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局勢,看看你的能耐
祭祖前夕,不知何人在簫悅樓一擲千金坐莊買蒼軒王妃的命,不過數個時辰,便已經傳遍了雲蒼城的每個角落,甚至,周邊的郡縣都有人紛紛過來下注。
簫悅樓對面的酒樓上人聲鼎沸,大家各自噙了心思的看着簫悅樓,好不熱鬧。
陸少雲和慕晚晴也是聽聞後,從西蒼帝爲他們準備的別苑趕來,二人看着進出簫悅樓的人,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下可好,蒼軒王妃本來沒有危險……卻因爲賭資的賠率越來越高,這隨時都處在了危險之中。”陸少雲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昨日宮宴,他便已經注意到了風玲瓏的絕美優雅,若論宴上那些妃嬪貴女,可還真沒有幾個和她能夠比擬,加之昨日她一畫成名,“嘖嘖,真是可惜了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慕晚晴嘴角笑的有些抽搐,她放下杯盞看着對面一臉分流的陸少雲,“殿下倒是起了惻隱之心。”
陸少雲大笑,“怎麼,晚晴這是在吃醋?!”
“殿下……”慕晚晴嬌嗔的挑了眉眼,“妾身不過是覺得,自從昨日殿下看到王妃後,魂兒都不在妾身身上了。這會兒,更是拉着妾身來看這無聊的賭局。”
陸少雲聽了,舒心的“哈哈”笑了幾聲,“別人在美那也是一副皮囊,哪裡有晚晴伺候的孤舒服?”輕挑的聲音帶着Tiao逗的笑,他一臉深情的看着慕晚晴,見慕晚晴微微垂眸作嬌羞狀,眸底深處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只是,這抹光稍縱即逝,快的就連他自己都撲捉不到。
“殿下又在取笑人家……”慕晚晴嬌嗔的說了句,眸光含情的擡起,臉上被緋紅染就,“殿下對此事如此感興趣,殿下難道也想下注?”
“非也!”陸少雲倪了眼門庭若市的簫悅樓,“孤不管買那一邊,都是不討好之舉,自是不會討那個沒趣……西蒼形勢看似混沌,其實,卻不然。”
慕晚晴眸底閃過一抹光芒,隨即無知的問道:“殿下這話是……”
“孤對西蒼能有何想法?”陸少雲大笑一聲,“孤倒要看看這場好戲最後的贏家是誰,也好回去給丞相說說孤這次來西蒼的經歷。”
慕晚晴起身,給陸少雲又滿了酒,一舉一動都盡顯媚惑,就在斟滿酒擡起酒壺時,她媚眼輕挑的倪了下陸少雲後去對面坐下,轉身的那刻,輕抿的脣角閃過一抹寒意。
賭局的熱情隨着西蒼皇室西山祭祖的到來越發的火熱,西蒼皇帝大怒,斥責簫悅樓將此賭局撤銷,卻被離墨以“這個大陸上,還沒有人能無緣無故指使他做事”爲由擋了回去,西蒼帝震怒卻又考慮日昭國和夜麟國的壓力,只能作罷。
而對於此賭局讓人看不透的海有歐陽景軒和風玲瓏,歐陽景軒和風玲瓏在祭祖前一日一前一後的來到簫悅樓,二人分別下注,歐陽景軒下注鮫人淚賭風玲瓏生,而風玲瓏卻下注隨身的梅花簪子賭自己亡!
歐陽景軒上二樓的步伐停止,他居高臨下的看着人羣中的風玲瓏,今日她一身白色宮緞素雪娟雲千水裙,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她梳了個芙蓉髻,淡掃蛾眉波薄粉敷面,在人羣中明明素雅,卻明豔的不可方物。
她下注後,眸光輕輕的睨着從髮髻間拿下壓到“亡”上的梅花簪子,神情間多有不捨,最後,在衆人眸光復雜的注視下,帶着丫頭離開了簫悅樓。
歐陽景軒的眸光一直跟着她出了門直到看不見方纔收回,最後,冷峻的臉上除了邪魅的淡笑不着半點兒別的情緒的上了樓。
風玲瓏,你這是在做給本王看?還是你認爲父皇應承了你,你便真的心無所牽?
