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萬福金安。”吟歡示意性低頭朝着蒼凜塵的龍輦行禮,卻並未行九拜大禮。
按照擎國的禮數,在見到如此大的儀仗之時,必定要行禮行大禮的,但是吟歡卻只不過微微點頭,就算是皇后應也不可以對祖宗蔑視。
只見元祥和安德的臉色都是一冷,雖然皇后之前是有些瘋癲,但已經進宮這麼長時間,必定應該知道如何解決這些事情的啊。平日裡都是規矩的,怎麼今日對着祖宗的儀仗,竟然如此大不敬呢?
安德干嚥了咽口水,心中一驚道:“皇上千萬不要怪罪娘娘啊,現在皇后娘娘可是肚子裡有龍子呢,受不了以往的冷宮啊。”
元祥也是眉頭緊皺,全然盯着只有微風浮動的轎子裡的蒼凜塵,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皇后雖然懷有籠子,但這樣的時候,對於祖宗的大不敬,也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原本應該是生氣的一件事,卻是隻見蒼凜塵擡手道:“平身吧,你的身子有恙,來朕的身邊坐。”蒼凜塵顯得十分大度,甚至對於吟歡不行禮的方式也未曾在意,不過是輕描淡寫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吟歡也不客氣,既然已經聽到別人的邀請,不去赴宴豈不是不好?於是吟歡在安德和元祥的異樣眼神中走到了臺上,看了看身邊的人說道:“謝謝你。”
車隊已經出發,朝着在皇宮最東邊的一個偏僻角落,那裡雖然偏僻卻是有着最爲嚴密的看守,即使是皇宮中會有所問題,都不會讓那裡出現問題的。
那個地方,便是擎國太廟。
一路上,吟歡一言不發,她隱隱覺得,那個被肖淑妃提及的良妃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物。提及那個叫做良妃的女子,吟歡莫名覺得心中有一種壓抑的情緒,這是爲何呢?
上一次吟歡聽到肖淑妃說到這個女子的時候,便是覺得心中難受,是那種隱隱作痛,這個女子究竟和她有什麼交集呢?難道說她之前和這具身體的主人有過交集嗎?
面對吟歡的惴惴不安,蒼凜塵在一旁卻是微微一笑。難得見他將自己的手溫柔覆在吟歡手背上,淡淡說道:“不必害怕,這雖然是朕第一次帶着你去太廟,但也是你去見見祖宗的好時候。一切都只需要大方得體便是,無需緊張。”
吟歡思緒完全不在其中,還想着良妃的事情。卻是聽見蒼凜塵這麼一說,回神看了蒼凜塵一眼。
只見吟歡帶着淡金色的眼角,在朝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耀眼。分明是雍容的金色,卻是在吟歡的臉上,看見的是嫵媚和清秀並存的美。
“臣妾並不擔心,這些先祖雖然曾經是我們大擎國的偉人,如今也已經是一個個進入塵土的人,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都在保佑着擎國。對於這樣的神,吟歡心中沒有畏懼,只有敬仰。”吟歡不過是淡淡一笑,卻是映着這個冰雪的季節都唯美十分。
“這纔是朕認識的皇后,面對一切都不覺得害怕。若只是未知,便讓你如此消沉,說起來朕也就不覺得你是哪個朕認識過的夏吟歡了。”蒼凜塵將放在吟歡手背上的手收回來,將手邊的書接續拿起來看着。陽光從窗簾中灑進來,披在他原本明黃色的袖口上,顯得別樣榮耀。
時光就這麼靜靜遊蕩着,隨着馬車門口的鈴鐺,叮叮噹噹的聲響,終於是到達了想要到達的地方。
此時已經快到正午,陽光也是一樣的溫柔可親。吟歡從轎中出來的時候,那耀眼的光芒遮蓋在她金黃色的步搖上,一閃一閃,十分出彩。
“這裡就是太廟?”吟歡心中小聲咕噥,這個地方,她的確是第一次靠近,但對於她來說,並不算是陌生。
這裡的所有一切都那樣明亮,無論是勾心鬥角的房檐,還是用琉璃瓦片做好的圍牆,看起來都是那樣的明亮。
陽光從窗口上灑進來,帶着明媚的光澤,卻是讓人眼前一驚!太廟並不如吟歡腦海中的一樣,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經過鍍金的。
所有的桌椅都是用金色覆蓋着的,柱子一共有八個,都是用硃紅色的油漆粉刷而成,地面是青色的大理石地板,還可以照耀到人的影子。而正中間擺放着的桌子上的托盤都是鑲嵌着寶石的。
銀色的托盤被寶石鑲嵌之後,顯得越發光彩奪目。吟歡似乎可以理解爲何這裡會有這麼嚴格的守衛,原來是因爲這裡的裝潢實在是太過於別樹一幟?
“皇上駕到!”元祥一聲吶喊,便是聽到了太廟的院子裡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鐘聲。這鐘聲的聲音,分明就是黃金的音質。難道說,這裡就連每日敲響的鐘都是用黃金做的嗎?
