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一位貴公子形象的青衣少年浮現在腦海中,寒酸青年幾乎第一時間聯想到了最有可能做這一切的人。
雖然成爲了九州會晤的參賽者,但來到了東州他才深刻地知道自己與真正天才有多大差距,仍舊選擇參加只是想知道自己在這天驕雲集的舞臺上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哪怕一點小浪花都掀不起來,也要奮勇向前。
基於這種認知,他十分清楚能夠做到這一切的人不在少數,但這麼湊巧,又會這麼做的,估計也就那一人了。
想到剛纔那人還冷冰冰地對他說“滾”,暗地裡卻是直接贈予了他如此大禮,寒酸青年心中拂過一絲久違的暖意。
多年的摸打滾爬,人情冷暖已然嚐遍了,有的人表面對你和氣友好,轉身就能背後捅你一刀,但現在他發現了另一種人,表面看起來冷漠無情,實則外冷內熱,比起前者不知好了多少倍。
“這些靈元石,我賀子龍一定會還你的,一定!”寒酸青年在心中默默宣誓,對方既然選擇這種方式給他,便是不打算要他還了,但他還是下定了這個決心。
人可以窮,志不可以短!
如果今日他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一筆贈予,也許青衣少年根本不會在意,他自己首先就會看不起自己,武道之心蒙塵,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
“到了!”
光芒散去,一百人憑空出現,短距離的傳送幾乎沒有眩暈感,一衆人立刻打量四周,頓時震撼不已。
他們彷彿來到了一處小世界,世界中央是仿若拔地而起的圓柱形高臺,直徑數千裡,便是再多的人都容納得下。
四周聳立着一座座亭臺樓閣,共有一百八十座,堪稱鬼斧神工的是,在世界中央的高臺之上百丈懸浮着一座空中島嶼,神聖而又威嚴。
“這裡就是天下第一樓第九層,坤元道場,那亭臺樓閣是給九州十八域頂級勢力準備的,正常來說一州之地十座,一域之地五座,正好一百八十座。”
“各州域實力不均衡,實際佔據的閣樓數也不一樣,比如東州就有十二頂級勢力,把誰踢出去都是不可能的,於是多佔了兩座,像乾域這樣的即使參加也最多佔據一座,有的閣樓已經空了數百年了。”
高山居士暗中傳音,說得頭頭是道,陽炎平靜地看着他,能夠知道得這麼清楚,這就是五十顆上品靈元石都沒有的胖子?
“呵呵,在下平素就喜歡收集奇志異聞,耳目自是比一般人靈通。”高山居士正色說道,一點尷尬也沒有。
陽炎淡淡問道:“你說像乾域這樣的,莫非還有的州域也和乾域一樣被視爲蠻荒之地?”
“當然!”高山居士肯定說道,“乾域並不是所有州域中最弱的,最弱的是點蒼域。”
“點蒼域?”
“那是個放逐之地,說是域都是擡舉了,實則是一座被無盡之海圍困的小島罷了,只有一股勢力,人口不足萬,當世所知也只存在一位至尊境。”
“依居士之見,九州之中又是哪一州最強呢?”陽炎又問。
“若論整體實力當屬東州最強,不過東州十二頂級勢力鼎立,缺乏統一,力量永遠不可能擰成一股,若是與大一統的商州開戰,勝負難料。”高山居士回道。
陽炎眸光一動,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望向那座空中島嶼,問道:“那裡是什麼?”
高山居士目光一凜,緩緩吐出兩字:“聖島!”
聖島?
一座島也能稱聖?
高山居士臉色嚴肅了許多,問道:“你可知九州會晤是何人舉辦的?”
“不知。”陽炎搖了搖頭,最初他以爲是由東州發起,其他州域響應,後來以爲是九州十八域共同商定,現在聽假道士之意,以上猜測都不對。
“天上人間!”高山居士說出了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陽炎卻情不自禁渾身一凜,彷彿這四個字是某種禁忌。
“你應該見過蓑衣人,那就是天上人間的昏行御史,天上人間遊離於九州十八域之外,極其神秘,無人知曉他們的所在,唯有每一屆九州會晤來臨方能見到他們的蹤影,但幾乎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而聲音來源於聖島。”
原來如此,也許天上人間的人就在聖島之上主持九州會晤,所以纔有了聖島之名,以表敬畏。
“昏行御史是什麼?”陽炎對蓑衣人的身份感到好奇,因而問道。
“傳聞天上人間有執掌天下秩序的御史,來無影去無蹤,其中之一就是昏行御史,常在日落西山的黃昏之時出現,一襲蓑衣是最顯著的特徵。”
高山居士侃侃而談:“除了昏行御史,還有專在曙光初現的黎明之時出現的晨行御史,流連於黎明至黃昏之間飄忽不定的白行御史,以及夜幕降臨後出沒的夜行御史,合稱四大御史。”
“御史是一個人還是一種人?”陽炎問道。
別看一字之差,其他御史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昏行御史蓑衣人他只見過一次,給他的感覺難以形容,隱隱推測對方至少都是一位尊者。
晨行御史、白行御史、夜行御史與昏行御史齊名,可見是同一等級的存在,若它們代表的不是四個人,而是四種職稱,那這天上人間就太恐怖了!
