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皇子的府邸,她拿着玉佩敲開了大門。管家領着懷墨染七拐八拐的在綿延的迴廊上穿梭。忽然,不遠處竄出一個黑衣人,他手中長刀還在瀝血。
而懷墨染和管家的到來似乎驚動了他,一個閃身,躍上屋頂。而懷墨染和管家只顧着驚慌,沒來得及追那此刻。
倒在血泊之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五皇子百里扶蘇。
“扶蘇,你怎麼樣了?”懷墨染跪下來將他上半身抱起來,枕在自己的腿上,雙手按住不斷冒血的胸口。
可是因爲傷勢太過嚴重,懷墨染不管多用力的悟緊傷口,他的白衣上那朵血紅還是越開越大,幾乎將他上半身都染紅。
“呃……”百里扶蘇幾乎都說不出話來了,只是喉嚨裡發出不甘的聲音,抓着懷墨染的手,像是有話要說。
“殿下,您撐着,奴才這就去找大夫。”管家嚇的腿發軟,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百里扶蘇的瞳孔越來越渙散,懷墨染只能大聲的喊他的名字,提醒他不要睡着了。
“……”他努力的張嘴,想要說話,但是一張嘴就是大口大口的鮮血,將他要說的話全都堵在喉間。
“你想說什麼?彆着急!”懷墨染也是第一次這樣看着一個人死在自己的懷裡,心裡有種淡淡的哀傷,那個總喜歡微笑,溫潤如玉的男子。
懷墨染心裡忽然感覺空落了一角,百里扶蘇就在剛纔,用盡全身力氣吐出不詳細的兩個字——太子。而他右手手指用血歪歪扭扭,依稀可以辨認出一個恆字。
難道百里扶蘇是百里鄴恆殺的?是的,爲了鞏固太子之位,爲了除掉皇位的爭奪者,百里鄴恆確實有動機殺了百里扶蘇。
可那是他的親兄弟啊!他怎麼就狠得下心,懷墨染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寒冬臘月站在冰天雪地裡似地。
眼睛掃視着那張沒有生氣的臉上,心底有一種悲憤噴薄而出。
管家領着一位揹着藥箱的中年男子,快速的跑了過來,懷墨染擡起頭來看着管家,很淡很淡的說道:“不用醫生了,他……去了。”
懷墨染緩緩地站起身,身上手上還染有百里扶蘇的血,她只覺得氣憤,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着她往太子府走。
她要找百里鄴恆問清楚,爲什麼他要不顧手足之情,爲了那個位子痛下殺手。
良辰見到懷墨染的時候,她一身都是血,雙手也全都是血。良辰嚇壞了,仔細的檢查懷墨染有沒有哪裡受傷了,檢查完之後發現那些血都不是懷墨染的,良辰這才放心了下來。
“娘娘,您到底是去了哪裡了?怎麼搞成這樣子?您身上的血是誰的?”良辰小嘴微動,一連串的問題就從她嘴裡冒了出來。
懷墨染機械的轉過頭,麻木的看着良辰,道:“百里鄴恆在哪裡?”
良辰愣了許久,才吶吶的說道:“在瀟瀟那裡。”
懷墨染陰沉着臉,有些可怕,良辰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懷墨染於是也有些吃不準懷墨染到底是怎麼了。
“你爲什麼要殺扶蘇?”懷墨染見到百里鄴恆的時候,他正在和瀟瀟下棋。
她根本不理會是不是還有別人在場,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百里鄴恆皺眉,目光從棋盤上移到她身上。
“你爲什麼要殺扶蘇?”懷墨染等了一會兒不見百里鄴恆回答,便加重了語氣問道。
百里鄴恆何曾被人質問過,從來都是他質問別人,懷墨染現在這個態度激怒了他,她口口聲聲的扶蘇扶蘇,倒是每次喊他的時候連名帶姓的一起喊。
“我做什麼事需要向你交代嗎?”百里鄴恆扔了棋子,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懷墨染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你還真是狠得下心,他是你弟弟,爲了皇位你難道已經連人性都出賣了嗎?”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百里鄴恆徹底的怒了,不顧瀟瀟還在一邊就對懷墨染大吼。
懷墨染冷笑,看着百里鄴恆,道:“不管也行,休書拿來啊!”