暗暗冷嗤了聲,歐陽景軒鳳眸輕挑了給邪肆的弧度,人已經到了二樓……經過甬道,他腳步站在那幅一半的畫作上……離墨當初只畫下一半,聽聞,此畫真正的畫法另有乾坤,離墨真能揣度一二,卻不得其法。
“看來,還是我想多了……”離墨的聲音隨意的傳來,“風玲瓏只是知曉這幅畫我欲要用的畫法,卻終究還是沒有看出內在乾坤。”
“她知道的越少越好,”歐陽景軒亦是淡漠的開口,隨即轉身看着離墨,“事情她牽扯的越深,便會越危險。”
離墨嗤笑一聲,冷然道:“我沒有看出來她現在有多安全。”
“還好,”歐陽景軒滿臉隨意,“祭祖和狩獵期間我都在,保她平安還是綽綽有餘的。”
“哦?”離墨輕咦,言語間有着太多的餘地,他轉身走向欄柵俯視而下,“想要她死的人已經翻過一倍……賠率如此高,你一個人確定能夠護的了她?”
離墨的意思歐陽景軒不是不懂,他亦走了過去,鳳眸睥睨而下,渾身散發出傲視天下的霸氣,“你希冀她行駛墨玉的權利?”
“當初贈她三次,卻想來是多了。”離墨的話裡藏着話。
歐陽景軒請你了離墨一眼,淡淡笑道:“如若她覺得需要簫悅樓的時候,自然回來……誰人都知,墨玉難求,她不會這樣浪費的。”
離墨嘴角勾了抹若有似無的笑,轉身往藤椅走去……躺靠在上面,姿態慵懶而隨意。他輕輕闔上眸子假寐,對於賭局漠不關心。
就如景軒所講,如若風玲瓏需要自是會來……這個女子不會嬌弱的事事求人,亦不會逞強。
暗暗輕嘆,如若她不是師父提及的天生煞星,倒也可以促成她和霂塵之事,只可惜……造化弄人。
歐陽景軒一直站在欄柵處俯視着下面,如今的賭注已經累計的讓人咋舌……鳳眸輕凝的落在梅花簪子上,那個簪子是平日裡風玲瓏總是帶着的,初次見是她去赴蘇頤的約,當時看到有着幾分詫異。
母妃在世時也曾有過這樣一支簪子,除了質地不同,花式幾乎辨別不出不同之處……微微眯縫了下眸子,直到那晚方纔得知,她身上竟是有着和這梅花簪子相同的胎記。
三皇子一生坎坷,將以梅渡劫……
耳邊縈繞着曾經一方外道士的話,歐陽景軒菲薄的脣角微勾,露出嗤嘲的笑意……他歐陽景軒,無需任何人渡劫!
風玲瓏坐在轎子裡,看着寵兒嘴裡叼着的東西微微蹙眉,“就不怕別人毒死你!”說着,她攤開手掌,寵兒的嘴一張,東西便掉在了風玲瓏的手裡。
風玲瓏抽出卷在麥稈裡的紙張開……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微微皺眉,隨後沉沉一嘆,她將紙張收了起來。回到楓臨軒後,她拿過杯子倒了誰,將紙張展開放入……稍稍片刻,便顯現了字。
風玲瓏拿起,快速的閱覽完後,字跡變模糊成了一片。水染乾坤,她曾經教過霂塵……難道是他?微微皺眉,風玲瓏不解爲何霂塵會得知,畢竟……皇家的事情豈容外人得知,而且還是依附着的部落世子。
“王妃,”冬雪走了進來,“福總管請見。”
風玲瓏回神,“讓他進來吧。”見冬雪離開,她將手裡已經糊成一片的紙箋交給了梅子,適時,福東海帶着丫鬟走了進來。
“參見王妃。”福東海微躬了身,“明日西山祭祖,皇后派人送了宮裝過來。”
風玲瓏倪了眼丫鬟手裡端着的衣服和一盒首飾,方纔道:“放下吧。”
“是!”福東海示意丫鬟放下後,又道,“另外,王爺讓奴才來知會王妃一聲,今晚王爺會在這裡用膳,也歇在這裡……”
風玲瓏心裡一凜,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微抿了脣應了聲,直到福東海離開,方纔面色不好。她可不認爲前日她故裝哀婉的話就觸動了歐陽景軒……那今日他來是爲何?
