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
呂豐突然一聲大吼,城上城下之人盡皆一驚,呼延灼都微微愣了一下,但林子瀟知悉全部計劃,卻是飛快反應過來,趁機一劍斬出,銳利的劍光如同閃電一般直奔呼延灼的脖頸橫斬而去!
對付煉體者,唯有針對他們身體最爲薄弱的部位攻擊才能造成有效傷害,身經百戰的林子瀟當然深諧其中之道。
然而呼延灼統軍三十萬,同樣經歷過無數戰場,甚至比林子瀟還多出許多,經驗豐富,哪能如此輕易被他得逞?
但見他的眼睛驟然恢復神采,一聲大喝,身體發出一陣“噼裡啪啦”如炒豆子般的聲音,有河水沖刷的響聲,赤裸的肌膚變得如鮮血般紅豔,大手張開,竟直直朝着那道劍光抓去!
“將軍瘋了麼?”饒是見識過呼延灼恐怖肉身的血月之人都驚得瞪大了眼睛,您是煉體者沒錯,但也不可能空手接住一名劍客的劍吧?
不要手了嗎?
而所有天陽將士看到這一幕卻露出了期待之色,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劍光將呼延灼的手掌斬斷的景象。
林子瀟亦是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如果你全力防禦或者像之前那般以攻對攻,我的確奈何你不得,但妄想空手接白刃,定要你付出代價!
當那隻大手握住劍光之時,發出一聲聲“嗤嗤”的切割皮肉的聲響,絲絲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卻並未發生衆人想象中手掌被斬斷的一幕。
下一刻,大手猛地合攏,鮮血迸濺之間,劍光赫然潰散掉來,震撼着所有人的心。
“竟然……真的……接住了?!!”
衆人嚥了咽口水,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得飛快,這也太假了吧?
雖然呼延灼的手掌也受傷了,但那份震撼卻是絲毫沒有減少,更有甚者,那手掌上的血液已經凝固,傷口竟在緩緩癒合。
好變態的癒合能力!
“殿下這……”楊鐵感覺喉嚨有些艱澀,看向陽炎時驟然一驚。
此刻的陽炎一雙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細縫,卻射出銳利的光芒,真如閃電一般,哪怕在白日裡亦極爲明亮,以至於楊鐵都有點不敢直視那鋒芒。
更令楊鐵等人驚訝的是,陽炎的氣息忽然噴涌了一瞬,雖然很快便壓制了回去,但他們卻無法忘記那忽然噴薄的恐怖殺機,彷彿遇到殺父仇人恨不得將之剁成肉泥一般,讓人遍體生寒。
楊鐵等人幾乎不敢相信素來淡然的七皇子會有這樣的表現,彷彿從一名養尊處優的高貴皇子轉變成了一尊殺神。
“您這反應也太大了吧?”楊鐵等人心中暗暗腹誹。
他們卻是不知道,陽炎心中震驚的並非是呼延灼空手接白刃,而是在呼延灼爆發之時,脖頸上忽然浮現的一副圖案,隔着這麼遠亦清晰可見。
那是,一輪血月!
這種圖案他曾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這也是他願意踏足北方戰場最大的原因,他要搞清楚一切!
卻不想,在呼延灼身上居然再次出現了相似的圖案,雖然這輪血月還很不完美,而且所處位置不同,但與那個人身上的圖案共同的部分幾乎一模一樣,又怎能不令他激動?
“小心身上有圓月印記的人!”風如笑的告誡,陽炎一直牢牢記在心裡,不敢有片刻的忘卻,此刻更是在腦海中迴響了起來。
月無辰,呼延灼,還有……血月皇朝,你們究竟與那圓月有何關係?
陽炎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偶爾有光線透露,卻始終撥不開迷霧,走不出去。
但這一刻,陽炎的決心無比堅定,無論如何,一定要留下呼延灼!
而就在陽炎心頭閃過諸般念頭之時,呂豐已經加入呼延灼與林子瀟的戰鬥,三人大戰起來,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偶爾有餘波殃及血月大軍,都會帶走許多鮮活生命,使得呼延灼怒氣沖天,戰鬥愈發狂暴。
忽然,呂豐放棄了攻擊呼延灼,轉而衝入血月大軍當中,方天畫戟被他舞得虎虎生威,無與倫比的力量爆發之下殺倒一大片,慘叫聲迭起。
“豎子找死!”呼延灼大怒,一拳湮滅衆多劍氣,重重轟在利劍之上,將林子瀟連人帶劍轟飛了出去,立刻追殺向呂豐。
“別跑!”林子瀟落地之後吐出一口瘀血,來不及調息,立刻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雖然林子瀟受傷,但實力擺在那裡,根本無人敢阻,而呂豐見呼延灼殺來,立刻向大軍後方殺去,意欲貫穿大軍之後逃走。
呼延灼爆發之下,力量猛增一大截,但變得暴躁易怒,此刻本就怒火中燒,見呂豐如此作爲,看的是目疵欲裂,自然是緊追不捨。
於是,在呂豐從血月大軍中殺出一條血路之後,三道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大軍視野之中。
籠罩在血月大軍心頭的陰霾亦隨之消散,目光落在孤立河面上的城鎮,露出野獸般的獠牙。
對於呼延灼,他們並不擔心,他們剛纔看得清楚,就算呂豐和林子瀟聯手也就勉強維持不敗而已,而且林子瀟已然負傷。
現在,是他們向天陽之人討債的時候了!
