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炎一言不發,大軍疾馳一炷香,翻過數座小山,前方一條濤濤大河攔住了去路,方纔停下。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轟炸聲此起彼伏,陽炎之衆騎坐在馬上都彷彿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動,赤焰馬打着響鼻,眼中充斥着越加昂揚的戰意。
赤焰馬是低階靈獸中品級較低的,以天陽皇朝的底蘊,比赤焰馬品級更高的馬不是沒有,之所以大批投入赤焰馬作爲戰馬,就是因爲赤焰馬桀驁不馴,爲戰鬥而生,衝鋒陷陣勇猛無畏。
從這裡,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座水上城鎮,再無阻隔。
青水鎮!
四面環河,其中三面河面一片平靜,北面卻被硝煙瀰漫,偶爾炸起沖天的水柱,極爲壯觀,縱然陽炎等人身在南岸都能看到。
呂豐一雙眼睛驟然變得明亮,炯炯有神地看着陽炎,道:“殿下下令吧!”
“殿下下令吧!”衆將皆躍躍欲試,紛紛出言請戰。
曹鼎更是興奮得揮舞着那對鐵斧,看得其餘人暗翻白眼,這貨不長記性啊!
陽炎的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停在最不安分的那人身上,淡淡叫道。
“曹鼎。”
“在!”曹鼎霎時激動無比,急忙應道,渾然不顧其餘人的複雜目光。
“你率所部在此鎮守,但凡發現敵軍,格殺勿論。”陽炎淡淡道。
“是……啊?鎮……鎮守?”
曹鼎五比激動地領命,忽然發覺不對,登時一句話卡在喉嚨裡,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
“噗嗤!”衆人之中不知是誰率先忍不住笑出聲來,接着,衆人紛紛笑出聲,最後演變成大笑。。
“哈哈哈!”
所有的羨慕嫉妒不翼而飛,只剩下幸災樂禍。
“笑笑笑,笑個屁啊!”曹鼎憋紅着臉,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接着一臉委屈地看向陽炎:“殿下……,您看我這體型,不上陣殺敵豈不可惜?”
陽炎不爲所動,冷冷道:“南岸有失,提頭來見。”
曹鼎渾身一凜,其餘衆將連忙收起笑意,集體噤聲。
“李瓊,王德。”陽炎又點兩名將領。
“末將在!”二人急忙應聲。
“你二人率部分別趕往東西兩岸,發現任何異動立刻示警。”
“得令!”
“陳毅,立刻吩咐下去打造船隻,越多越好。”陽炎又道。
“得令!”陳毅領命而去。
陽炎又看向呂豐,呂豐躬身道:“殿下但請吩咐!”
“讓人傳話青水鎮守軍,我們進城。”陽炎道。
“是!”呂豐應了一聲,面向青水鎮方向,驟然開口,夾雜着靈元之力,滾滾而出,竟是壓過了轟炸聲,傳入城中。
雖然陽炎說的是讓人傳話,但青水鎮正遭受攻擊,轟炸聲震耳欲聾,想要在南岸將話傳到,沒有靈元境修爲很難,呂豐乾脆親自喊話。
轟轟轟!
此時青水鎮北面城牆正在遭受狂轟濫炸,城牆上已經有好幾處綻開了裂縫,偶爾會有守軍士兵被轟下城去。
城下濛濛煙塵之中,數不清的船影朝着城門而去,在投石機的掩護下一往直前。
“弩箭,放!”城牆上,守軍將領指揮着戰鬥,如雨般的弩箭破噢噢噢哦狙擊精英坎坎坷坷哦科技局空而下,不知多少敵兵被射入水中,甚至有船隻沉沒,但敵軍的來勢並無減弱,彷彿不知畏懼。
如此一幕,城牆上的守軍毫無波動,從昨日開始,像這樣的攻勢已經不止一次了,但不論血月大軍如何悍不畏死,終究會被阻擋在城門之外,最後鎩羽而歸,只要他們的箭充足,就無甚畏懼。
雖然箭矢消耗巨大,但撐上一兩天應該不是問題,聞聽北路大軍已經挺進瀝林省境內,屆時援軍趕到,不信這些北蠻子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兩天一夜的不間斷攻城,血月大軍非但沒能攻破城門,反而傷亡慘重,守軍將士無比自信起來,所謂如狼似虎的血月大軍也不過如此。
城樓上,守城主將一臉冷峻地盯着戰事,神情也是微微緩和,雖然城牆已經被轟出了許多細小的裂縫,但憑此就想攻進城來根本不可能,只要不出現意外,完全可以支撐到北路大軍到來。
但不知爲何,他心裡總是隱隱感到不安,說不清道不明,或許只是錯覺吧。
正在這時,一名副將匆匆而來,滿臉喜色地稟報道:“將軍,北路大軍到了,現正在南岸呢!”
