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9和仇興華道別
會議結束後,省委記仇興華和省長李瑋青並沒有馬上返回省城南江,而是不約而同的滯留了下來,顯然,仇興華要滿足常寧單獨見他的願望,而李瑋青作爲即將上位的新省委記,也有話交待市委記余文良。
常寧親自駕駛越野車,載着仇興華到了錦江河邊。
“我們下去走走。”
錦江河,是西江的支流,源於錦江市萬錦縣山區,流經錦江市三縣兩區,錦江河橫穿錦江城而過,兩岸山水風光秀麗,名勝古蹟星羅棋佈,令人目不暇接,在滔滔東逝的錦江河上,有一浮橋飛渡兩岸,連接南北,勢若長虹,這就是錦江河上著名的景點之一,錦水翔虹,它的出現已有1000多年的歷史,宋代蘇轍曾有詩云,虹腰宛轉三百尺,鯨背參差十五舟,今天,該橋雖有變遷,但古樸風貌猶存,仍不失爲一絢麗的風景。
站在錦江河的浮橋邊,極目楚天,仇興華久久不忍收回自己的目光。
“小常,這是我第八次踏上浮橋了。”
“我這是第二次,我要向您學習。”
仇興華說道:“我警告你小子,哪怕錦江市最有錢,也不能用水泥鋼筋來代替浮橋,這是錦江的歷史,你要是滅了它,錦江的老百姓就會滅了你。”
常寧陪着笑臉忙道:“您放心,我對歷史也非常敬畏。”
浮橋,古時稱爲舟樑,它用船舟來代替橋墩,故有浮航、浮桁、舟橋之稱,屬於臨時性橋樑,錦江浮橋始建於五代十國時期楊吳乾貞二年,即公元九百二十八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取名永安橋,位於城隍廟前,十三舫,比舟爲樑,鐵攬繩牽,隨波升降,宋太平興國七年,即公元九百八十二年時,增爲十四舫,後又增爲十五舫及至二十四舫,一五一四年時,在橋兩邊裝上欄杆,浮橋兩岸建起石碼頭,改名爲迎仙橋,清康熙八年,即一六六九年,經修繕後改名爲錦江橋,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錦江橋兩次被毀,一九五一年,錦江浮橋修復通行,橋長共一百六十一點八五米,共由十四廂四十隻浮船組成,此後橋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始終是錦江河上一道最亮麗的風景,浮橋邊,每年都會舉辦龍舟大賽,至今不衰,宋代蘇轍曾有詩云:父老不知招屈恨,少年爭作弄潮遊,長鯨破浪聊堪此,小旆迎風殊未收。
踏橋而行,迎風漫步,仇華興顯得興致勃勃,“小常,聽說你是天上事曉一半,地上事全知道,那我今天要考考你了。”
“嘿嘿,虎藏威猶在,大官壓小官,您老人家眼瞧着就是京機大員了,該操心的是國家大事,這臨走了還要爲難我們這些後生小輩,就不怕傳將出去貽笑大方嗎?”常寧挽着仇興華的胳膊,涎着臉笑道。
仇興華仰頭大笑,“哈哈,人走樓空,我不怕,但是你怕,因爲你是錦江市的父母官嘛。”
“得得,您就爲難我,大不了我無地自容,跳到這錦江河裡餵魚去。”常寧跟着笑道。
仇興華收起笑容,忽地念道:
“藹藹芳林,有集惟嶽。”
常寧聽得心裡一樂,幸虧有王彬指點,臨時抱了一下佛腳,不然又要讓老頭子笑話了,他故作思考狀後,才慢慢的接道:
“亹亹明哲,在彼鴻族。”
“淪心渾無,遊精大樸。”
“播我徽猷,□彼振玉。”
“彼玉之振,光於厥潛。”
“大明貞觀,重泉匪深。”
“我有好爵,相爾在陰。”
“翻飛名都,宰物於南。”
“禮弊則僞,樸散在華。”
“人之秉夷,則是惠和。”
“變風興教,非德伊何。”
“我友敬矣,俾人作歌。”
“交道雖博,好亦勤止。”
“比志同契,惟予與子。”
“三川既曠,江亦永矣。”
“悠悠我思,託邁千里。”
“吉甫之役,清風既沈。”
“非子之豔,詩誰雲尋。”
“我來自東,貽其好音。”
“豈有桃李,恧子瓊琛。”
“將子無矧,屬之翰林。”
“孌彼靜女,此惟我心。”
仇興華笑道:“喲,看不出看不出,不喜歡讀的小半仙,肚子裡的墨水還不少嘛,這是西晉文學家陸機寫的四言詩,是贈送給即將出任錦江縣令的好友顧令文的,詩不涉錦江,卻與錦江有關,小常,你什麼時候學的呀。”
“嘿嘿。”常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實事求是地說道,“不敢欺瞞領導,昨天在省城和王彬見過,受到了他的啓,昨晚匆忙的翻了翻《錦江郡志》,不過是偶然所得,歪打正着罷了。”
