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若言引動涅槃之火,將月仁和鬼麪人嚇得暴退,恰好給了神宗皇帝絕佳的營救空擋,在陽炎接住冰若言時,直接施展空間挪移,消失在這片夜空中。
月仁和鬼麪人察覺不對,急忙飛回時,這裡已是人去樓空,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神宗老兒,朕勢要將你挫骨揚灰不可!”月仁憤怒的咆哮之聲傳出極遠。
陽炎只覺場景變幻,人已出現在一座山洞裡,也不知道挪移了多少距離,隱約還能聽到月仁的聲音。
“還好皇祖爺爺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陽炎心有餘悸地說道。
神宗皇帝嘆息道:“血月皇朝的水遠比預想的深,那月仁乃是至尊境三重巔峰修爲,而且法神雙修,朕的空間奧義都在他面前討不到半點好處,被他纏住許久,還是他突然像瘋了似的往回趕,朕才得以脫身。”
難怪他幾次傳訊都石沉大海,神宗皇帝確實遇到了麻煩,那月仁竟是至尊境三重巔峰修爲,而且是分神境強者,若不是空間奧義玄妙無窮,神宗皇帝都難以全身而退,更別說救陽炎和冰若言了。
陽炎知道月仁爲什麼突然返回血月皇城,肯定是因爲他的一道分魂被自己斬滅了,不過猶豫再三,他還是沒有跟神宗皇帝說起這件事。
“先不說那麼多了,這魔劍你駕馭不住,儘快讓它回鞘。”神宗皇帝看着他說道。
陽炎微微點頭,心念一動,欲將魔劍收回體內,原以爲會遭到它的抗拒,過程會無比艱難,甚至需要神宗皇帝相助。
但沒想到的是,魔劍居然無比溫順地直接沒入了他的心口消失不見,讓得陽炎都愣了好一會。
“炎兒。”神宗皇帝突然嚴肅道,“朕不問你此劍的來歷,但它寄存在你體內,對你是福也是禍,在你不能真正壓制它的魔性駕馭得住時,千萬不可輕易動用。”
“是,陽炎謹記。”陽炎鄭重說道,若非被逼無奈,他也不會將魔劍拔出。
這次沒有遭到魔劍的反噬是僥倖,下次呢?
而且,他不能習慣性依賴魔劍的力量,否則迷失了武道之心,就會墮入魔道。
見他眼神清澈,雖然魔意未息還很冷,卻沒有對魔劍的癡迷,神宗皇帝微微頷首。
“皇祖爺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儘早回朝爲好。”陽炎說道,眼神頗爲疑惑,神宗皇帝帶他們來這個山洞有什麼用意。
神宗皇帝反倒是一愣:“你不認識這個女子?”
陽炎疑惑道:“哪個女子?”
神宗皇帝:“……”
陽炎:“……”
祖孫兩人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臉莫名其妙。
“……我。”一個艱澀但很動聽的聲音在耳側響起,陽炎才猛然發現這裡竟然還有一個人。
戒心剛起,聯想到神宗皇帝的話,又隱約覺得這個聲音和腔調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陽炎轉過目光,只見旁邊一步之遙,曲腿坐着一位披散着白髮的女子,衣衫多處破損,血痕累累,斜靠着洞壁,喘息略有些艱難,峰巒起伏之間勾勒出誘人的身體曲線。
那長到過分的白髮幾乎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樣貌,只能透過髮絲間隙看到她乾裂蒼白的嘴角掛着血絲,雙眸緊閉着,陽炎卻感覺到她在看着自己。
“華前輩。”陽炎立即認出了這名女子,不由感到略微訕然。
他一心只想着救出師尊,卻把她給忘了,沒有她幫忙牽制月仁,陽炎不可能逃出血池洞窟,也就無從談起突破天玄,拔出魔劍了,根本等不到神宗皇帝救援,可謂功不可沒!
前面還情有可原,但是剛纔這麼近的距離,陽炎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就很說不過去了。
有白髮遮擋,陽炎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
華霓裳沒有說話,陽炎看向神宗皇帝,後者說道:“月仁趕回血月城時,朕也趁機趕去了你最後傳訊的地點,竟是一個地下的血池洞窟,沒找到你們,卻發現了這個女子傷勢極重地躺在地上,她叫出了你的名字,以爲是你的人,朕就把她帶出來了。”
陽炎恍然道:“多謝皇祖爺爺了,華前輩確實與我有恩。”
神宗皇帝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彷彿在說:與你有恩,你還只顧着自己的師尊,把人家扔在那裡不管了?
