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城中無數血月將士擡頭望向虛空,那恐怖的鐵血之勢沉重得天都彷彿要崩塌下來,金色光芒照耀之下,他們的心都在顫抖,喉嚨乾澀得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自從半年前陽關失守,十三皇子擅自回朝,緊接着血月大軍在函谷關全軍覆沒之後,血月方面的統帥就意識到早晚會與天陽皇朝的北路大軍有一場決戰,他將全部血月兵力集中在鐵血城,等待這一戰的到來。
鐵血城乃天陽皇朝邊境第一雄關,不僅對外如此,對內仍舊如此,如果只是普通的精銳軍隊,哪怕有百萬之師,想要強攻下鐵血城都要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付出血一般的代價。
何況,鐵血城中還有兩張不敗王牌,除非天陽皇朝有魚死網破的決心,否則即使只剩下這一座城池,也是最堅不可摧的鐵城,無人能破。
天陽的北路大軍攻破函谷關之後,一路高歌猛進,接連收復出陽省,以及逐月省,卻在即將兵臨鐵血城下時停止了北伐的腳步,班師回朝,正是印證了這一點。
天陽撤軍,血月方面統帥仍未放鬆警惕,一直平靜了半年,天陽方面始終只在其餘三面戰場加註兵力,卻無再次北伐的徵兆,他才逐漸放下心來,仍舊在鐵血城駐紮全部兵力,一是在血月皇朝增援之前無力再次南侵,二是防止天陽皇朝出奇兵突襲。
但即使如此,他也萬萬想不到,天陽大軍會以如此這般神兵天降的方式開啓這場決戰,更不會想到,這會是怎樣恐怖的敵人,只是一個出場,就將駐守鐵血城的血月大軍的士氣粉碎掉來。
在鐵血城上空,一尊散發着恐怖氣勢的金翅雕,僅只是駐留在那,就足以讓任何一名血月將士提不起反抗的勇氣來,心神巨顫。
高階飛行靈獸的氣息籠罩下來,他們還能夠站着已經算是意志堅韌之輩了,這也足以證明他們的確是血月的精銳之師。
而在金翅雕之後,更是有着兩尊體型龐大遮天蔽日的神風雕,氣息自然不如金翅雕那邊恐怖,但它們背上卻是一眼望不盡的天陽精銳,披甲執銳,無與倫比的鐵血肅殺之氣壓迫下來,進一步摧殘着血月將士的心裡防線。
“殺!”隨着金翅雕上最前方那道老年鐵血的身影一聲令下,冷冽的殺機籠罩整座鐵血城,金翅雕一動不動,兩尊神風雕已然厲嘯一聲,俯衝而下,數十萬天陽精銳將士如同天神一般降臨鐵血城中,隨着一聲聲慘叫,拉開了一場絕對碾壓性的屠殺。
鐵血城的天險在如此強勢的空降王師面前形同虛設,血月將士早就心驚膽戰,這神兵天降的一幕更是成爲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隨着第一聲慘叫驚破夜空,血月將士緊繃的心絃斷了,不敢有絲毫抵抗,紛紛亡命而逃。
事實上,這數十萬天陽將士皆爲天陽皇朝的真正精銳,最弱的士兵也都有着中階煉氣境的修爲,高階煉氣境強者不計其數,靈元境強者都彷彿不值錢了似的遍佈全軍,即使血月將士有心抵抗,也會是碾壓的結果,何況如今他們軍心全無,人人抱頭鼠竄,這甚至不能稱之爲戰鬥,而是一面倒的屠殺。
“你們天陽是想魚死網破麼?”終於,鐵血城的血月方面統帥忍耐不住,衝上高空,與金翅雕上的葉老元帥隔空對峙。
凌空而立,天玄境強者的標誌,此人正是一年半前,血月皇朝與其餘三大皇朝約定好,決定侵略天陽皇朝時,不顧天玄境強者不能參戰的規則,率軍強勢侵佔鐵血城,導致整個天陽皇朝北方飽受戰亂的罪魁禍首之一,曾經血月徵南招討使月恆帳下的一名先鋒,陳挺!
自從半年前十三皇子擅自回朝,還帶走了靖王殿下兼徵南招討使月恆和撻拔烏硅,扔下這個爛攤子之後,血月大軍無人主持大局,只好由他再次出面,暫時代替統帥一職,鎮守鐵血城。
本來有一位天玄境強者坐鎮,鐵血城可謂是固若金湯,但此刻陳挺的臉色卻極其難看,他甚至只能眼睜睜看着血月將士被屠戮,而不敢出手,這與他當日意氣風發,倚仗天玄境修爲肆意打破規則的情形可謂是截然相反。
陳挺心裡自當憋屈,卻僅能出口質問,甚至連他都不敢太靠近金翅雕,而且隨時做好了逃離的準備。
光是那頭金翅雕,就是一尊貨真價實的高階靈獸,修爲等同於人類的天玄境強者,甚至同階戰力能夠碾壓天玄境強者,他沒有把握能夠勝過它。
天陽皇朝出動如此大手筆,以如此方式強勢兵臨鐵血城,顯然勢在必得,用腳趾頭想都該明白頂端戰力絕不可能就只是一尊金翅雕,在那金翅雕背上的數百人中還藏有數量未知天玄境強者,他又怎敢靠近?
