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大九十歲的顧小星邁開他的八字步朝當鋪走去,我在心裡嘀咕,我93年出生的,比我大九十歲,那他得跟慈禧一個時代的,這貨不會是個太監吧?我立馬追上去,一臉真誠的問道:“小星,就十年前你還穿的長衫吧?你告訴我那時候什麼樣的啊,你哪戶人家的啊,說不定你跟我家祖宗認識呢,哈哈”
顧小星甩給我一個白眼,雙手重重的拍在我肩上:“兄弟,我說我是賻儀的遠房兄弟你信不,別扯些這些有的沒得的,等你過了這百年不生不死不老的生活,你就知道我的感受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都有點記不清我孃的樣子了。”
我心裡一陣後悔,這話題是要向苦情方面走了啊,我最不會幹的事情就是安慰人了,這種人一說出來,我都不知道怎麼接,我立刻打馬虎:“小星,時間不早了,我們快去跟老闆報道吧,別耽誤了時間,回頭又被馬面找到油頭剋扣我們工資。”
說着我就拉着小星往當鋪裡走,一走近當鋪我就愣住了,這當鋪的畫風和之前在黃泉路上看見的店鋪的畫風完全不一樣啊,之前看的冥通快遞的裝修都比這個當鋪高了不只一個檔次,如果說明通快遞只是白銀段的,這個當鋪應該都沒有30級。
馬面還真不是一般的扣啊,這地方宣傳宣傳都可以當古蹟來供遊魂參觀了。回頭可以給馬面說說這個法子,說不定他一高興,當鋪收入提高,還能給我多加幾年的壽命。
當我在心裡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的時候,旁邊突然就出現了一頂轎子,和四個紙人,嚇得我心臟突然停了一秒,立馬往顧小星身後一縮,等我緩過來,我愣住了,推了推前面的顧小星:“這不是那天帶我到這的轎子和紙人嗎?這怎麼突然就出現在這了,鬼嚇人,特麼嚇死人啊!”
顧小星淡定的說:“你好歹是黃泉路上業務員啊,瞧你個慫樣,鬼都不怕,這勞什子又啥好怕的,當鋪所有的服務人員都是紙人,老闆捏出來的,吹了口氣,就有了生機了,全聽馬老闆使喚,和蘋果的sir一樣,不過可比sir高級很多。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這轎子裡的,應該不是跟我麼一樣的業務員,如果是業務員的話一般都是直接擡到老闆的辦公室,估計又是過來當壽命的,這項業務纔是當鋪的主營業務。不然靠我們幾個這樣的業務,估計店面租金都要交不了了。”
我直起身“科科“兩聲,摘下帽子,摸摸自己的光頭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這時候,轎子裡出來個姑娘,看起來也就18歲左右,掀開轎子的門簾,看見前面櫃檯上俯視着她的紙人,嚇得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但是立馬就起身,閉着眼睛顫抖的往我們這衝來,幸好顧小星威嚴的大吼一聲:“幹什麼呢!”嚇得她睜開了眼睛停在了我面前,和我面對面就隔了十釐米,看着我鋥亮的腦袋瓜子,喊了聲:“雞蛋鬼啊~~!啊!~~~”就倒下去了。
我內心真的是又驚喜又是一陣草泥馬奔騰而過,驚喜的是,我之前第一次來這的反應照這樣看來也不算事太丟面子啊,草泥馬的是,我特麼長得有這麼像鬼麼!要知道在小學的時候,我可是我們班的班草,幾個姑娘還爲我打過架呢,真是世風日下,現在的人都是什麼審美啊!
顧小星在旁一邊笑,一邊扶起倒在地上的姑娘,右手大拇指放在她的人中上使勁的按,沒多久,她的眉頭皺起來,漸漸睜開了眼睛。顧小星立馬問:“你記得你是來幹嘛的嗎?在這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是你的選擇,在這就去掉半條命可不好,要是沒有想清楚,我可以送你回去的。”顧小星盯着姑娘的眼睛嚴肅的說着:“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接着他指指我:“他叫林小白,得了癌症,化療沒了頭髮,並不是鬼,是這的業務員。我和他一樣是這的業務員,叫顧小星。”
姑娘坐在地上愣了愣:“謝謝你們,不過我是不會走的,雖然開始有心裡準備會見到鬼...”,說道這裡,她不好意思的看看我,又繼續說:“不是的,我不是說你是鬼,我是說這裡的紙人,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接受不了,膽子小,被嚇到了,別見怪,也別取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過來當壽命的,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不想要像現在這麼窮,我長的是我們村最漂亮的,村裡的人都說我是小姐的樣貌丫鬟的命,好不容易考到城裡去了,她們都穿着光鮮亮麗的衣服,而我的衣服上還有補丁,每天下課,班上的幾個女孩就把我拉到廁所,嘲笑我。
還說我勾引班上的男同學,我覺得如果我像她們一樣有錢了,應該就不會這樣了,說不定她們會跟我做朋友,我可能會比她們更漂亮!她們沒有一個比我漂亮的,就因爲我穿的不好,窮,她們就用她們醜陋臉上的嘴侮辱我,我心不甘!”
