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鹿沒有去尋夏毓婉和夏毓秋,轉身朝着夜行歡的背影走去。每當感覺她的影子靠着夜行歡更近了一步之後,她的心中便有一圈圈漣漪盪漾開來,一圈圈遊離於月光之間,又一圈圈盪漾回去,在她的心中劃出一葉小舟。
“不必擔心了,這些侍衛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想必可以啓程了。況且五公主和七公主被煙妃陷害,恐怕此時消息還未傳回到宮中。我們要早些將二位公主好好送走纔是。”迦鹿懷疑這一路上也許他們之間有內奸,但也覺未發覺究竟是何人。
可當如今看到五公主和七公主也是被人所害之後,心中還是有些微微犯怵。只不過這個時候,在這裡的不是吟歡,若是公主在,只怕不論多麼難得問題都解決得了吧?
若是說真的有內奸,那麼公主被帶走也就不足爲奇,可內奸是在他們的隊伍中,又不是在後邊的迎請隊伍中。又怎麼會接連兩個隊伍都受害呢?看來這是兩夥人所爲,而那個叫做紫煙的人,應該不是和冥火門一夥的。或者說,那個叫做紫煙的人並不是得到冥火門的命令才這麼做的。
至於如何做出現在的業績,這就應該是一個巧合。迦鹿望着天空的一輪滿月,今日已經是十六了,若是今日不讓軍隊出發護送公主,只怕是會錯過了之前說好的行程。這倒是沒有什麼,若是皇上知道了兩位公主還曾經滯留在吟歡的營帳中,只怕是會成爲那個紫煙陷害公主的砝碼!
“行歡,我打算今晚就派人將二位公主送走,不知道你一下如何?”迦鹿知道,夜行歡平日裡不拿主意,是因爲吟歡有足夠的本事,可如今還是需要一個人拿出主意來,才能解決關鍵的問題。
夜行歡早已知道迦鹿來這裡便是爲了這一件事,畢竟夏毓婉和夏毓秋留在這裡,只會是麻煩,不會是方便。
“也好,但是……”夜行歡有他的擔憂,若是不能將兩個人安全送到,只是將她們解救了一次,那麼必然會有第二次,之後,敵人會更加小心。已經打草驚蛇,必定要在那之前,將兩位公主送走。
“迦鹿明白。”迦鹿打斷了夜行歡的話,她知道,若是公主會怎麼做,既然夜行歡同意了,那麼這個方案便是可行的。
夜行歡微微一愣,眼神凝聚在了迦鹿盯着遠方的側臉上。她的眉目間有着溫柔的韶光,卻是讓人心中溫暖。這個女子的聰慧和吟歡極爲相像,一樣的聰明,一樣的不多言語,只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情,從來都是如此。不知不覺,夜行歡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卻連他自己也不知曉。
午夜十分,空中凝聚着安靜的灰塵,鋪在月關之下,像是溫暖的花兒一般,美麗動人。而此時一陣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隨着灰塵揚起,背影被月光拉的老長。
“駕!快!務必在破曉前衝出重圍,到達最近的楚門關!”一個男子深沉的聲音打破了馬蹄的混亂,猶如一個命令一般讓夜安靜下來。
“是!”後邊幾個男子命令聲音剛剛落下,便是聽到兩個柔弱男子聲音駕駛馬匹的聲音。聲音若有若無,似乎是兩個女子,又似乎不盡然。
一陣馬蹄聲消失之後,恍若女子的聲音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翌日,又是一個豔陽天。吟歡醒來的時候,身子已經輕便很多。在贏國的時候,就沒有讓身子好好調養回來,此時這般勞頓,雖然晝曦一直好吃好喝待着她,可她卻總是憂思過度,好端端的身子又被糟蹋了。昨夜應該是她睡得最踏實的一天了,俗話說的好,好夢可以讓人神氣萬分。
此時皖誠也不在身邊,當清晨第一束陽光灑在吟歡身上時,她方纔從夢中驚醒,眼神遊離於山洞水霧被陽光色散披上了一層霓裳的景象。
在山洞中已經住了兩日,身子也已然恢復的差不多。該時候回宮了,想必此時夜行歡和迦鹿也已經收到了她的那個錦囊內容,說不定正在回宮路上。宮中想必已然是一片大亂。就算是蒼凜塵回宮了,只怕也是對於後宮的種種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醒了?”男子天籟般聲音再次傳入她的耳朵之時,吟歡還在癡癡望着水簾。上一次她在這樣美景中流連,還是和蒼凜塵。他濃黑的發,深邃的雙眸,雪白的牙齒,還有帶着龍涎香獨特而溫潤的體香。
那時,她只覺得此生就算是再不從那處荒郊野外出來,就算是在那裡有一個一生一世也無不可。可是時間會騙人,男人更加會騙人。情濃時你濃我濃,情淡了便是老死不相往來。帝王之心,最是難以猜測……
“想什麼呢?”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吟歡身邊,倒是吟歡還未發覺便是被他彈了一個腦瓜崩。