見過了贏國的萬凰金宮,卻沒有見過擎國這樣鋪排的太廟,或許也是一種落差。
當這裡的掌事從門口進來的時候,鐘聲剛剛結束。伴隨着鐘聲的結束,是一陣陣念着佛語的聲音。原來擎國也是姓佛的嗎?只不過這個佛,似乎和她所在的國家不太一樣。
擎國將所有有過豐功偉績的大人們都雕刻爲雕塑,擺放在寺廟中,他們不會跪拜大神,只不過,會將這些英雄當做是神明信奉着。雖然他們已經離開了人世間,卻會一直在一個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來悼念他們。
人活着的時候,做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造福了這裡的人們,他們便用這樣的方式悼念,崇敬着。
吟歡擡頭望着擎國開國的皇帝,他那金身在正殿的中央放着,雖然看起來十分嚴肅,但此時吟歡跪拜這個自己從未謀面的人,也並不覺得這是一件讓人懊惱的事情。
接下來便是讓掌事來主持這簡單的祭祀事宜,也不外乎要用些東西來寫祝福語言,在這裡求籤祭祖。從大早上便是開始張羅這些事情,難免吟歡會在事情結束之後有些疲倦。
大概用了兩個時辰,纔將這所謂的簡單祭祖儀式完成。若是真的好好祭祖,豈不是要用上一天的時間?
剛剛結束雙人祭祀儀式,便只剩下了蒼凜塵自己在大殿中。按照以往的慣例,他都是要在大殿中和祖宗告喜或者贖罪的。
既然祭祀儀式已經結束,吟歡也不願意在這個充斥着各種香味的地方待着。便推脫說自己身子不太好,出門來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簡單用了些午飯,吟歡氣喘吁吁在禪房裡休息。
“娘娘,您還好吧?”迦鹿有些擔憂看着吟歡出汗的臉頰,這些儀式都是迦鹿第一次接觸。雖然之前便有勤於練習,但怎奈何,雖然說是簡化了的祭祖,卻還是這般繁瑣。又擔心吟歡身上還帶着一個孩子,若是吃不消纔是真的不妙。
吟歡端起茶杯暖手,眼神卻是望着窗外,並未聽到迦鹿的話。
只見她一直盯着一個身着簡單道袍的尼姑,那個尼姑是從他們到了這個禪房之後便是在的,不過是一個在院子裡打掃的人,迦鹿不明白爲何吟歡要這麼緊緊盯着不放。
忽然,吟歡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角,又詢問了迦鹿此時的時辰,這才慌張從禪房中出來。
“皇后娘娘!”迦鹿將手裡還未綁好的福袋放在桌子上,起身追了上去。
“來不及了。”吟歡未曾回頭,只是加緊腳下的步伐朝着太廟外走去。
靈水寺距離太廟只有一牆之隔,雖然說是一個寺廟,卻是供奉着宮中所有傑出女性的牌位。靈水寺和太廟一樣,都是在太陽從西方天空開始落下的時候,便要關門的。
吟歡只要一想到這裡的冬天天黑的早,便再也坐不住了。今日她必須要見到良妃娘娘,那個她心中有着許多疑惑的女子。
這裡的風吹的很大,冬日的風似乎沒有了最熱鬧的太陽,便會趁機作亂。
迦鹿出門的時候,囑咐着安德若是皇上來了,就告訴他吟歡很好。安德還未理解其中的含義,便是見迦鹿急匆匆追出門去。
吟歡一路疾走,到了靈水寺的門口,纔是駐足。靈水寺的空氣很乾淨,在,門口便是聞到了一股自然的花香。雖然是冬季,但依舊還有這樣沁人心脾的香味,也是讓人心中一暖。
屏氣呼吸,吟歡邁着小碎步子走到了靈水寺的門口,拉起那金色的銅環,敲響了大門。
“稍安勿躁,貧尼這就來。”是一個蒼老的聲音,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年邁,卻透露着些火力,大概聲音的主人還是一個很熱衷於年輕的老人吧?吟歡如是想。
果然,過了片刻,門便是開了。從門縫中,出現一個穿着水綠色的道袍的老年人。老年人開門,先是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面孔爲之一振。轉而便是朝着吟歡打量了幾下,似乎是注意到了吟歡身上的鳳紋,纔是一愣,緩緩推開門,走出來。
“貧尼不知道皇后娘娘駕到,有失遠迎,請皇后娘娘恕罪。”只見這位身着青衣的師太有着四十左右的年紀,臉上卻並沒有有皺紋,只是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受過什麼傷害,一直未曾痊癒的樣子。
迦鹿趕到的時候,正是看見了這麼一副場面。那便是吟歡疑惑不解看着這身着青衣的師太,有些失神。
“皇后娘娘!”迦鹿快步跑到前來,只見吟歡擡起一隻手,示意師太不必多禮。
師太將原本合着的手掌打開,恭敬道:“皇后娘娘到靈水寺來,是爲了要上香嗎?”
吟歡不得不佩服這師太的眼力,雖然她今日衣着光彩奪目,卻多數都是些平時素素的料子,只不過是在鞋子上繡了些許鳳紋。這個師太的眼力勁兒還真的是不錯,不愧是伺候良妃的人。
“不,本宮今日來這裡,是爲了見良妃。”吟歡眼睛死死盯着這個師太,卻是見師太的雙眼放亮,一瞬間有些尷尬。
“可是,良妃娘娘,現在正在修行……”師太臉色有些慘白,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板,也不看吟歡一眼,卻是讓吟歡捕捉的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