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在四大皇朝同仇敵愾,天陽皇朝四面皆敵的形勢下,怎敢主動打破規則,出動天玄境強者?
若只是現在的軍隊作戰,天陽皇朝還有得打,可一旦開啓天玄境大戰,天陽皇朝拿什麼跟四大皇朝玩?即使單就他血月皇朝,兩千多年的底蘊,天陽皇朝憑什麼與他們戰?
“魚死網破?哈哈哈哈!”葉老元帥聞言,大笑出聲,語氣滿是嘲弄,陳挺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起來,眼中滿是怒意。
“你笑甚?”
“笑你無知,就憑你也想魚死網破?”葉老元帥大笑變作冷笑,輕蔑地看着他,語氣嘲弄。
陳挺臉色鐵青,冷道:“我或許不能,但即使我將鐵血城拱手相讓,你天陽皇朝打破了規則,也將承受我皇之怒,後果你們可承擔得起?”
“區區一個蠻子皇帝,也拿出來威脅本帥?可笑!”葉老元帥臉色絲毫不爲所動,甚至語氣更加輕蔑起來,若是以前他雖仇視血月皇朝,卻也說不出這樣的大話,但如今,這已不是大話,而是實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今血月不臣,惹怒天顏,故興王師,伐不臣,來呀!給本帥速速將此賊人首級斬下,一祭鐵血城十數萬死戰軍民,二祭盡忠報國嶽戰將軍在天之靈,三祭王師直搗血月誓不罷休!”
葉老元帥聲震雲霄,話語剛落,鐵血之意壓迫而出,殺機畢露。
“你敢?”陳挺臉色大變,根本不敢再做停留,轉身便逃,好不容易修煉到如今的境界,他比任何人都要惜命,絕對不會去賭葉老元帥有沒有本事留下他。
至於煉獄一般的鐵血城中正在被無情屠戮的血月將士,他哪裡還管的了那麼多,他們的命,豈能與自己的命相提並論?
“得令!”葉老元帥話音未落,身後兩道身影已化作流光,直接殺向陳挺。
陳挺心神一緊,回頭一看,兩道流光攜恐怖氣勢急追而來,毫無疑問,此二人皆爲天玄境強者,他猜測的一點沒錯。
陳挺瘋狂閃爍,全力奔逃,然則追殺他的兩名天玄境強者皆領悟的風之意志,速度極快,不到幾個呼吸就已追上他,陳挺無奈,只得回身應戰,伺機再逃。
葉老元帥眼眸淡漠地望着遠處夜空中的大戰動靜,臉色古井無波,透露着強大的自信,這兩名天玄境強者任何一人都不會弱於陳挺,以一敵二,陳挺必敗無疑,唯一的活命機會只有逃,但在精通速度的他們面前根本逃不掉,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那結果可想而知。
“不……!”
果然,不多時,遠處的動靜開始小了下來,隨着陳挺一聲極其不甘地怒吼,月光下,可見血雨紛飛,追殺而去的兩名天玄境強者血染戰甲,各自提着陳挺的頭顱和屍身,踏空歸來。
堂堂一代天玄境強者,就此隕落,遙想當初踏入鐵血城時何等意氣風發,如今不過短短一年半有餘,這鐵血城竟成了他的葬身之地,真可謂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鐵血城的英魂安息吧!你們的血債,從今日起會一筆筆討回!”葉老元帥仰天長嘯,竟是突然淚流滿面。
他想起了葉武,他英年早逝的愛子,孫女凝兒的親生父親,本有大好前途,卻因十餘年前血月皇朝踐踏規則的侵略,他的愛子深陷重圍,力戰殉國,當年的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卻無力爲子報仇,而今同樣踐踏規則的敵國統帥在他一聲令下屍首分離,他要他的愛子在天上看見,他是如何剷除血月這個罪惡的皇朝的。
血月將士眼見陳挺隕落,更是亡魂皆冒,潰不成軍,毫無反抗之力。
淪陷一年半之久的鐵血城,終於重新迴歸朝廷的統治,葉老元帥眼中鋒芒卻是更甚,這一次出征乃興王師,伐不臣,自然不會僅僅收回鐵血城這麼簡單,戰爭纔剛剛開始,這一戰僅僅只是拉開序幕的開胃菜而已。
甚至,降臨鐵血城的王師僅只是一半兵力而已。
“嗯?居然還有個漏網之魚?”這時,葉老元帥忽然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刺破夜空,隱隱可見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是一名天玄境強者。
陳挺已經梟首,自當不可能是他,鐵血城中血月的天玄境強者不止一尊,而此人明顯更加狡詐而謹慎,面都不敢露,若非他一生血戰無數,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根本發現不了此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