剩下青菜瓜果了。衆師兄弟都是體力活,吃不上肉,這也不行啊!”
歐陽青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大家的難處。雖然我們天山常年寒雪,雞鴨不多,但是你召集幾個身後敏捷的師弟四處搜尋,應該還能抓到一些雪山裡的動物,先緩一緩時間,然後我這就派季舒雲和倉箜洺下山去採辦糧食。”
“好咧,大師兄!”八刀應下了,自去找人去了。
季舒雲和倉箜洺素來負責採辦事宜,聽見歐陽青點了他們的名,他們便上前,在歐陽青手中接過了採辦的對牌後,他二人也很快下山而去了。
凌夜不禁說道:“過沁芳橋,找師叔借一些食物不行嗎?”
“師叔常年吃素,女弟子也是跟着吃素的。”
歐陽青說罷,就朝死雞鴨走去,細細打量着。
凌夜也跟隨着歐陽青,不解着問道:“這是高手所爲嗎?”
歐陽青點了點頭,道:“靈力修爲遠在我之上,只是,我卻不知,這等高手對付雞鴨之類,又是圖個什麼呢?”
“應該是有奸人混進了我們龍仙派,知道我們糧食都是採辦囤積下來的,所以想着從我們後方入手,毀掉我們的糧食,我們就沒有力氣和姦人相抗!”
不知誰人說罷,衆師兄弟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歐陽青皺眉道:“也有這個可能。”
“但是龍仙派設有禁錮結界,若有外人闖入,師父不可能不知道!”凌夜說道。
人羣中立刻又有人喊道:“難道是有內鬼?”
話音落地,衆師兄弟更是炸開了鍋,個個立馬就人心惶惶起來。
歐陽青趕忙喊道:“此事尚且沒有證據,衆師弟只要提高戒備,不論是外賊還是內鬼,都無法動搖我們龍仙派一絲一毫,更不會傷及你們任何人的性命!倘或有人知道內情,可在任何時間前來告訴我!”
衆人點了點頭,但臉上緊張惶恐的神色依舊不曾緩解。
歐陽青復又說道:“師父還未歸來,此事我會親自轉告師叔,各位師弟今日暫且用些青菜粥,明日一切照舊。各位,請安心操練!”
衆人雖然還有些不甘心,但也各自盛了一碗青菜粥而去了。
凌夜擡眸掃視了衆人一眼,倏爾問道:“今天你有見到凌風嗎?”
“沒有。”歐陽青揉了揉太陽穴,道,“今日或許我沒有時間照顧你了……”
“你不用管我!”凌夜打斷了歐陽青的話,道,“我現在很好,今晚我就回冰樓住,晚上你可以睡個好覺。現在,你忙你的即可。”
歐陽青雖然想留凌夜在自己房間裡多住幾日,但是他現在心不在此,也未多說,便快步離去了。
凌夜則低眸看了一眼身旁的死雞鴨,心中隱隱有一股悶氣,但凌夜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她便沒有在意,出了後廚,尋思着自己必須加緊修煉,三個月之後的問鼎比試,便是決定她這一生的關鍵,所以,她絕對不能輸給任何人!
於是,凌夜並未隨衆人上課,反而是自己在暗中修煉決心決,眨眼又是一日過去了。
晚上子時時分,龍仙派一如既往地沉浸在了睡夢之中。
凌夜卻因白日裡修煉了一身的汗,夜裡來沁芳河裡沐浴,子時時分,她剛剛從沁芳河裡上了岸,藉着粼粼波光,穿好了衣裳,正在挽頭髮。
可巧此時,悠揚的笛聲再度響起,如同昨夜一般的曲子,凌夜聽着聽着,雙手不由得鬆了頭髮,烏黑的秀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她雪白的雙目,也漸漸渙散開來。
踏出的每一步,都不受凌夜的控制。她的心智被笛聲所迷,不知不覺,便被笛聲帶着走向了偏僻之處。
“這幾天的運氣怎麼這麼背!賭多少輸多少!”
柳奚笙一壁低聲咒罵着,一壁晃了晃自己的錢袋子,分文不剩。
月光晴朗,柳奚笙倏爾擡起頭來,忽然只覺一陣冷風拂面,便有沙子迷了他的眼睛似的。
柳奚笙擡起手背揉了一揉,試着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突然對上了一雙雪白空洞的大眼睛!
“啊……”
這眼睛偏偏就在柳奚笙的眼前不過一寸之處,嚇得柳奚笙一聲尖叫,可還未等他叫聲落地,只見一道白光,濺起了七尺鮮血,柳奚笙無聲倒地。
凌夜一身月白長袍,託着烏黑的長髮,呆滯着站在柳奚笙面前,面目表情地踏過柳奚笙的屍體,留下了一串血色腳印。
還有一行鮮血,沿着凌夜的右手緩緩滴落,伴着笛聲的旋律,融進了無邊無際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