“投石!”呼延灼不在,指揮權自然交到羅剎這位統帥夫人手中,當即命令道。
她要在呼延灼歸來之前,把青水鎮拿下,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麼無能,根本配不上她!
一個個澆灌了火油的巨石被搬上投石車,用火點燃,頓時一顆顆火球被拋向青水鎮城牆,河面上都被炸起一道道粗壯的水柱,落下時彷彿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給他們發信號。”陽炎注視着這一切,平靜道,哪怕剛剛一顆火球差點轟在他面前都無動於衷。
“是!”立刻有人朝着天空射出一箭,“砰”地一聲炸開。
羅剎擡頭看了一眼,秀眉微微一皺,不過並未放在心上,任他們如何折騰又如何抵擋這三十萬大軍?
而在瀝木林外圍一棵樹上,手持雙斧的曹鼎眼睛驟然一亮,雙手捏着嘴脣發出一聲極似鳥鳴的哨聲。
剎那間,林中涌現出無數黑影,眼眸中流露出一樣的興奮之色。
“終於輪到我們出戰了,都給我好好表現,要是誰拖了後腿,我這雙鐵斧可不認人!”曹鼎嚴厲說道。
“我們哪敢啊!一定乾死那羣北蠻子!”衆將士立刻說道。
“出發!”曹鼎雙斧一碰,重重說道。
……
轟轟轟!
青水鎮南面城牆遭受轟炸不久,東岸和西岸的血月大軍也發起了進攻,投石車不斷投出火球,欲轟破青水鎮城牆。
呼延灼聽到聲響,目光一凝,居然開戰了!
不用想,肯定是羅剎擅作主張,東西兩岸的將領聽到動靜,以爲是他的命令便也發起了進攻。
開戰就開戰吧,呂豐和林子瀟都被他牽制着,沒有了頂尖高手,天陽大軍那十幾萬人如何抵擋三十萬之衆的血月大軍?
林子瀟和呂豐想要引開他,他又何嘗不是同樣的想法,頂尖高手對普通將士的威脅實在太大了,而且一沾即走,即便凝結戰陣都沒用,必須隔離開來。
而等他擊殺此二人,將會是所有天陽將士的噩夢!
一逃兩追之間,三人來到青水鎮北岸,呂豐終於停了下來。
“你逃得掉麼?”一聲戲謔中帶着怒火的話語傳來,呼延灼緊追而至,這混蛋像泥鰍一樣,每次快要追上時便反手一戟,當他出手應對時,呂豐卻直接施展身法快速逃走,讓他氣得牙癢癢!
這就是呂豐的本事了,才能多次孤軍獨進,斬敵首而安然退去,否則被纏住的話,後果難料。
“呼延狗賊,請看這是什麼?”呂豐喘着氣說道,此時他正落在一座小山之上。
呼延灼認真看去,登時渾身一震,太陽穴高高鼓起,眼中醞釀出滔天怒火。
這那是什麼小山,分明是用無數頭顱築成的“金字塔”,足有青水鎮城牆一般高,血紅血紅的,分明剛做成不久,在“金字塔”塔頂插着一塊木牌子。
上面有用鮮血書寫的一句話:“元和十三年一月四日,盡斬賊首五萬餘,今特築京觀於此,爲後來者戒!”
京觀!!
呼延灼呼吸變得無比粗重,臉色比黑炭還黑,壓抑許久的怒火頓時爆發出來。
曾幾何時,弱小的天陽皇朝也敢拿他們血月將士的屍首來築京觀了?
更令他憤怒的是,呂豐竟然站在京觀之巔立的牌子之上俯視於他,這是什麼意思?
從見到陽炎開始,他的怒火就逐漸被點燃,到了此刻已然開始吞噬他的神智,現在他已經將血月大軍拋在了腦後,只想着等會要如何折磨呂豐,才能一泄心頭之恨。
是扒皮抽筋,還是挫骨揚灰?
“你,真是找死!”呼延灼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幾個字,渾身靈元氣血爆發,可怕的風暴席捲開來,直接殺向呂豐!
呂豐站在木牌子上,一動不動,似乎被他的殺意驚住了。
如果呼延灼能夠冷靜下來,定會發現有些不對勁,但此刻的他渾身被怒意包裹,只想將那可惡的混蛋撕碎,渾然沒注意其它。
就在呼延灼衝上前,踏在地面上一躍而起轟向呂豐之時,腳下的地面忽然閃爍起道道亮光。
而在亮光的周圍,八道身影驟然出現,剎那間一股無比凌厲的殺機將他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