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一直有傳聞陽皇欲立七皇子爲儲,但無論從“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長”的祖訓,還是個人品德修養、能力方面,嫡長子的大皇子纔是儲君的最佳人選。
朝中羣臣雖然沒有明面上表露出站隊的意願,但只要陽皇有立儲之心,至少有一半的人會擺明立場支持大皇子。
而除了大皇子,三皇子同樣非常出色,願意支持他的人絕對不會少。
如今三位皇子碰面,大皇子雖然表面上在誇七皇子,實則沒人知道他心裡的真正想法。
喜怒不形於色,乃是每一位皇子的必修功課,沒有哪一位皇子會是簡單的。
“大皇兄過獎了。”陽炎面不改色,淡淡說道。
“呵呵,七皇弟莫要謙虛,想我天陽皇室在混亂之城一直被衆勢力排擠欺壓着,你這次做的很好,實乃大快人心。”大皇子笑着說道,眼裡充滿真誠。
“若是大皇兄和三皇兄在,一定能做得更好。”陽炎淡淡說道。
“呵呵。”大皇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七皇弟可知父皇爲何突然下旨讓我等今日上朝議政?”
“陽炎不知,莫非大皇兄知道?”陽炎搖頭問道。
大皇子忽然笑容盡斂,嘆氣道:“你可知就在你和二皇弟他們進入試煉之地時,血月皇朝就出動了百萬大軍南侵,攻城略地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燒殺搶掠,屠城之舉如同家常便飯,何止是血流成河。”
“畜生!”陽炎眼中閃現出無比濃郁的殺機,旁邊的三皇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不止如此,青龍皇朝也於兩月之前出兵五十萬從東邊大舉進犯,接連攻陷邊關寧津、東林省和太原省,而玄武皇朝與朱雀皇朝各出三十萬大軍越線駐紮,日夜擂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本朝四面楚歌,數十萬將士埋骨沙場,形勢極其嚴峻,文武百官對戰與和是激辯不休,最終父皇雖然決定力戰到底,但苦無退敵之策啊!”大皇子憂心地道。
“文武百官,就無一人獻計獻策?”陽炎皺了皺眉。
“有倒是有,兵部尚書陸大人提出五路作戰,分設一名兵馬大元帥和四路元帥,分別開赴東南西北四處戰場,第五路軍由兵馬大元帥直接節制,負責居中策應,總攬戰局,但一來這只是總體戰略並無具體退敵之法,二來四路大軍的元帥人選始終難以敲定。”大皇子嘆氣道。
陽炎默然,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而能夠統領三軍的元帥更是難得,這次戰局十分嚴峻,選擇的人半點不能馬虎,何況挑選的還是一軍主帥。
天陽皇朝兵多將廣,要找出一位敢上陣殺敵的將軍不難,難的是要有能力全方面突出,不僅能打勝仗,還有全局觀念懂得進退的帥才。
這樣的人,太過稀罕。
“父皇突然下旨要我等上朝,必然也是爲了此事,七皇弟好好保重。”大皇子拍了拍陽炎的肩膀,往金鑾殿方向走去。
三皇子淡淡看了陽炎一眼,從旁邊走過。
兩位皇子一走近,頓時原本圍繞在二皇子身邊的朝廷官員紛紛擁了過來,比起與生性冷漠的二皇子接觸,顯然平易近人的大皇子和沉默寡言但並不擺架子的三皇子更讓人願意接近。
一時間,二皇子周身之地彷彿更冷了。
四皇子和六皇子倒是沒有什麼想法,儘管他們身邊也有不少人脫離轉而去到大皇子和三皇子那邊,但留下來繼續攀談的大臣也並不少。
陽炎想着大皇子的話,總感覺有些意味深長,陷入思考當中,對於靠過來博取好感的官員們只是不鹹不淡地應付着,既不熱情,也不過分疏遠。
“七皇弟,別來無恙啊。”這時,一道顯得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周圍的官員們轉頭一看來人,頓時臉上神色各異,除了少數一兩個人,其餘人都不動聲色地遠離,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參和進去的好。
“恭喜五皇兄身體康復。”陽炎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淡淡說道。
來者正是五皇子陽霸天,當初陽炎下手不輕,才過半年多居然可以正常走動了,看來蘭妃沒少花費靈丹妙藥在他身上。
五皇子聞言,眼底落下一絲陰霾,不陰不陽地道:“多謝七皇弟關心,爲兄感激不盡!七皇弟如今風頭如此之盛,說不定日後能當上太子,屆時可不要忘記爲兄。”
“自然。”陽炎淡淡道,彷彿沒察覺到他話中的深意。
五皇子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卻是笑道:“那爲兄就放心了。”
周圍聽到他們談話的官員則是目露異色,七皇子果真有意太子之位?
轟……隆!
這時,金鑾殿的殿門忽然打開,司禮監掌印太監張德昌尖銳的聲音傳出極遠。
“陛下駕到,諸臣覲見!”
