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聽到陽炎的話,衆人大驚,楊鐵的心都是猛地一跳。
不過,立刻他便搖頭道:“不可能,青水鎮四面環河,只有強攻一條路,而且敵方主將石雷也是有勇無謀之輩,麾下不過五萬人馬,到現在已經摺損數千人將近過萬,這麼瘋狂的進攻怎麼可能只是幌子。”
“若是,不只這一支敵軍呢?”陽炎淡淡道。
咚!
楊鐵心臟重重一跳,猛地搖頭:“不可能!青水鎮雖然易守難攻,乃兵家必爭之地,但畢竟不是戰略重地,投入五萬人馬已經是超出常理,何況我們根本沒發現有另外的敵軍動靜。”
這倒是實話,青水鎮守軍只有數千,若非依仗地利,五萬人馬瞬息就能將他們淹沒,投入更多兵力完全就是浪費。
別看血月大軍號稱百萬,深入天陽境內不可能全軍聚集在一起,天陽皇朝地域何等廣袤,只有分兵纔有可能在短短半年時間攻佔那麼多城池,分散開來後,五萬人馬就已經是很強的一支大軍了。
呂豐道:“楊將軍這就錯了,青水鎮的確有不只一支血月軍隊。”
他將北路大軍在瀝木林遭遇埋伏,險些中了敵方圈套的事說了下。
楊鐵頓時皺起了眉頭:“果真如此,那就麻煩了,敢伏擊北路大軍,那支軍隊起碼也得有十萬之衆,若是與石雷的五萬人馬配合夾擊,甚至還有更多的血月軍隊被吸引而來,我們就危險了。”
“他們埋伏失敗,等反應過來必定合圍,必須速戰速決!”呂豐沉聲道。
楊鐵點點頭,北路大軍沒有中計,在另外通路上埋伏的敵軍必然已經得知,說不定已經做好了應對之策,只是可能尚未與石雷所部取得聯繫。
此刻轟炸聲震天,石雷或許還不知道北路大軍已至。
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念及此,楊鐵也不廢話,直入主題:“呂元帥有何妙計,且快道來!”
呂豐不答,而是看向陽炎,請教道:“殿下以爲當如何?”
陽炎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出奇制勝。”
呂豐一驚,看向陽炎的目光愈加恭敬,他的確已有計策,不想直接被七皇子看穿了。
楊鐵疑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不等想明白,呂豐已經開口說道:“楊將軍,城內就交給你了,等會打開北門,我率軍殺出去,爭取將石雷所部徹底擊潰!”
“不可!這太冒險了!”楊鐵立刻否決,哪有一軍統帥衝鋒陷陣的道理,要去也是他去。
“楊將軍放心,衝鋒陷陣可是本帥最大的本事,石雷並不知道北路大軍已至,也想不到一直被動防守的我們會突然出擊,兵力更是他們的近三倍,此戰必勝!”呂豐重重說道,無比自信。
楊鐵這纔想起呂豐可是勇冠三軍,多次孤軍深入取敵首級的猛人,當即不再反對。
呂豐一甩披風,正要出發,陽炎忽然開口叫住他:“本皇子也去。”
衆人齊齊一怔,萬萬沒想到此刻陽炎會突然摻上一腳,幾乎下意識地反對道:“殿下身份尊貴,且爲監軍,豈可以身犯險!”
呂豐也道:“殿下請放心,末將一定把石雷的人頭帶回來!”
呼!
一陣風拂過,陽炎一語不發,直接從衆人身邊走過,決心顯而易見。
親衛隊自然跟上,呂豐搖頭苦笑一聲,也跟了上去,好在這一戰不會有任何懸念,而且有親衛隊在,相信沒人能傷到七殿下。
楊鐵看着這一幕,目光閃爍,對這位七皇子刮目相看起來,之前那點不快已然消去。
不知爲何,他忽然對北方戰場充滿了信心。
……
北護城河上,鮮血已經染紅了江面,不知多少將士墜落河中,即便是悍不畏死的血月將士都感覺一陣心顫,他們無比渴望能夠攻破城門,也無比期盼聽到鳴金收兵的聲音。
損失太大了,可與城門的距離依舊讓他們幾乎絕望。
他們不明白將軍爲何如此,既要強攻,爲何不全軍壓上,那樣縱使傷亡巨大,卻能夠踏平青水鎮,而不是每次只上一萬人,付出大量傷亡後灰溜溜地退兵,這跟讓他們送死有何異?
北岸,石雷一臉冷意地看着前方的狀況,哪怕己方士兵的傷亡遠大於青水鎮守軍,眼眸也沒有絲毫波動,彷彿那一條條流逝的不是鮮活的生命,而是無足輕重的草芥一般。
身邊的一名血月將領忍不住說道:“將軍,這樣傷亡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攻破城門,還是先讓王統領回來吧,或者我們全軍壓上平了青水鎮!”