“我要變的有錢!變的有錢!”那姑娘的這兩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吼完,她眼神堅定的走到櫃檯前面,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害怕和恐懼,對櫃檯上俯視着她,面無表情,彷彿操控一切的紙人大聲的叫着:“我要變得富有,比我班上的所有同學都富有,我要過有錢人的生活,我願意用我的壽命換,如果可以是怎麼樣的換算法,請告訴我!”
我和顧小星相視無言,我開口:“哎,現在的人執念都太深,甚至三觀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是應該怪這個社會,還是應該怪他們的父母,或許也應該怪他們自己。雖然我也愛”
顧小星接茬:“來這個當鋪的都是帶着深深執念的,佛言人生有二十難,貧窮佈施難,豪貴學道難,棄命必死難,得睹佛經難,生值佛世難,忍色忍欲難,見好不求難,被辱不嗔難,有勢不臨難,觸事無心難,廣學博究難,除滅我慢難,不輕未學難,心行平等難,不說是非難,會善知識難,見性學道難,隨化度人難,睹境不懂難,善解方便難。世人皆苦,他們在心裡極度渴求一眼東西時,我們當鋪的人就會出馬託夢給他們機會,對於她們是解放執念的方法,對於當鋪則是一樁生意,生意人不會做虧本的生意..”顧小星還沒有說完,就把我的臉掰向櫃檯那邊。
櫃檯上的紙人盯着姑娘的眼睛看了三秒,手在抽屜裡摸索了一陣,拿出了一個瞳孔掃掃描儀,對着姑娘眼睛,一道筆直的綠色光芒在姑娘臉上上下騷動,簡直就是微信掃一掃。掃過之後,紙人裂開它鮮紅的嘴巴,把臉上的兩坨高原紅擠的的更加醜陋,對姑娘說:“您稍等幾分鐘。”之後就只聽見櫃檯後面電腦鼠標的點擊聲。
過了三分鐘,紙人再次出現,它的嘴笑的笑的,更開了對姑娘說:“您好,小姐,我們這邊通過系統查詢到判官的生死簿上,您能活到80歲,如果你用性命換富貴的話,是按照三年壽命換一年的富貴,您現在是19歲,您有61年的壽命,但是如果您想享受到富貴生活的話,當然不能把61歲的壽命都當掉,這邊爲了您好,我們這邊只給您提供一種方案,那就是60年壽命折換成30年的富貴壽命,我們這收取您30年的壽命,剩下的一年,您的生活將會反悔到現在一樣的水平,您這邊願意嗎?”
這姑娘一聽這個算法,滿口答應:“謝謝你們的熱情服務,這就是我想要的,如果像現在這樣貧窮到八十歲,還不如瀟灑的過30年的富貴生活!我願意,沒想到陰間就連當鋪的服務都這麼好,這麼爲客戶着想,比人間的好多了,謝謝謝謝!”
紙人再次發聲:“謝謝您對我麼的肯定,這邊是需要跟您解釋一下,是這樣的,如果您在今後的生活中,因爲自殺死亡,您將不會立即得到輪迴的權利,您的靈魂需要在我們這服役100年才能再度輪迴!如果您覺得能接受的話,那就請跟我們的工作人員到後面一號接待室去簽署契約。”
姑娘沉浸在30年富貴生活的想象裡無法自拔,生活如此好怎麼會在今後的日子裡自殺呢,滿口答應了,跟着擡轎子的紙人到後面去了。
我和顧小星再次相視無言,顧小星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剛剛沒有說完,當鋪做生意從來不會虧本的,早些年,我知道我們靠着老闆的人際關係,我們不僅能夠查詢到判官的生死簿,還能看到司命星君的命格簿,我猜,前面那姑娘後面的命格可能本來就是富貴的命格,只是之人並沒有告訴她,當鋪白得了她30年的壽命,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沒有證據的,你可別到處亂說。”
顧小星又是一聲嘆息,便把自己的工牌取下來,去櫃檯前遞給了櫃檯上的紙人,說了句:“我們是來見老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