仇興華又是大笑不已。
“哈哈……好樣的,不愧爲青陽小半仙,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啊,哈哈……”
兩個人離開浮橋,回到了錦江河岸上。
“小常,錦江是錦江人民的母親河,但每年的汛期,可是母親河的陣痛時刻呀。”
知道仇興華的意思,常寧趕緊說道:“仇記,請您放心,我已經組建了錦江河和錦川河兩個防汛抗洪指揮部,我總結過這兩條河的防汛史,凡是出現大破壞大損失的年份,主要還是準備工作沒有做好,我們已經成立了常設機構,在汛期到來前,技術人員提前一個月進駐現揚,實施二十四小時的全天候監測,汛期到來前一星期,將實行六小時一次報告的制度,同時,我們在防汛抗洪的人力和物力上作了準備,市財政也爲此預留了資金。”
點了點頭,仇興華說道:“哦……我記得你在青陽市的時候,就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嘍,我相信,有你在,錦江河和錦川河出不了事,如果萬一出了事,那就是你的問題。”
仇興華的那句“那就是你的問題”,沉甸甸的留在了常寧的心裡。
常寧忙着轉移了話題,“仇記,您什麼時候走啊?”
“後天,明天下午,中組部的於付部長將來西江,代表中央和中央組織部,在宣佈我的任命的同時,宣佈對西江省委常委會的調整命令,李瑋青接替我出任省委記,陳海林接任省長一職,吳天明擔任專職付記,省委不再設第三名付記,至於其他常委,也會有部分調整,明天你就會知道的。”
常寧試探着問道:“不會有大的變化?”他是在問,西江省的勢力格局,會不會因爲仇興華的離開,而出現翻天覆地的狀況。
仇興華淡淡的說道:“總是這樣,大的變不了,小的隨時變,有變化纔有展嘛。”
“您走了,對西江省的影響太大了。”常寧由衷的說道。
“不說這個了。”仇興華擺着手,微笑着說道,“噢,我差點忘了,明天呀,是你二叔寧曉南陪着於付部長過來。”
“是嗎?”常寧聽了,心裡不禁一動,埋在心底的那個疑問又冒了出來,自己在錦江的一舉一動,二叔似乎都隨時能掌握,那他這次過來,是不是象表姑夫那樣,會和他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見面呢?
仇興華自己打開車門,坐到了付駕座上,常寧不敢怠慢,也趕緊坐到駕駛座上。
“小常,你對你們錦江這次班子調整,有什麼看法嗎?”仇興華問道。
常寧微笑着道:“這個麼,不好說,不知道領導指的是哪一方面?”
“跟我還打埋伏啊,別忘了,我是你外公常大仙的朋友,‘自己人’嘛。”仇興華笑着說道。
“呵呵,既然領導您指示了,那我就嘴上跑火車了。”
“哈哈,說嘛,胡說八道也行啊。”
想了想,常寧說道:“這次錦江出事,正好給省委調整錦江的領導班子一個極佳的時機和很好的藉口,我能把代市長的代字去掉,全因爲這次事件,別人想說我太過年輕,也變成了一個蒼白無力的理由。”
仇興華點頭道:“沒錯,出事的人和你沒有一點關糸,充分證明了你在政治上的成熟,當他們形成六票對六票的時候,我那一票定了乾坤。”
“同時,您爲了讓李瑋青順利接替您的位置,動用一把手的權力,擺平了黃國慶等三人的事,如此便保持了余文良市委記一職,從而也間接保護了李省長,同時,也爲我和余文良的繼續合作打下了基礎,您的這個人情,可以說把李省長和余文良都套牢了,李省長以後坐了一把手的位置,我再怎麼着,他也會不看僧面看佛面,對我手下留情的。”
“哈哈……算你小子聰明,繼續說。”仇興華微笑道。
“您調走的那幾位,黃國慶和周志羣就不用說了,其他幾人,其實都暗降明升,實際上是對他們的褒獎,依我的判斷,一是他們的後臺老闆很硬,提撥他們本來就是計劃內的事,二是他們黨性堅強,政治可靠,所以省委對他們予以重用,就象政法委記張玉成,這次就守住了自己的底線,沒有跟邵經國同流合污,又比如市委宣傳部長劉洪敏,抵住了金錢的誘惑,這樣的人,上級應該予以重用。”
頓了頓,仇興華忽地又問道:“那麼,那個邵經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