石雷不爲所動,心中冷笑:區區青水鎮也想攔住他們的鐵蹄?等呼延灼收拾完天陽的北路大軍,彈指之間就能踏平青水鎮。
他早已暗中命人挖通數條地道,瘋狂攻城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吸引青水鎮守軍的注意力,同時掩蓋挖地道時的動靜,此時已經幾乎完成了,因此他一點也不着急。
一名裨將策馬而來,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了幾句,他冰冷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獰笑。
“將軍!”旁邊幾名將領瞧見他的笑容,不由一陣發寒。
“爾等聽令!”石雷冷聲下令,諸將聞言大喜,一掃之前的不快,紛紛領命。
諸將各領兵馬悄悄而去,合計不到一萬,在濃濃的煙塵和水霧中,大戰中的雙方並沒有注意到石雷大軍中的動靜,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石雷捋了捋半白的鬍鬚,冰冷的眼中閃現出一抹得意,十三皇子給了他三天時間攻陷青水鎮,但他只需兩天就能將這易守難攻的水上重鎮拿下!
屆時,在十三皇子面前可是大大長臉,必將得到重用,誰敢再瞧不起他?
呼延灼,也不行!
轟隆隆!
一陣沉重的聲音從青水鎮傳來,石雷臉色微變,很快轉爲冷笑:“居然沉不住氣了麼,看來高估這個楊鐵了。”
但見對面城上吊橋緩緩放下,隨之緊閉的北城門緩緩開啓,石雷強大的耳力隱隱能聽到馬蹄聲傳來,這是要出城決戰?
青水鎮的情況早已摸清,守軍不過八千,因爲是水上城池,幾乎沒有騎兵,縱使有也至多幾百,而我石雷麾下可是有三萬騎兵,輕易就能殲滅這些出城的天陽將士。
一般而言,他的想法是非常正確的,青水鎮只有八千守軍,出城戰鬥就是找死,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如今青水鎮可遠遠不止八千兵馬!
一毫之差,謬之千里!何況如此巨大的出入,戰局將截然不同!
砰!
吊橋終於放下,砸在河面上正好連通北岸,兩邊衝起高高的水幕,城門大開,轟隆隆的鐵蹄聲彷彿擊打在每一個將士的心上,一匹匹火紅色的烈馬飛奔而出,震耳欲聾。
“城門開了!殺啊!”河面上已經被殺紅眼的血月將士眼見城門大開,眼睛大亮,哪管三七二十一紛紛衝向城門。
然而在之前的衝鋒中被青水鎮守軍阻攔在外,損傷極大,這些血月士兵身心疲憊,哪裡是如日中天的天陽騎兵的對手。
城內起步,在出城門的那一刻,天陽騎兵的速度已經提了上來,一柄柄馬刀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森寒之光,從殺來的血月士兵身上飛快劃過。
噗呲!噗呲!
身上的盔甲根本阻擋不住馬刀的鋒利,剎那間鮮血飄灑,一道道染血的身影墜落河中,染紅了水面……
“快放箭!”這次衝鋒的血月將領正是第一次攻城的王統領,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上陣了,麾下將士死傷無數,已經殺紅眼了,眼見天陽騎兵勢不可擋立刻喝道,同時一腳踏在船板上,身體飛掠而出。
河面上剩餘存活的血月弓箭手急忙張弓搭箭,一支支箭矢呼嘯着射向朝着北岸飛奔的天陽騎兵。
如同火紅色洪流衝出的天陽騎兵根本不予理會,儘管有將士不幸被箭矢射落,也不曾發出一聲慘叫,唯有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一往直前!
然而,這些血月的弓箭手很快遭受到滅頂之災,城樓上的楊鐵指揮着守軍戰鬥,何其毒辣的眼光,將士們射出一輪輪箭雨,被重點關注的血月弓箭手一一落水,再難對天陽騎兵造成損傷。
“啊!混蛋!”
王統領怒吼一聲,這些箭雨固然傷不到他,卻能干擾他無從對付天陽騎兵,只能眼睜睜看着火紅色洪流不斷涌出,別想多憋屈了。
“張副將,把那個北蠻子解決了!”楊鐵冷聲說道,北路大軍趕到,甚至已經殺出城外,他們也不必一昧龜縮在城內了,至少可以先解決渡河的這些北蠻子。
楊鐵指向的北蠻子正是王統領,張堡雙眼猛地射出兩道精光,毫不猶豫地從城頭一躍而下,與其戰作一團。
靈元境的可怕力量爆發出來,周圍的血月士兵頓時遭了池魚之殃,再加上無休止的箭雨侵襲,瞬間損失慘重,繞是他們再悍不畏死,眼中都有了絲絲懼意,不自禁地開始後退。
王統領及渡河的血月將士命運如何,石雷已經完全不關心了,護城河雖寬,但天陽騎兵速度何其之快,頃刻間火紅色洪流的頭部就已經來到了北岸,而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騎兵涌出。
他的臉色終於變了,劇變!青水鎮絕不可能有這麼多騎兵!
唯一的解釋,只有呼延灼的計劃失敗,天陽的北路大軍已經趕到,並且一言不合就殺出來了!
高高揚起的呂字大旗,更是令他心神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