百里鄴恆正是氣頭上,立刻吩咐下人準備筆墨,就要寫休書。瀟瀟見勢,便勸說百里鄴恆。“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就好了,何必用到休書這樣嚴重。”
“不用你管。”懷墨染也是氣急,朝着瀟瀟大吼一聲。
百里鄴恆一個跨步,擋在瀟瀟的身前,陰鬱着臉,說道:“你有什麼衝我來就是了。”
“休書拿來。”懷墨染催促道。
“就算我休了你,你也別想另外嫁人。”百里鄴恆臉色出奇的難看。
懷墨染卻毫不在意,冷冷的回道:“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我也不要你。”
百里鄴恆被她這句話一氣,休書很快就寫好了,扔在懷墨染臉上,轉身不看她。她則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休書,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太子府。
懷墨染走後,百里鄴恆轉身對穿雲說道:“你去調查一下百里扶蘇的死因。”
“是。”穿雲接到命令,立刻去辦。
瀟瀟則是安撫的拍了拍百里鄴恆的手,道:“既然你都不知道,爲什麼剛纔……”
“棋還沒下完,繼續。”百里鄴恆顯然不想提到懷墨染,因爲剛纔真是太氣人了。
她口口聲聲都是別的男人,該不會她真的喜歡上百里扶蘇了吧!那扶蘇死的還正是時候。
瀟瀟開心的拿着棋子,打算接着下,結果卻發現百里鄴恆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裡一下子就很不高興,對懷墨染的厭惡多了幾分。
要不是因爲她,百里鄴恆心裡現在還只有她,要不是懷墨染出來攪局,現在他們下棋正酣,好不愜意。
好像自從懷墨染出現,她慕容瀟的生活就全都打亂了。
懷墨染拿了休書,直接回到了醉月樓。她準備再也不管百里鄴恆的事了,這個人既冷血又冷情。看似對你好,實際是因爲你對他還有利用價值。
一個連兄弟都狠得下心的人又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呢!
醉月樓裡,歌舞昇平,鶯歌燕舞,可是懷墨染卻覺得這樣的熱鬧跟自己半點關係都沒有。
始終有種跨越了千年的寂寞似地,這樣的感覺如影隨形。
給自己到了一杯酒,坐在閣樓上,望着下面的人羣。漸漸地雙頰飛上紅暈,有些些微的醉意。
百里鄴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時候跟個***一樣,有時候認真起來又給人一種很穩重的感覺,他沉臉的時候又讓人覺得他這個人太過陰狠;可是睡着的時候又感覺他是那麼的無害。
他的那麼多面,到底哪一面纔是真的他,或者哪一面都不是他。這些都不過是他僞裝出來的而已。
心裡有些難過,懷揣着那封休書,心裡忽然莫名的悲傷。這樣的悲傷並不是因爲百里扶蘇的死,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樣的悲傷是什麼樣的感覺。
恍惚中,懷墨染看見有人朝着她走了過來,她雙眼迷離,儼然已經喝醉,搖晃着站起身,指着那人的鼻子大罵:“百里鄴恆,你丫的是魂淡。”
說完,咚一下,額頭撞到那人的胸口。
“主子,這……”瓴月看着百里鄴恆又看了看醉倒在他懷裡的懷墨染。
“你去做事吧,這裡有我。”百里鄴恆對瓴月說道。
瓴月點了點頭轉身去招呼客人。
百里鄴恆看着懷墨染不由的皺起眉頭,將她抱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她口口聲聲都是扶蘇扶蘇,他是真的很生氣,但是看不見她的身影,他心裡更氣,不由自主的就出來找她了。
百里鄴恆將醉倒的懷墨染抱進房裡,安放在牀榻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說我要拿你怎麼辦?”
百里鄴恆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彷彿就像是一片羽毛,掃進了心裡。但懷墨染睡着了,根本聽不到。
皇上知道五皇子被刺之事,龍顏大怒,命人徹查此事。先後派遣了懷姚頌和大理寺少卿一起調查。
懷墨染一直在醉月樓呆了一個月,每天過着醉生夢死的日子,連百里扶蘇的喪禮都沒有參加。
“你這樣到底是爲什麼呢?難道你真的喜歡百里扶蘇?”瓴月實在看不下去了,怒氣衝衝的站在懷墨染的面前。
懷墨染仔細的想了一遍,她不愛百里扶蘇,只是因爲百里扶蘇是第一個對她那樣笑的人,是那樣一個沒有心機的人,他不該有這樣的下場。
瓴月見她搖頭,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劈頭蓋臉的就開罵起來,“你不喜歡人家你還在這裡要死不活的到底算個什麼事兒?你就是沒事閒得慌,日子過的太舒坦是不是,不找點堵心裡不舒服是不是?”
瓴月碼完轉身,摔門而去,留下懷墨染愣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