沒有給風玲瓏太多的思忖時間,轉眼便已經到了暮色,風玲瓏換了衫裙輸了如意髻,簪了瓔珞,一切準備就緒,就聽到院子裡有着恭敬迎聲。
風玲瓏帶着丫頭和梅子到了門口,就見歐陽景軒身着月牙白長袍,大步徑自的走來,隨着他的走動,翻飛了衣袂的同時,墨發輕蕩……人沐浴在夕陽下,半明半暗的俊顏邪佞的讓人不敢直視,生怕一眼便會沉淪在他的萬劫不復當中。
“妾身請王爺安!”風玲瓏盈盈微福。
“參見王爺!”丫頭和梅子隨後福身。
歐陽景軒薄脣上揚,上前單手扶起風玲瓏的同時握着她的手進了屋子,小豆子吩咐人上了晚膳後退到一旁,丫頭、梅子在房內布着碗筷,動作舉止大方,倒不似番邦。
“王爺今日怎麼得閒過來妾身這邊?”風玲瓏爲歐陽景軒倒了酒,神情淡然中透着些許傲氣,沒有半點兒小湖邊的哀婉。
歐陽景軒姿態慵懶的撐着檀木椅的扶手,將摺扇放到一旁,扇墜垂落輕動的同時他低沉悠然道:“明日祭祖,本王帶你去見母妃,總不能前一日去姬妾房裡,給了你難堪。”
風玲瓏的動作一滯,隨即嘴角笑開……那樣的笑在她那種白皙如凝脂的美顏上慢慢劃開,竟是讓人挪不開視線,“王爺無需顧慮妾身感受……王爺的警告,妾身也一直銘記在心,不敢對王爺噙了奢望。”
“哦?”歐陽景軒輕咦了聲,端起酒杯淺啜了口,入口的酒香帶着淡淡辛辣,刺激了味覺,“聽聞王妃今日去簫悅樓下注……賭自己亡?!”
“王爺既然知曉,又何必問妾身?!”風玲瓏星眸嬌媚的看向歐陽景軒,“妾身還要多謝王爺用鮫人淚買妾身生!只是,恐怕要辜負了王爺的厚愛,那價值連城的鮫人淚也有去無回。”
“你這麼想死?”
“是不得不死!”
“此話怎講?”
風玲瓏笑靨如花,眉眼此刻盡顯風情,道:“王爺不想妾身活,妾身又有何理由生?”
歐陽景軒鳳眸漸漸眯縫了起來,只是,嘴角的笑卻越來越深,他眸光深邃的看着風玲瓏,幽幽問道:“如若本王想要你死……大可以前幾次無需出手,王妃認爲呢。”
風玲瓏挑了眉眼點頭,一手託着雲袖,一手拿着筷箸爲歐陽景軒佈菜,“王爺出手提醒妾身,雖然妾身不知道王爺真正的意思,但是,明面上還是知曉的……”她輕輕一笑,“妾身又自知自明,身爲和親之身,自也沒有將自己想的多……啊!”
風玲瓏輕呼一聲,人已經到了歐陽景軒的腿上,身體半躺在他的臂彎裡,姿勢曖昧。
小豆子急忙瞥過視線,梅子和丫頭也都垂了頭,就在風玲瓏欲起身的時候,歐陽景軒沉冷的聲音傳來:“都退下!”
“是!”小豆子應聲,示意梅子和丫頭出去。
梅子和丫頭對視一眼,丫頭抿了下脣後,轉身隨着小豆子一同出去,可是,梅子卻站着那裡不動,任由着丫頭怎麼示意她都無動於衷。
“倒是個忠於主子的……”歐陽景軒的話聽不出是讚賞還是冷嘲,“要本王送你永遠離開這裡嗎?”
風玲瓏心裡大駭,面色噙了怒意的喝道:“梅子,王爺的話沒有聽到嗎?”
梅子忍了忍,最後應了聲退了出去……
“吱呀”一聲,門被關上,屋內便就只剩下了歐陽景軒和風玲瓏。風玲瓏半躺在歐陽景軒的身上,如此姿勢讓她大燥,臉就像熟透了的棗子。
歐陽景軒如玉的手指輕輕滑過風玲瓏發燙的臉頰,“風玲瓏,爲了走到本王身邊,你到是用了不少方法……”輕輕一笑,這樣的笑停滯在嘴角,未達眼底,“你知我心思,也明白,只有我能保你族人,對嗎?!”
風玲瓏凝着聲,一直都知道歐陽景軒絕非一般人,她的伎倆在別人那裡用也許管用,在他這裡,總是要噙着幾分小心的。
“王爺知道妾身怎麼想,不是嗎?”風玲瓏壓下此刻姿勢帶來的窘迫尷尬,緩緩道,“今日王爺前來,就是爲了來證實妾身心裡所想嗎?”