“打我幹嘛?”吟歡揉了揉白皙的額頭,眼中還帶着未甦醒的迷離,絕美的雙眸就這樣看着他,男子不免看癡了。
吟歡這幾日總是休息着,盤了髮髻也不覺得方便,便只是隨意將髮絲卷在一起,用一隻銀色釵子挽在一起。不免青絲會三三兩兩從旁出來,散落在耳際,倒是多添了幾分嫵媚動人。此時吟歡的嬌俏模樣,更加是讓眼前的男子心生愛憐。
先前哥哥說過,吟歡是這個世間難得的奇女子。出身高貴卻不落俗套,風塵絕色卻不賣弄,豪爽、秉直特性,就連男子都難以與之媲美。可他卻不信,在那個後宮陰暗的地方,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女子。在那個地方的女子,多半都只會吃人。
而今,吟歡的好,就如同是天降甘霖,明明未曾言說,卻又讓人體驗的到她那善良溫熱的心,還有那酣暢淋漓的真。
“吟歡,你醒啦!”皖誠方纔在山中摘了些果子,剛回來便是看見了那個男子盯着吟歡奇怪的眼神,於是警惕之意又從心頭升起,毫不客氣將此時的靜謐打斷。
“恩,身子好多了,這些時候睡的也夠多,便起來了。”吟歡這幾日山中的美景看多的,鳥啼,蟲鳴,流澗,虹霓,都無一不讓她煩躁的心塵埃落定。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多了起來,那樣絕世的笑容,卻只給這樣的山谷,難怪皖誠總是聽安德說,娘娘的笑很珍貴。
簡單用了些飯飽腹之後,吟歡便要告辭離去。她的身子好了許多,而皖誠也無需再調查晝曦,此時需要回到宮中,回到那個她需要去輔佐的人身邊去。
“你真的要回到那個地方?你這樣隨性的性子,本就不適合待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宮中雖有黃金萬兩,卻也並無人情味半分。你真如此決定?”男子拍案而起,雖然他深知吟歡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終究會一一告別。可他的心,卻是不願這樣一個女子,讓黃金上的臭味掩蓋,失去她的萬丈光澤。
吟歡淺笑,如今這已是她的宿命。整個天下都隨時會陷入水深火熱中,爲了一己之私,在山間隱姓埋名固然簡單,可若是此般,那些她的數以萬計的百姓又當作何?
“喂,謝謝你的招待就是了,你又何必苦苦挽留吟歡呢?她是大擎國的皇后,是我見過最仗義的女子,若是她會置她的子民於不顧,那這樣的她還是吟歡嗎?”皖誠也不願,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實在是不適合讓一朵稀世奇花留在其中。可其中種種又豈能用言語說明?她認識的吟歡,從不畏艱難,只求爲心而活!
吟歡看着二人僵持不下,也是晚晚起身,朝着男子行了一個禮,笑道:“多謝公子相救,吟歡這一個禮,只是告別。至於救命之恩,我救你一命,你還了我一命,我們互不相欠。從此刻,吟歡便會離開這裡,回到皇宮,他日有緣,自會相見。”
吟歡起身,皖誠緊隨其後,出了水簾洞,朝着那個萬劫地獄一步步走去。
身後的男子未說一句話,而是攥着的拳頭越握越緊,緊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手中已經有了一道血痕。
那個地方本來就是一個戰場,以她一個弱女子怎會無恙?就算是哥哥和皇上兄弟情深至此,也未見那個人就會護得哥哥周全!皇宮那個地方,實在是不適合讓人回去了!
而此時在皇宮中,蒼凜塵也是安靜的很。雖然回宮已有數日,但卻依舊是窩在自己的義玄宮中。有時候,太后會來這裡看看他,而多數時候,他都是不問世事。外界都在傳言說是因爲皇上在與外族一戰之後,身受重傷,所以接連幾日都未來上朝。
而對於這個說法,蒼凜塵則是無關痛癢,反正他最近也無心上朝。朝中的諸多事情都也按照他走的時候在開展。不知道爲何,等到他再次從戰場上回來,回到這個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地方之後,整個人的心境都大不相同。
皇位不過是一個負擔,卻又有很多人就算是撞破了腦袋也要鑽進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看,這個位置簡直就是兇惡萬分。而當時他在戰場上,看到敵軍失利大快人心之時,腦海中卻是浮現出了一個女子瘦弱的身影。夏吟歡,你究竟爲了朕做了多少?爲何這些你又隻字不提呢?
元祥端望着皇上的模樣,心中也是不好受。自從上次從玉門關外回來之後,皇上的心思就一直都讓他猜不透。要是皇后娘娘在就好了,也許就算皇上在憂傷,只要和皇后娘娘吵上幾句就都迎刃而解了。可如今,皇上茶飯不思的樣子,簡直就是讓他害怕。
“煙妃娘娘駕到!”李長勝的嗓音很大,一個大叫讓元祥從出神中回過來神。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