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冰若言陷入了黑袍人和十幾頭血蛟的圍攻之中,她還緊緊抓着陽炎的手,分心護住他以免被戰鬥波及。
而且雖然她戰力可以媲美至尊境強者,又手握雲霄神劍,單獨面對一頭血蛟或者黑袍人都可以佔據上風,畢竟只是天玄境一重的修爲,支撐不了如此高強度戰鬥的長時間消耗。
“師尊,你放開我吧。”陽炎說道。
冰若言搖頭道:“不行。”
陽炎道:“能否找機會破開這地下洞窟?”
“沒用的,這洞窟加持了極爲厲害的陣法,我們的戰鬥碰撞都沒有破壞這裡。”冰若言說道。
陽炎之前就注意到了,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斷了念想,皺眉道:“看來只能讓華霓裳出手了,讓她擒住血皇逼他打開石門,但本宮總覺得沒這麼容易。”
“試試無妨。”冰若言道。
“好!”陽炎點頭,立即聯繫到洛水河圖裡的混沌空間。
唰!
白髮如瀑,長及腳踝,卻遮掩不住身姿挺傲綽約的華霓裳憑空出現。
“華前輩,勞煩你出手擒下血皇。”陽炎開口請求道。
華霓裳輕點螓首,倩影一閃,二話不說掠向了血皇的位置,滿頭白髮瘋狂生長,飛舞着向着他纏繞而去。
血皇目光一凝,這小子還會大變活人?
還是個身材極品的大美人……呃,應該是個美人吧?
還是一早就暗中跟來了,卻沒有被他們發現?
“原來是你,華霓裳!”血皇很快就認出了她來,這不就是一直被鎖仙大陣囚禁在血月玄境鎖仙湖底的白髮女子麼?
按輩分算起來,他應該還得稱呼一聲太祖姑奶奶。
“死……”華霓裳聲音嘶啞地咬出了一個字,對於血月之人的恨意早已不共戴天,不用陽炎開口,她也不會放過血皇的。
血皇臨危不亂,反而詭異地笑道:“你就是那小子最後的殺手鐗了吧,朕雖然不知道他怎麼讓你聽話,還帶進來這裡的,但知道你從鎖仙湖逃脫,朕又豈會沒有一點防備?”
說話間,華霓裳的白髮已將他全身捆縛起來,本來她想直接絞殺掉的,想起陽炎說過要活捉逼他開啓石門,於是拖拽着他走回陽炎那邊。
“霓裳,你看朕是誰?”熟悉到幾乎印刻在靈魂深處的聲音讓她嬌軀狠狠顫慄了下,猛然轉回身。
被她滿頭白髮捆住的血皇已變了一個模樣,換上了一個年輕許多的面孔,她永生永世也不會忘記的一張臉。
篡奪白虎江山,屠戮白虎皇室,連結髮妻子都不放過甚至親手將她斬首,用鎖仙大陣把親生女兒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湖底兩千五百多年,妄圖祭煉出一個爲血月皇朝殺戮天下的人形血煞惡靈……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歷歷在目,每一日都折磨着她。
試問,她又怎麼能忘記?
又怎能不恨?
“月……仁……”華霓裳幾乎咬碎了銀牙,才堪堪擠出了這個名字。
“月仁”聳了聳肩,笑呵呵道:“女兒,這麼直呼父皇的名字是爲大不孝,按律要被懲罰的。”
華霓裳緊閉的眼睛瞬間睜開,沒有瞳仁,只有猩紅如血的空洞,可怕的血煞之氣洶涌撲出。
原來她的眼睛一直閉着,並不是因爲瞎了睜不開,而是不想傷到陽炎。
看着她恐怖的雙眼,“月仁”呵呵笑道:“你應該感謝朕,若不是朕,以你的資質,要跨越至尊境這道天塹不知要耗費多少歲月,那時的你垂垂老矣,不僅無望更高境界,很快就要化爲一杯黃土,哪像現在的你還能年輕貌美,前途無量?”
“我殺了你!”華霓裳被他激怒得都不口吃了,尖叫一聲,滿頭白髮狠狠將他絞殺。
但“月仁”紋絲不動,非但沒有被絞成碎肉,反而身體一震,便是震開了纏住他的白髮。
“啊!”華霓裳完全失去了理智,瘋狂朝他發起了攻擊,都被“月仁”無傷擋下。
注意着這邊動靜的陽炎皺眉道:“師尊,這個血皇究竟是什麼來路,突然變了一個人,而且實力大增,華霓裳被他激怒,打下去怕是不妙。”
冰若言一邊應付着黑袍人和血蛟的圍攻,一邊說道:“他應該是被人附魂了,那個人應該就是建立了血月皇朝的第一個皇帝月仁,所以纔會讓華霓裳憤怒得失去理智。”
“月仁!”陽炎心神一凜,血月皇朝的太祖,那麼古老的人物居然還活着,而且不知道在哪裡隔空控制着血皇的身體就能對抗華霓裳,其本尊該強到何種地步?