“確定是北路大軍?”主將嚴肅問道,這種事可不能馬虎,若是敵軍僞裝的混進城來,那可就是滅頂之災。
“十分確定!”副將鏗鏘有力地挺胸說道。
“那太好了,馬上迎接北路大軍進城,據說北路元帥乃是呂豐,城下這些北蠻子不足爲慮了。”主將果斷開口,眉宇間不自禁地涌上喜意。
二十萬北路大軍,元帥呂豐之名也是如雷貫耳,數次孤軍深入奪敵軍主將首級的輝煌戰績就連陽皇都頗爲讚賞,破格任命他爲帥,雖然不知其領軍能力如何,但絕對是一名猛將,可謂是如虎添翼。
“不行,本將軍要親自去迎。”他說着立刻往城牆下走去,副將連忙跟上。
陽炎端坐在馬上,靜靜看着前方,許久,青水鎮南城門上的吊橋緩緩放下,隨即城門緩緩開啓,一聲爽朗的笑聲從城內傳出:“哈哈哈,我乃青水鎮守將楊鐵,恭迎北路大軍的兄弟們到來!”
不用陽炎示意,呂豐已經出示了帥令,朗聲喊到:“楊將軍客氣了,我等奉命征討血月,來到青水鎮便是自家兄弟,無須多禮。”
在北路大軍中,陽炎已經確立了不可撼動的指揮地位,但在名義上,北路元帥依舊是呂豐。
雙方交談一句已經辨明身份,一直暗中警惕的楊鐵放鬆下來,陽炎淡淡道一聲:“進城。”
大軍頓時前行通過吊橋,呂豐在陽炎的默認下策馬走在最前,隨後是親衛隊簇擁着的陽炎前行,之後是各將領及大軍。
“末將楊鐵,久仰呂元帥大名,今日得見,實屬萬幸。”楊鐵很識趣地自降身份,對着呂豐拱手笑道。
呂豐嘴角微微一抽,不自在地回敬了下,道:“楊將軍過獎了。”
楊鐵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朗笑道:“元帥跋山涉水而來,末將已經吩咐下去準備宴席,爲兄弟們接風洗塵,請隨我來!”
“不必了!”呂豐連忙制止道,“敵軍正在攻城,我等豈能貪圖享受,還是先帶我們去北城樓看看戰事再言其他。”
楊鐵目光微異,見衆人並無不滿,不由對呂豐更加刮目相看起來。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一身着金色盔甲,丰神如玉的小將身上,被衆人簇擁着,好不威風。
“想必這位就是北路監軍,七皇子殿下了,末將參見殿下。”楊鐵稍稍一想就明白過來陽炎的身份,連忙上前見禮。
不管他對皇子監軍抱着怎樣的想法,禮數絕不能少。
陽炎面無表情地微微點頭,以作迴應。
楊鐵心下頓時不悅,縱然你貴爲皇子,連呂豐元帥都好言相對,你只是作爲監軍,怎麼也不該如此輕慢於我。
行伍之人往往性子較爲直率,對武道實力更爲看重,對這位“養尊處優”的七皇子,原本楊鐵想着至少打好表面關係,現在只想敬而遠之。
楊鐵淡淡道:“一路舟車勞頓,七皇子想必累了,就由我的副將張堡帶您下去休息,末將會同呂元帥上城樓督戰。”
一旁的張堡會意,出言道:“七皇子這邊請!”
陽炎不爲所動,淡淡道:“上城樓。”
“啊?”張堡一愣,就連楊鐵都怔了怔。
好在呂豐及時開口說道:“七殿下會一起督戰,就不用勞煩張副將了。”
楊鐵緩了緩神,怪異地看了眼陽炎,只當這是久居深宮的皇子對戰爭的好奇,並未多想。
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諸位隨我一同前往北城樓督戰了,張副將先把將士們安頓下。”
“諸位請!”楊鐵說着翻身上馬,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楊鐵向着衆人解說此次戰役,當然主要是對着呂豐說,這讓呂豐渾身不自在,好在陽炎一直面無表情,似乎並不在意,才略微鬆口氣。
登上北城樓,戰局呈現在眼前,諸將領正竭力抵禦想要強渡護城河的血月水軍,對衆人的到來並未過多注意。
看着悍不畏死往前衝的敵軍將士,在飛蝗般的箭雨下傷亡慘重,卻依舊不曾退卻,陽炎面色微微凝重。
人都是怕死的,武者更甚,一支可以勇往直前不畏死亡的軍隊都是難得的精銳,陽炎看着都覺得心疼,血月方面卻似毫不在意,讓這些精銳來送死,就算最終攻下青水鎮也是損失慘重,可謂傷敵八百,自損一千,血月將軍不該這般不明智。
呂豐也是皺起了眉頭:“他們這是拿命在填。”
楊鐵笑道:“這不正好,巴不得這些北蠻子全來送死,只要我們箭矢充足,他們就休想登上城頭。”
“從昨日起,他們便一直如此攻勢?”陽炎忽然開口問道。
楊鐵點頭道:“他們估計是想消耗我們的軍需,以他們這樣瘋狂的攻勢,我們最多隻能再撐兩天,屆時必然城破,不過現在呂元帥率北路大軍到來,危局可解。”
陽炎目光緊緊盯着瘋狂的血月大軍,驟然射出兩道寒光,彷彿穿透一切:“不對,這是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