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一番老氣橫秋的話語過後,孫愛芳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之中。
過了好一陣,孫愛芳說道:“既然你是捉鬼的……那我大姨媽最近有些不正常,你看看是不是被什麼鬼給跟上了。”
我一個緊急剎車停了下來,強壓下自己心頭的怒火,認真的對孫愛芳說:“你可以不相信驅魔師這個職業,但是請別侮辱他,好嗎?”
“此話整講啊?我剛纔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已經對驅魔師這份職業半信半疑了。”孫愛芳一臉無辜。
尼瑪的,侮辱了我還跟我裝傻逼,我對這婆娘忍無可忍了,“你大姨媽不正常,不去看老中醫,找驅魔師能解決毛的事情啊!”
“哦……對不起……是我剛纔沒說清楚,不是我大姨媽不正常,是我大姨媽不正常……嗯……就是我媽的姐姐,我大姨最近不正常,經常一個人胡言亂語,現在已經送到精神病醫院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我不得不感嘆咱們的漢語是一門博大精深的語言。我想起了看過的一個笑話,說是一老外考漢語聽力測試,錄音機裡播放道:“他大爺的,大姨媽又沒來,鬱悶死姐了,這不坑爹嗎?”老外的考題是:以上這段錄音中出現了幾個人……我當時覺得這老外太囧了,但是我現在覺得,身爲一箇中,國,人,我比老外好不到哪去。
萬法歸宗裡面記載,十瘋八鬼,意思就是十個瘋子裡面,有八個就可能是因爲惡鬼上身。既然孫愛芳誠心誠意的請求我的幫助了,身爲一名驅魔師,我沒有理由拒絕。
“那我們現在就去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我問。
孫愛芳點了點頭,我繼續說道:“我們驅魔師的收費可是很貴的。”
“只要你能治好我的大姨媽,別說是錢,就算是把我整個人給你都沒有問題。”孫愛芳豪爽的說道,我當時就可恥的硬了。說實話,孫愛芳模樣真的挺美。
到了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我和孫愛芳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來到了一間病房前。
引領我們的工作人員是一名20多歲的小護士,她叮囑我們說:“病人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你們千萬不要刺激到她,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我說:“你就別磨嘰了,快開門吧。對付精神病人,我比你們醫院任何一名大夫都專業,我可是一名驅魔師。”
小護士愣了一下,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向孫愛芳批評道:“你身爲病人家屬要對病人負責,相信科學,不要被這種江湖騙子矇蔽了雙眼。”
小護士這樣一說,我心裡就不高興了,什麼叫江湖騙子,我可是有正兒八經的從業資格證。不過想想小護士這種身份,肯定不認識我的證件,我也就懶得跟她計較了。
孫愛芳笑了笑,指着我對護士說:“他不是江湖騙子,他精神方面也有些疾病,過幾天可能會住進來。你先開門吧,我看看我大姨媽。”
小護士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同情。然後對孫愛芳說:“那他可要儘早住進來,這病拖得越久越難治癒。”這才掏出鑰匙爲我們打開這間病房的防盜鐵門。
小護士離開了。我瞪了孫愛芳一眼,她笑了笑推開了病房的門。
只見一箇中年女人背對着我們一動不動的縮在牀上,孫愛芳輕輕的喚道:“大姨媽,我又來看你了。”
中年女人轉身從牀上坐了起來,慢慢的擡起了頭,然後我便看清了她的臉……
草,這女的原來是劉局長他老婆。怪不得我當時看見孫愛芳的照片時候覺得眼熟呢,原來她跟她大姨媽長得像。
劉局長他老婆此刻蓬頭垢面,看到我以後頓時激動起來:“小王,是你啊小王……你跟了皇甫以後,一定學到不少東西……救救我啊……我周圍的人全是鬼啊,全是鬼!”
孫愛芳一愣,詫異的向我問道:“你認識我大姨媽?”
我點了點頭,淡淡的對孫愛芳說:“你大姨夫真不是東西!”
孫愛芳莞爾一笑,攤手道:“認識我大姨夫的人都這麼說。但我覺得你不應該因爲我大姨夫的關係,而不去幫助我大姨媽。”
“我不會因爲你大姨夫的關係而不幫助你大姨媽,這是一個驅魔師的職業準則。”我一番大義凜然後,又趕緊補充道:“而且,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能付給我足夠的報酬,我可以讓鬼不僅僅只是推磨。”
“我已經說過了,別說是錢,就是把我整個人給你都沒有關係哦。”孫愛芳說着,向我挺了挺胸,我又一次可恥的硬了。
這時候,劉局長他老婆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個勁的給我磕頭。
“小王師父,你一定要救救我啊。”緊接着,“咚……”的一聲把頭磕在了地上。
“周圍全是鬼啊!”又是“咚……”的一聲把頭磕在了地上。
“全是鬼啊!”又是“咚……”的一聲。
一看這陣勢,我和孫愛芳趕緊衝上去,把劉局長他老婆扶起來。
“你有話好好說,別一個勁的往地上撞頭,就算你不嫌疼,地球還嫌疼呢。”我趕緊對劉局長他老婆說,孫愛芳也一個勁的開導着她大姨媽:“是啊,大姨,您別這樣,小王師父現在跟我處對象呢,您也是他大姨,您說他能不幫您嗎?”