陽炎無言以對,這件事的確是他辦的不地道,當時的情況他是有機會可以一起帶走華霓裳的,然而……
還好有神宗皇帝,否則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朝着華霓裳鄭重拱手一拜:“華前輩以命相救,在下卻置前輩於不顧,實乃不該,之前在下要求的兩月保護期就此作廢,前輩可自請去留。”
華霓裳依舊沒有吭聲,果然是生氣了。
“對了,血池洞窟裡還遺留了這個,不是凡物,應該是你師尊掉落的。”神宗皇帝將一枚玉石交還給陽炎。
頓了頓,說道:“有什麼話回朝再說,炎兒說得很對,此地不宜久留。”
雖說陽炎承諾之前的約定作廢,但華霓裳現在身負重傷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出血月皇朝,留下更是危險,還是跟他們一起回到天陽皇朝,療養好傷再離開不遲。
一刻鐘後,月仁果然搜到了這座山洞,並且察覺出至少有四個人的氣息停留過,但早已離開了。
神宗皇帝掌控空間奧義,除非他像之前一樣用本尊加八道分魂將其圍住,否則再想要抓住陽炎等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可惡!”月仁一拳轟平了這座山脈,驀然覺得不對,陽炎他們應該是三個人,怎麼會有四個人的氣息?
“難道……”他臉色一變,急忙趕回血月皇宮地下洞窟,臉色霎時陰沉得能夠滴下水來。
華霓裳,不見了!
一定是他們!
“陽炎!神宗老兒!”月仁仰天長嘯,雙眸一片血紅,殺意森然到了極致。
“何必這麼大火氣。”鬼麪人又罩上了一身黑袍,幽靈般地飄了進來。
月仁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頓道:“朕出道以來,還從未如此恥辱過!”
鬼麪人陰惻惻地笑道:“雖然不盡人意,但你最初的主要目的不是達到了麼?”
月仁一想也是,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淡淡道:“這些土雞瓦狗,朕很快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桀桀……他們到時候會是何種表情真是讓人有些期待了,桀桀……”
……
天陽皇宮,東宮內院。
一位高挽髮髻,簡飾點綴,不施粉黛,嬌媚無限的靈動少女,身姿曼妙地坐在假山上,晃盪着雙腿,眼睛時不時朝某個方向望一眼,滿臉愁容地摘着手裡鮮花的花瓣。
五顏六色的花瓣幾乎灑滿了假山,襯托得少女越發明豔動人,光澤紅潤的櫻桃小嘴不知道嘟噥着什麼。
“喂!”她突然朝着下方坐在水潭邊,身邊整齊擺放着一雙粉靴羅襪,將纖秀玲瓏的晶瑩玉足垂落水中,就什麼也不做,只靜靜望着瀑布出神的綠衣女子大喊了一聲。
瀑布砸落水潭的聲音太大,怕對方聽不見。
她問道:“你就沒有什麼煩惱嗎?”
綠衣女子淡淡道:“煩惱什麼?”
“嘿!”少女丟掉手裡沒有了花瓣的鮮花,從假山上跳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綠衣女子身邊,也學着她除去鞋襪,白皙嬌嫩的粉足伸進水潭裡,卻一下一下極有節奏地踢蹬着水花。
綠衣女子微微側目,看了眼妝發不同以往,眉宇間也多了幾許嬌媚的少女,就又轉了回去。
在天陽皇朝,未出閣的女子皆是散發,成親後便會將頭髮盤起,象徵着名花有主。
“炎哥哥已經走了好多天了欸,你就一點不想他?”少女撅起小嘴說道。
綠衣女子平靜的眸光波動了下,淡淡道:“有你這位太子妃想他就夠了,我又何必多餘去想。”
“話可不能這麼說!”少女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凝兒是炎哥哥的妻子,你是炎哥哥的師姐,我想他跟你想他是不一樣的哦!又怎麼會多餘呢?”
水念予微微一怔:不一樣麼……的確是,不一樣!
葉雨凝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一臉擔心地說道:“關鍵是我都不知道炎哥哥去了哪裡,成親之後第一次別離這麼長時間,人家可算體會到什麼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遇到危險……哎呀!說着說着,我越來越擔心了怎麼辦?”
水念予回過神來,不由暗翻了個白眼,那傢伙成親第二天就和自己師尊跑沒影了,可不是第一次麼?
而且,有他那位冰仙師尊和神宗皇帝一明一暗保護着,那傢伙的安全應該不用擔心。
輕輕一笑,她朱脣微啓,正準備寬慰下自己嚇唬自己的葉雨凝,突然目光一凝。
葉雨凝也瞪大了眼睛,小嘴張開,幾乎叫出聲來,玉手掩住檀口,睫毛輕顫,眼眶瞬間溼潤,淚珠滾滾而落。
三道染血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內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