所有文武大臣都停下了交談,嚴肅地整理了下着裝,按照官服品級依次序排隊走入金鑾殿。
白玉階梯上,人流分爲三列,武將靠左,文官靠右,七位皇子按序走在中間,大皇子理所當然地走在最前面,後面緊跟着二皇子、三皇子、……陽炎排名第七,在七位皇子中最小,走在最後。
金鑾殿是每日上早朝的地方,不但佔地面積寬廣,而且裝飾得極爲華麗,在外朝的建築中是最爲豪華的,甚至不比內廷的宮殿差,陽炎這還是頭一回進金鑾殿。
九層階梯之上,象徵着無上權威的龍椅上已有一道滿目威嚴,有着帝王之相的身影。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羣臣按序站好,齊齊跪下行禮,而七位皇子亦是躬身行禮。
“平身。”陽皇淡淡開口,羣臣齊道一聲“謝皇上”,方纔起身。
“有本快奏,無本退朝!”張德昌照例喊了一嗓子。
文武百官誰不知道今日上朝有要事商議,而且七位皇子都破天荒的出現在朝堂上,當然不會這麼快就退朝。
“啓奏皇上,臣有事要奏!”兵部尚書陸厚鬆第一個出列,開口道。
“所奏何事?”陽皇問道。
“皇上,關於出征四大皇朝的四路元帥人選,臣仔細篩選,最終得出以下名單,需由皇上聖裁。”
“哦?說來聽聽。”陽皇眉毛一揚,淡笑着道。
“是!臣擬定,楊繼業將軍擔任西路元帥,吳傑將軍擔任東路元帥,呂豐將軍擔任北路元帥,尉遲北堅將軍擔任南路元帥。”陸厚鬆緩緩說道。
話音落下,文官們議論紛紛,武將中被點到之人目露喜色,其餘武將則神色各異,有失落,有羨慕,還有嫉妒和不服氣。
“陸大人,末將並非針對任何人,只是事關社稷,末將有一事不明,還請陸大人解惑。”武將中一名方臉濃眉的將領走出,說道。
陸厚鬆眉頭微皺,說道:“張將軍請講。”
“不知陸大人是以何標準篩選的,楊將軍,尉遲將軍都有赫赫戰功,末將無話可說,可是吳傑呂豐二人並無獨領一軍的經驗,而且太年輕,何以令他們爲帥?末將不服!”張將軍直爽地說道。
“首先,本官只是提議,是否啓用他們還需皇上聖裁,其次,本官選人都是公正嚴明,從各個方面考慮,吳傑呂豐兩位將軍雖然沒有任過元帥之職,卻有出衆的戰績,而且武道修爲深厚,乃是難得的帥才,本官認爲他們擁有勝任東北兩元帥的能力。”陸厚鬆不緊不慢地說道。
“陸大人……”
“行了。”陽皇忽然開口,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張將軍悻悻地把剛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年輕與能力沒有關係,吳傑曾在函谷關以三千殘兵硬生生殲滅兩萬血月軍隊,呂豐也曾數次孤軍獨進,斬敵軍主將首級並全身而退,朕認爲他們二人可堪一用。”陽皇淡淡說道。
“皇上!”數名文官武將齊聲出言。
“楊繼業,尉遲北堅,吳傑,呂豐接旨聽封。”陽皇沒有理會,直接道。
“臣楊繼業!”
“臣尉遲北堅!”
“臣吳傑!”
“臣呂豐!”
“接旨!”
四員武將滿臉興奮地齊齊走出,跪地接旨,大聲說道。
“朕即日封楊繼業爲西路元帥,率軍五十萬,封尉遲北堅爲南路元帥,率軍三十萬,封吳傑爲東路元帥,率軍五十萬,封呂豐爲北路元帥,率軍二十萬,三日後啓程,不得有誤!”陽皇乾脆利落地下旨。
“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四人接旨,其餘三人都是滿臉喜色,唯獨呂豐有些鬱悶。
如今攻勢最猛烈的正是來自北方的血月皇朝,百萬大軍氣勢洶洶,皇上命他爲北路元帥,卻只調撥了二十萬大軍,這也太看得起他呂豐了。
更讓他鬱悶的是,動靜最小的西邊,玄武皇朝只出動了三十萬大軍壓境,卻撥給了楊繼業五十萬大軍,這差距……
朝中大臣也是露出不解之色,但皇上既已下旨,事情已成定局,他們也沒辦法多說什麼,只能對新封的北路元帥投以同情的目光。
“恭喜呂將軍如願以償,得封北路元帥。”張將軍有些幸災樂禍地朝着呂豐拱手笑道。
“某定當不負聖望,驅逐敵寇,收復失地!”呂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朝着陽皇的方向一拱手道。
“哼!”張將軍用鼻孔哼了一聲,很是不爽。
這時,一名一品官員出列,對着陽皇道:“臣懇請皇上准許派遣皇子監軍,以正我軍士氣,大破來犯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