我感覺我的面部肌肉一陣抽搐,尼瑪,老子啥時候跟你處對象了。
不過爲了讓眼前這位精神失常的夫人穩定情緒,我只好心口不一的說道:“大姨媽,您到底遭遇了什麼,讓您變得如此喪心病狂,請慢慢道來。”
這一刻,我發現我竟然把我的好人品質融入到了我的驅魔師職業準則當中,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像師父那樣高尚的人。
大姨媽目光癡癡的望着前方,陷入了回憶當中。
那一天,老劉在KTV喝酒溺死,大姨媽在衆人面前裝模作樣的哭哭啼啼一番後,下葬了老劉。
在那以後,大姨媽便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和她的小男人光明正大的混在了一起,每天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說:“這些大家都知道,你養了個小男人嘛,你直接說重點吧。”
大姨媽點點頭,說道:“日子一直就那樣過着,但是直到那一天,發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我去超市購物,拎了一包東西排隊結賬的時候,突然發現隊伍前面付賬的男男女女用的竟然都是冥幣。我當時以爲自己眼花了,定了定神之後,卻發現那些男男女女依舊是用冥幣付賬,而且那位收銀員小姑娘竟然也若無其事的收下了那一張張冥幣。我心裡咯噔一下,丟下那一大袋食品,趕緊逃離了這家超市,跑回了家裡。”
孫愛芳呆呆的看着她大姨媽,說道:“大姨媽,你病的真重,一定要按照大夫的吩咐吃藥啊。”
大姨媽吼道:“我沒病,我很正常。”
“你閉嘴。”我瞪了孫愛芳一眼,向大姨媽說道:“您繼續講,接下怎麼了?”
“回到家裡,他正在玩電腦,我便把在超市遭遇的詭異事件告訴了他。他愣了一下,然後說,他今天出去買菸的時候也經歷了一件詭異的事情,他本來覺得是幻覺,但是聽了我在超市的遭遇後,他覺得不是幻覺了。”大姨媽繼續說道。
“幻覺?你家小男人遭遇了什麼幻覺?”我問道,我此刻想起了我那天遭遇的幻覺。
“他說他去超市買菸,售貨員找他零錢的時候,卻扔給他幾張冥幣,他內心一怒就要和售貨員理論,卻發現售貨員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老劉的樣子,他當時嚇的一個趔趄。驚嚇過後,卻發現哪有什麼老劉,售貨員還是那個售貨員,而售貨員找給的零錢哪是什麼冥幣,是人民幣。”
“什麼?這種幻覺嗎?”我驚得不由自主站了起來,這個幻覺和我的幻覺、和警探陳敘述的幻覺竟然又是大同小異。我們都把和我們發生了金錢交易的人錯看成了劉局長,我們都把所交易的金錢錯看成了冥幣。唯一的不同點是,和小男人發生金錢交易的人是賣煙的售貨員,和我、警探陳發生金錢交易的人是搭車的乘客。
大姨媽看着情緒激動的我,也是驚慌起來,問道:“怎麼了,小王師父,你發現了什麼嗎?”
我擺了擺手,對大姨媽說:“你繼續講。”
“那一天,我和他徹夜未眠,我們一致認爲老劉的鬼魂發現了我們的奸??情,所以開始糾纏我們了……我們決定,第二天通過熟人尋求皇甫師父的幫準。但是,第二天清晨,他起牀穿褲子的時候,我卻發現他的褲兜裡掉出幾張冥幣。”大姨媽說道這裡,眼神中透漏出一絲哀傷。
孫愛芳此刻自顧自的玩起了手機,估計以她凡夫俗子的世界觀來看,已經把我也規劃進了精神病人的行列。我此刻隱隱覺得,大姨媽的經歷似乎和最近出租車司機們收紙錢的事情、甚至和我當初收紙錢的事情,有着某種聯繫。
“我當時問他褲兜裡爲什麼會有冥幣,他卻說我精神太過緊張了,他說那些是他昨天買菸時候找的零錢,根本不是冥幣。”大姨媽繼續說道。
我問,“那然後呢,他褲兜裡的錢到底是不是冥幣?”
“我確定我沒有看錯,那絕對是冥幣,但他非說那不是冥幣……我當時覺得他已經不是我的那個小男人了,我覺得他是老劉派來害我的鬼,要不他兜裡怎麼會有冥幣,所以我就趕他走。”
“然後呢?”
“然後……”大姨媽說道這裡,又是一臉的驚恐,“然後他要向我要一筆錢,我覺得用一筆錢能把這個鬼打發走也不算虧,但是我和他去銀行提款的時候,取款機裡面吐出來的竟然全是冥幣……而他則拎着那幾十萬的冥幣離開了……我不知道爲什麼銀行裡面可以取出冥幣,但是我更加確定他是鬼了,否則的話他拎着那幾十萬的冥幣不會那麼開心。”
說道這裡,大姨媽想了想說道:“小王師父,我現在是不是在地獄?因爲從那以後,我發現我周圍的人交易所用的錢幾乎全是冥幣……我覺得我已經被老劉帶到地獄了,只是我自己還不知道而已。你是不是從咱們那裡來地獄救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