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權 步步生魅
“孤沒想到,她竟然會派刺客去刺殺老九,若不是因爲那個什麼秋侍君,老九估計現在已經不在了。”
匆匆瀏覽完信上內容,陌輕塵眸色暗了又明,明瞭又暗,反覆交替,待擡眸,她面色沉凝,沉聲問:“陛下,你有何打算?”
墨芊月眸光閃爍,凝神想了片刻,她擡手撫上額頭,眉宇輕擰,面上隱隱流露糾結神色和痛色,不知是想墨靜初的事想得心煩,還是因爲身體不適的緣故。
陌輕塵見她似乎又頭痛了,忍不住問:“陛下,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
墨芊月搖了搖頭,聲音有些虛弱。“不用了。”
“陛下,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陌輕塵神色間隱有擔憂。“你這樣拖着,不讓太醫診治,你這病怎麼可能會好?”
墨芊月擡眸看了陌輕塵一眼,虛軟地靠在了座椅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個太醫一個都不可信。”
陌輕塵凝眉。“總能找到一個比較可靠的。”
“呵!”墨芊月輕笑,笑容有些許蒼涼和無力,她從不曾在人前流露出這樣的神色,即使是在陌輕塵面前亦是如此,陌輕塵看見她此刻的笑,不禁愣了,也驚了,但驚訝只是藏在心底。
“比較可靠?宰相啊,孤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孤枉爲一朝天子,身邊卻連個值得信任的人都很難找到,就連病了,都不敢讓宮裡的太醫診治,你說,孤這皇帝當得,是不是很窩囊?”
陌輕塵立即抱拳躬身,言辭懇切道:“陛下千萬別這麼想,陛下自登基以來一直勵精圖治,勤勤懇懇,縱觀昭陽曆代君王,陛下唯一不及的,大概也只有第二十八代君主。”
“第二十八代君主?”墨芊月輕聲呢喃,旋即搖了搖頭。
“宰相是擡舉孤了,那位君主,可是我昭陽的一代傳奇,乃至諸國曆朝歷代當中最爲賢明的君主,在她的治理下,我昭陽才成爲與柔然和西夏並肩齊名的三大國之一,纔有瞭如今的這番錦繡繁華。”
“俗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陛下能從先帝手中接過玉璽龍袍,守住這份繁華,沒讓它就此凋零,已經着實不易了。”
“呵……”墨芊月淡淡一笑,看向陌輕塵的眼神溫和極了。
“你呢,就是很會說話,總能討孤的歡心。好了,我們就不要再說這件事了,還是先商量商量二公主的事。”
墨惜顏說完,臉色沉了下來,剛纔的那份笑已經消逝不見。
陌輕塵直起身來,道:“陛下,那叫太醫來的事……”
墨芊月擡手打斷了她。“太醫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孤自己的身體,孤自己清楚。
至於那些個太醫的把戲,孤清楚,你也清楚,讓她們來,孤興許還活不到等老九和老三從外面回來。”
陌輕塵噤了聲,因爲她再也無話可說,因爲墨芊月說的都是事實。
自從墨惜顏和墨燃玉奉旨出京後,墨芊月便收到了二公主墨靜初動作頻繁的消息,而她,自那之後,便經常被墨芊月召進宮中商討政事。
直到前段時日,墨芊月出現吐血癥狀,她更是時常留宿宮中。
墨芊月的身體狀況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她和鳳後以及祥貴君卻是清楚至極。
墨芊月這一病來勢洶洶,且來得蹊蹺,因爲,一向謹慎的墨芊月自從發現自己吐血便立即召了太醫來診治。
不過,那時的墨芊月留了個心眼,只說她最近動不動便覺得很累,感覺身體大不如前,並未說吐血的事,而那個一直替她請平安脈的太醫,在診完脈後竟然說她身體全然無恙,只是最近太過操勞政事,讓她平日多注意休息,晚上不要看奏章看到太晚,調理一段時日就會好了。
吐血了還說身體無礙?只要不是個傻子的人,都知道這裡面有名堂。
只是,墨芊月本人平時便極爲小心謹慎,她自個兒都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他們這些個外人,又怎麼可能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一朝女帝身體抱恙,這是最有可能動搖國之根本的事,因爲,昭陽到現在還未立皇儲,而墨芊月膝下有七個皇女,一旦墨芊月哪天病倒,不省人事,那些個蠢蠢欲動野心勃勃的人,便會瞅準機會興風作浪,顛覆朝綱。
爲了預防墨靜初勾結朝中勢力密謀奪權,墨芊月這才讓祥貴君假裝生病,更以祥貴君病倒,想念墨惜顏和墨燃玉爲由下旨召她們回京,卻不料,墨靜初竟然識破了其中端倪,竟然派人去刺殺墨惜顏。
墨芊月有病卻不敢召太醫診斷,不敢讓朝臣知道她身體抱恙,墨惜顏回京行程會被耽擱,墨燃玉現在還沒有傳回消息,墨靜初那邊也不知道到底都有些什麼動作,眼下的局勢,表面風平浪靜,內裡,卻是波詭雲譎,內亂一觸即發。
近段日子,陌輕塵幾乎每天都會勸墨芊月找太醫來看看,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在今日之前,墨芊月的態度十分強硬,幾乎她每每才提起太醫的事,墨芊月就嚴詞拒絕了她的提議,今日,大抵是真的累了,心乏了,纔會有方纔的那一系列的對話。
“宰相,老二的事,你有什麼看法?”墨芊月坐正了身體問道。
陌輕塵收起心底翻涌的思緒,反問:“陛下又是怎麼打算的?”
墨芊月凝視着陌輕塵,半晌道:“孤是沒有料到,老二的手竟然伸得那麼遠,竟然和鎮守邊關的將軍都有來往,這些年,孤是太縱容她了。”
“那陛下可有想過嚴厲一些?”陌輕塵問,眼神認真。
墨芊月看着陌輕塵,眼神幽邃。“宰相是覺得孤太仁慈了嗎?”
“陛下一直很仁慈。”陌輕塵直言不諱道,“對大公主如此,對二公主也是如此,陛下既然早就覺察到她們心有所圖,就該早些防範的,這般一來,可能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了。”
墨芊月收回與陌輕塵的對視,視線有些飄忽。“算起來,確實是孤的不是,孤如果早早就立了皇儲,也不會有現如今的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