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府。
“子齊呢?”鍾傳一下了早朝回到了府邸,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鍾子齊的去向。
鍾夫人連忙上前幫着鍾傳一卸下朝服,然後便讓人去將鍾子齊叫來。但是看鐘傳一那緊皺的眉頭忍不住爲兒子擔心,輕聲道:“老爺,這剛下朝怎麼就尋思找子齊呢?”
鍾傳一嘆了口氣,道:“不是我要見他,是皇上要見他。”
“怎麼說?”鍾夫人將朝服放到了丫鬟手裡,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了鍾傳一。
“昨天下午,皇上已經決定將金鳳公主下嫁聖龍國的太子,而且五天以後就要出發去聖龍國了。”鍾傳一嘆着氣說道,眼神裡有些無奈的神色。
“那……那……那金鳳公主嫁給聖龍國的太子,那我們的子齊怎麼辦?這南鳳國上下都知道子齊是金鳳公主的駙馬,而且這事情是皇上親口應下來的婚事。這事情要傳出去,我們子齊豈不是……”鍾夫人越說語速越快,到最後卻捂着嘴不說話了,而是滿臉的驚恐之色。
“婦人之見。”鍾傳一看着妻子那個模樣忍不住嗔了一句,又道:“現在南鳳國已經是水深火熱的時候了,我手下的將領都已經死在了聖龍國手裡不知道多少個了。和親是政治手段,是緩解戰事,若是再那麼打下去,估計南鳳國都不保,還說什麼皇上,說什麼鍾家。”
“我不懂你們男人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會給子齊帶來傷害。”鍾夫人說着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哼,你看他現在爲了一個安和公主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還什麼傷害不傷害的,他根本就不喜歡金鳳公主,談什麼傷害。現在我們說的是他現在在哪,一會兒聖旨就會來,他不在怎麼接旨?”鍾傳一一聽妻子總是拿鍾子齊說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鍾傳一一直都是以自己這兩個兒子爲驕傲,一文一武。
鍾子驥是個將軍的材料,而且在軍營的表現着實突出,在戰場的功績也是十分的卓越,讓人都不禁羨慕自己的這個虎父無犬子的命,也是自己在外炫耀的資本。
鍾子齊是個讀書的材料,一開始鍾傳一併不看好,但是朝中很多的大臣都是文官,不會武功不會戰略卻能一句話將人置之死地,而且頭頭是道。而自己這個兒子居然自己混了一個京城第一才子的稱號,讓自己驚訝不已。
最主要的是自己這個小兒子,還得到了金鳳公主的傾心,成爲了準駙馬。
可是現在文星隕落,成爲終日酗酒的庸才,這能不讓鍾傳一失望。再加上皇上悔婚將金鳳公主外嫁和親,這也加重了鍾傳一對鍾子齊的失望程度。
不一會兒,被派去找鍾子齊的下人回來了。
只見家丁正攙扶着左搖右拐的鐘子齊走了進來,那模樣就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可是卻更像是喝多了樣子,讓鍾傳一看進了眼裡,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鍾夫人聽見鍾傳一的冷哼,嚇得連忙上前攙扶鍾子齊。
“母親大人。”鍾子齊朦朦朧朧的看着母親走來,然後對着鍾夫人深深的彎了一個大弓,若是沒有家丁的攙扶估計現在一定撅到了地上。
“怎麼才睡醒麼?”鍾夫人給了家丁一個眼神讓家丁離開,自己攙扶着兒子,忍不住問道。
“哼,我看是剛喝完。”鍾傳一冷哼道。
“誒,爹也在。”鍾子齊擡起頭看着首座上的鐘傳一,忍不住指着說道。可是卻被眼疾手快的鐘夫人拍了下去,然後笑嘻嘻的對着鍾傳一鞠躬,道:“父親大人。
“快坐下吧。”鍾夫人將鍾子齊攙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後命人弄了一碗醒酒湯給鍾子齊喝了下去,沒一會兒,鍾子齊的酒勁就有些散了。
然後,鍾子齊坐在那裡捂着頭,不再言語。
“聖旨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鍾傳一連忙從座位上起來,讓丫鬟將這個聲音的主人請進來。
門簾拉開,只見一個內侍太監舉着聖旨走了進來,那模樣雖然不是很傲氣,但是卻是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看着鍾傳一的時候,笑着道:“鍾將軍。”
“公公來了。”鍾傳一迎着聲。
“嗯。”內侍太監點了一下頭,然後將手裡的聖旨又舉了舉,清了清嗓子揚聲道:“振國將軍鍾傳一,鍾子齊接旨——”
“臣,接旨。”鍾傳一連忙跪了下去。
可是鍾子齊確是坐在那裡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屋裡的情況。內侍太監只看見鍾傳一跪下了,而鍾子齊卻坐在一旁捂着頭不說話,忍不住皺眉。