若是他本尊降臨,他們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炎兒,你聽我說,我們想要一起撤退是不可能了,趁現在血月的強者都被我和華霓裳牽制住,你用洛水河圖先行離開。”冰若言凝重說道,她剛纔一直不曾放開陽炎的手,現在卻這麼說,可見情況之危急。
“師尊!”陽炎目光一顫,雖然他留在這裡也只是累贅,可要丟下自己的師尊獨自逃命麼?
“炎兒!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了,相信我,你走後爲師自有脫身之法,區區血月皇朝還留不下爲師。”冰若言聲色俱厲起來。
陽炎心頭沉重,這是師尊第一次用這麼重而且不容忤逆的語氣和他說話。
也許她真有脫身之法,但絕沒有說的這麼輕鬆,否則就不會讓他獨自先逃了。
陽炎用力一咬牙:“我要怎麼做?”
冰若言道:“洛水河圖是天道神器,這裡的陣法再厲害也阻攔不住它,但你的修爲要驅動它根本不可能,但它既然被你得到,就一定和你有緣,我想可以用你的血脈試一試。”
陽炎深吸了口氣,說道:“好,我知道了。”
冰若言叮囑道:“一會我讓黑袍人和血蛟都暫時失去感知,你利用這個機會行動,一定要快!”
“還有,現在血月皇宮裡外肯定調動了很多天玄境強者戒嚴,你要一鼓作氣逃離血月疆域,絕不可停留半分,更不要回頭,爲師脫身後自會迴天陽找你。”
陽炎眼眶微紅,想說什麼卻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重重點了下頭。
“炎兒乖。”
冰若言眼中這才露出笑意,再看向黑袍人和血蛟時,難得一見的柔情已被冰冷取代,面紗下紅脣微啓,輕吟出聲道:“冰魂之術,封!”
語音落下,一陣奇異的無形力量水波似的盪漾開來,拂過黑袍人和血蛟,他們身形一呆,陷入了茫然之中。
“就是現在!”
冰若言微顫的聲音在腦海中響徹,陽炎不敢有任何遲疑,連忙取出洛水河圖。
眉心“風”字倏然閃現,陽炎並指如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自己的心臟,取出心頭血滴在洛水河圖上面。
剎那間,洛水河圖上面的山川線條彷彿活了過來,亮起璀璨的光輝,越來越亮,將陽炎籠罩起來,他感覺自己身體變得無比輕盈,彷彿要飄起來一樣。
成了!
陽炎用力一握拳,眸光一閃,他伸手抓向冰若言的柔荑,他要把師尊一起帶走。
然而冰若言好像早已料到,避開了他的手,回眸一笑,猶如九天神女的聖潔之光映照進了他的心裡,留下永恆的印記。
“傻炎兒,這點血脈之力讓洛水河圖帶走你已經很勉強了,如何還能再帶走爲師?”
飄渺若夢的聲音傳入耳中,陽炎瞳孔睜大,內心有如針扎一般,卻不是因爲傷痛,而是一種彷彿來自遙遠時空之外的難以言喻的莫名悲慼。
身體越來越輕,冰若言的身影也越來越朦朧虛幻,彷彿隔着重重空間,他再也無法抓住。
“嗯?想走?”正與華霓裳大戰不休的“月仁”敏銳察覺到陽炎的位置傳出一縷空間波動。
“留下吧!”
他竟是不顧華霓裳的攻擊,被轟得狂吐鮮血,也隔着重重距離向陽炎拍出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在陽炎被傳送走之前。
“月仁!”陽炎目眥欲裂,就差一點,他就要命喪於此麼?
“不要!”一道嬌呼聲起,眼看着掌印就要落下,誰也沒有注意的妖豔倩影從地上不顧一切的爬了起來,擋在了他前面。
噗!
滾燙的鮮血濺了陽炎滿身,來不及反應,就有一個嬌軟無骨的身體,滴着血,帶着可怕的力量,重重撞進了他的懷裡。
“咔嚓”的骨裂聲中,陽炎的胸膛都深深凹陷了下去
就在這一剎那,洛水河圖的光芒徹底將他們籠罩,消失在洞窟裡。
“可惡!”“月仁”怒不可遏,萬萬沒想到這等生死關頭,居然有一個從來沒給他真正看在眼裡的祭品會突然背刺他,讓陽炎就這麼從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且不說這麼一個絕世妖孽成長起來的威脅,光是他知道了血月皇朝的秘密就決不能讓他活着!
“所有人聽令,天玄境強者全部出動,封閉宮門城門,全城搜索,並朝其他城池發佈通緝令,捉拿一對受傷的男女,生死不論,寧枉勿縱!”
偌大的血月皇城,憑空響起一道威嚴無上的雷霆之音響徹天地,瞬間打破了平靜。
血月皇朝上上下下就像一個龐大精細的機構,在血皇一道旨意下迅速運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