敢稱執掌天下秩序,一手操辦九州會晤,一句“九月初九,不來者棄”,九州十八域雲集響應,天上人間有此實力並非不可能。
高山居士卻搖了搖頭道:“兩種說法都有,但沒有人說得清。”
坤元道場高臺下已經聚集了不下萬人,這時人羣忽然爆發出喧譁,陽炎和高山居士停止暗中交流,順着人們的目光看向了引發譁然的源頭。
天上依舊陽光普照,卻有無數顆星星閃亮起來,朦朧的星光灑落,一尊遮天蔽日的大鳥伸展雙翼,順着星光鋪就的通道,緩緩降落,在大鳥背上站着五百餘人,爲首數人身着星辰緞袍,感受不到氣息,卻彷彿孤身面對浩瀚星辰一般,格外渺小和卑微。
後面五百人中又有兩百人格外引人注目,雖然氣息內斂,渾然天成,深不可測。
剩下三百人給予人羣沒有了那種仿若對着天威的敬畏之感,但一個個氣息幽深,超凡脫俗,同樣不是尋常人等。
“星辰閣居然第一個抵達,這是要宣示東道主的身份麼?”有人驚呼出聲。
天上人間的存在唯有最頂層的人物才知道,對世人而言,東州十二頂級勢力都可以作爲舉辦這場席捲九州十八域的盛會的東道主。
一閣一宗一書院,兩門三派四世家。
一閣排在最前面,可見在人們心目中星辰閣的實力隱隱要壓過其他頂級勢力一線的,星辰閣在所有頂級勢力中第一個降臨坤元道場,自然引人深思。
“不愧是財大氣粗的星辰閣,你看他們腳下那隻大鳥,看起來栩栩如生,其實是用星辰木和衆多昂貴材料煉成的機關鳥,精細的雕工,炫麗的銘文,高明的陣法繁多錯雜,要驅動它還需要海量的靈元石作爲能量源,就這一隻鳥沒多少勢力養得起。”高山居士雙眼死死盯着空中那隻大鳥,金光燦燦,嘴角隱隱有水線滑落。
陽炎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但聽了他的話,也不禁對星辰閣的財力有了更爲直觀的瞭解。
“封天機不在其中?”陽炎心中一動,對於星辰閣之人,最能讓他生出興趣的,只有一人,位列預測地榜第一的傳奇妖孽。
這種人物,不管身處何處,都如九天星辰一般耀眼奪目,難以掩藏。
但似乎,星辰閣陣營中並沒有那一人。
“那個傢伙可是主角,當然要壓軸出場了。”高山居士隨意地說了一句,眼珠子彷彿粘在了那隻大型機關鳥上,摘都摘不下來。
主角麼?
陽炎心中呢喃一聲,不置可否。
“哈哈哈!謝御兄來得這麼早啊!”朗笑聲迴盪在虛空之中,人們只看到一股股恐怖的劍氣垂落而下,化作道道威武不凡的藍衣身影,每一人都揹着一柄比人還高的重劍,虛空凌立,給人予極大的壓迫感。
“沈賀兄也不遲啊!”星辰閣陣營中一名身着星辰緞袍的中年人淡笑着拱了拱手。
“絕劍門!”陽炎一眼認出了這羣劍修的來歷,劍乃兵中君子,喜愛修劍的武者不知凡幾,天下劍道宗門衆多,但擅使重劍的門派不多,頂級勢力中似乎只有絕劍門了。
“嘖嘖,這個沈賀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兩千年前參加過兩屆九州會晤,一次入地榜十五,一次入天榜十九。”高山居士終於從那隻大鳥身上挪開目光,眨了眨眼說道。
陽炎聽聞並不意外,絕劍門作爲“兩門”之一,自然妖孽輩出,沈賀也只是其中之一。
他的目光望向絕劍門靈元境弟子陣營中一名即使穿着與同門一樣的衣服,依舊顯得卓爾不羣的濃眉青年,此人就是絕劍門這一代的天驕之首,沈雄!
排名預測地榜十六!
突然,空間中颳起讓人睜不開眼的狂風,若是在荒野戈壁,此刻定是飛沙走石,黃沙漫天的場面。
這風起得怪,消失得也怪,當高臺下的人羣睜開眼時,上空已然多了一行妖異青年與星辰閣、絕劍門之人平起平坐,形成第三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