“當然。”歐陽景軒將風玲瓏扶起,就在風玲瓏以爲可以脫離這樣的尷尬時,他竟是一把打橫將她抱到了牀榻上。
風玲瓏一時間忘記了反應,對於房事,在等待入府的前三天便有教習嬤嬤說過,可是,聽是一回事,當和歐陽景軒交鋒十數天後,此刻面對這樣的事情,不由得讓她心裡忐忑的不能自已。
“玲瓏,”歐陽景軒俯視的看着風玲瓏,“想要站到我身邊,那就讓本王看看你的本事。”
風玲瓏慌亂的思緒被他的話弄的一滯,隨即一雙星眸不解的看着歐陽景軒,“王爺此話何意?”
“本王買你生……卻不會給你任何幫助!”
不再相幫的話猶然在耳,風玲瓏不認爲歐陽景軒只是隨口說說,“王爺是想要給妾身一個機會嗎?”她說着想要起來,她不喜歡這樣的姿勢和歐陽景軒交流,讓她感覺從氣勢上就已經輸了。
歐陽景軒摁住風玲瓏的香肩,薄脣淺揚了個邪魅的弧度,但是,聲音卻是淡漠的沒有絲毫情感,“難道這個不是你做了這麼多想要的嗎?”輕輕嗤嘲了下,“玲瓏……從一開始你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爲了讓本王主動來給你一個機會!你知曉想要風部落平安,就必須要依附與我,難道不是嗎?”
風玲瓏索Xing不起來,她笑看着歐陽景軒,星眸灼灼其華的閃爍着耀目的琉璃光芒,只聽她緩緩道:“王爺錯了……妾身不想依附任何人,只有弱者才需要依附!”
聽她如此說,歐陽景軒眸光漸漸變得幽深不見底,“不管你如何想……就這一月爲限,如若生,本王給你承諾……只要本王在,必保風部落衣食無憂!”
風玲瓏抿了下脣,鼻子微酸,“得王爺承諾,妾身別無他求。”她做了一切,就如歐陽景軒所說,爲的根本不是皇上的恩澤,她要的是歐陽景軒的這句話,這句保族人無憂的話。
歐陽景軒看着風玲瓏心滿意足的樣子,眉眼輕挑了下起身,然後在風玲瓏思緒還在停歇的時候,退了靴子上了牀榻,一臉淡然從容的在她身邊躺下。
風玲瓏輕輕扇動了下如小扇子一般的睫羽,頓時,腦袋沒有辦法思考的僵在那裡。鼻息間竄入龍涎香的氣息,淡淡的不濃郁,原本該讓人精神放鬆的香氣卻讓她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放心,”歐陽景軒的聲音突然傳來,“我暫時不會要你!”
“騰”的一下,風玲瓏的臉紅的就和煮熟的蝦子一樣,她猛然彈了起身,一臉的窘迫。當視線觸及歐陽景軒一臉的戲謔時,頓時明白被他耍了,風玲瓏氣惱,只能瞪着星眸。
歐陽景軒看着她嬌俏的臉因爲染了紅暈而越發的勾人心魂,不由得有着片刻的怔神……一把將她拉過,擁在臂彎裡,就在風玲瓏片刻忘記呼吸間,低沉而富有磁Xing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玲瓏,要站在本王的身邊,就讓本王看看你的能耐……”頓了下,感受到臂彎裡的人僵硬的身體稍稍得到緩和,歐陽景軒眸光看着牀幃,“本王那顆鮫人淚是本王唯一從未央宮帶出來的東西……”
風玲瓏微微驚訝的擴了下眼瞼,隨即垂眸輕聲道:“王爺就不怕我撐不過一個月?”
歐陽景軒菲薄的脣角輕勾,沒有說話。
風玲瓏,說好不再相幫……卻到底無法放下當年的恩情。如若那道士所言非虛,本王不需任何人擋劫,如若你生……本王便給你和你所在乎的族人一個永生。
夜幕微垂,牀榻上的兩個人雖然相擁,卻毫無睡意……彼此都明白,明天祭祖,雖然有大批的御林軍和帝都禁衛隨行,風玲瓏卻也堪危。
軟榻的角落裡,寵兒一雙深紫色的眼睛骨溜的轉了下,看着牀榻上的二人,小身體立了下,隨後又扒下,彷彿有些無聊的用它那絨絨的尾巴將自己包裹了起來。
墨夜將屋內渲染的伸手不見五指,牀榻上的兩個人安靜的只聞呼吸,風玲瓏幾欲想要離開歐陽景軒的懷抱,卻又被他攬回。她不明白他此刻是爲何,如若只是想要來告知他的決定,大可說完便可離開……
“在想本王爲何今夜要再次留宿?”歐陽景軒低沉的話傳來。
風玲瓏猛然一驚,隨後道:“王爺這是做給皇上的探子看的吧?!”
歐陽景軒聽了,嘴角勾了抹微不可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