鍾夫人連忙上前拉着鍾子齊跪了下去。
鍾子齊正睡的香甜,被鍾夫人的這一下弄醒了,擡起頭髮現一個太監正站在自己面前宣讀這聖旨,露出了一副茫然的樣子。可是全屋裡的人都跪了下去,也跟着低着頭聽着太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振國將軍鍾傳一之子鍾子齊,才華橫溢,學富五車,特授鍾子齊爲從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即日上任。然朕見之後,乃發現一表人才,談吐不凡。而榮親王之女護春郡主實乃宗親,溫柔賢淑。二人郎才女貌,屬實般配。特將護春郡主次婚於鍾子齊,下個月十五完婚。欽此。”
內侍太監宣讀完聖旨,看着鍾傳一道:“鍾將軍接旨吧。”
“臣,接旨。謝皇上次婚犬子,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鍾傳一接過聖旨,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屋裡的人見鍾傳一起身,也都跟着起身了,唯獨鍾子齊沒有起身。
鍾子齊現在低着頭,想着聖旨的事情。
內侍太監的話,鍾子齊一字不落的全部的記在了腦海裡。
鍾子齊現在很想笑,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婚姻居然不僅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榮幸榮升到皇上那裡。以爲金鳳公主和親,自己也將解脫那個‘準駙馬’的魔咒,這樣自己就可以揹着行囊去找那個消失了的夢。
可是現在……魔咒剛消失,卻又來了一個,不是準駙馬,是郡馬。
“怎麼,鍾公子還有什麼名聽清楚麼?”內侍太監走了過來,看着跪在地上的鐘子齊試探性的問道。
“子齊。”鍾夫人上前將自己的兒子拉扯了起來。
“沒有。”鍾子齊被母親拉起來,低着頭不去看內侍太監,簡單的回了一句。
“沒有就好,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仔細的看看這聖旨,什麼事情上面都寫的很清楚。要是沒什麼事,那雜家就走了,回去覆命去了。”內侍太監說完就向後退去,然後對着鍾傳一作揖了一下,道:“鍾將軍,告辭。”
“公公好走。”鍾傳一對着內侍太監點了一下頭。
然而還沒等內侍太監離開,鍾子齊就掙脫開母親的雙手向外跑去,還撞了內侍太監一個趔趄。任由鍾夫人如何呼喚,鍾子齊都沒有回身,直至消失。
“哎呀,這……這……”內侍太監矯揉造作的叫着。
“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兒子……嗨,還不是金鳳公主的事情鬧的麼。”鍾夫人連忙解釋道,生怕這個內侍太監回去給皇上面前說鍾子齊壞話。
“這也太魯莽了。”內侍太監忍不住埋怨着。
“公公,見諒,見諒。”鍾傳一拿着一錠銀子塞進了內侍太監的手裡。
“也沒事,畢竟鍾公子也是個性情中人麼,任誰也會受不了的。”內侍太監將銀子塞進了袖口,那原本皺眉不願的神情也變得眉開眼笑,又道:“那雜家告辭。”
“公公慢走。”鍾傳一笑着頭。
待內侍太監離去,鍾傳一那小模樣當即消失了。
“來人,將大門鎖上,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將鍾子齊給我放進來,敢當着我的面離家出走,我讓他有去無回。”鍾傳一仰着嗓子,怒吼道。
雪,很白。
鍾子齊一個勁兒的往前跑,不斷的撞擊這路上的行人,任由別人怒罵也不回頭。
他現在只有跑,只想跑,跑到沒人的地方安靜一會兒,可是他發現無論到哪都是那麼的吵鬧,甚至那裡都是庸俗的味道,哪裡都是自己厭惡的風景。
最後鍾子齊跑到了心領着他去的地方。
榮親王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榮親王之女,護春郡主慕初城,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朕與皇后皆聞之甚悅。今振國將軍鍾傳一之子鍾子齊,一表人才,正適合婚娶,當擇賢女與配。護春郡主慕初城待宇閨中,與鍾子齊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將護春郡主慕初城許配鍾子齊爲妻。下個月十五完婚。欽此。”
一道聖旨在榮王府大廳響起。
“還不快接旨。”榮親王給了慕初城一個眼神。
慕初城跪在那裡都傻了眼,但是緊接着那欣喜的神色瞬間充斥了整個眼眸。因爲鍾子齊一直是慕初城的對象,也覺得整個南鳳國的男子沒有一個可以配得上自己,除了京城第一才子,鍾子齊。
“臣女,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