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趙市長是吧?你好。”梁山路伸出手和趙長風態度卻不怎麼熱絡,想來是沒有淘到滿意的酸枝木傢俱,心情不佳。
趙長風知道現在再按照何承明的套路走下去肯定是不行,於是腦子一轉,就決定臨時改變一下劇本,於是就笑吟吟地說道:“樑廳長,我可是久聞你的大名了。聽何大哥說,你是學歷史出身,在古玩古董鑑別是專家級水準。今天也該着我巧了,正好碰上了你,就藉藉你的光,用你的慧眼幫我挑一件東西。”
梁山路最得意的就是他文物古玩方面鑑定的特長,卻苦於身在官場,無法多向別人展示。今天一聽趙長風求他幫忙挑一件東西,立刻來了興趣,於是也不推辭,只是問道:“不知道趙市長要買什麼東西?這個東西是自己用的還是送人的?”
“算是自用,也算是送人吧。”趙長風笑着說道:“老爺子喜歡擺弄瓷器,我這做女婿的當然要投其所好了。”
梁山路點了點頭,說道:“難得趙市長有這份心啊。不過我還要多問一句,你買這個瓷器是給你老泰山湊個趣兒,還是要……如果只是表示一下心意,那麼花上個幾千塊錢意思一下就好了,如果要有別的意思,沒有幾萬塊錢可淘換不來。”
梁山路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問趙長風打算花多少錢去買瓷器,這樣他心中有數,纔好幫趙長風去選,不然即使選到了好東西,價錢上方面有些不對,那豈不是出力不討好?
趙長風笑着說道:“樑廳長,我還指望着老泰山幫穩定大後方呢,所以這個錢是省不得的。”
何承明就在旁邊笑着說道:“長風老弟,敢情你走的是曲線救國的路線,變着法哄老婆開心啊?”
趙長風就嘿嘿笑着。
何承明又對梁山路說道:“老樑,我可是替你在小老弟面前吹下了大話,今天你可要好好掌掌眼,不要李逵沒有買到,弄了一隻李鬼出來。”
“老何。你也別激我。”梁山路哼了一聲。“今天就讓你這老鬼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功夫。”說着也不搭理何承明。側臉對趙長風說道:“走。我們到前面枕雲齋去看看。
”
到了枕雲齋。只見櫃檯後面坐了一個胖胖地老頭。五十多歲地樣子。他一手拿着一把描金摺扇。一手端着一隻素色陶瓷茶杯。在悠閒自得地品茶。
梁山路領着趙長風和何承明進了店內。那胖老闆眼睛掃見梁山路。連忙放下茶杯。笑吟吟地迎出了櫃檯。趙長風只看這個架勢。就知道梁山路一定是經常往這個枕雲齋跑。他以前跟着林欣萍也逛過中州市地古玩市場。知道這些古玩店古董店地規矩。
一般來說。做古董古玩這門營生地人對那些不知道根底地新顧客。一般是不主動理睬地。只是在一旁冷眼觀察你地動向。分析你地心理。你在店裡隨便走着看着。他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是在像一隻獵豹在悄悄地窺視着自己地獵物。等你停下來把目光落回到他地臉上時。他心中基本上已經判斷出來。你是個行家裡手、普通玩家又或者是剛入門地新手。你只是隨便看看。還是心中打算要買東西。甚至連你地身份、職業。甚至這滿屋地寶貝你喜歡哪個。不喜歡哪個。哪一個又是你特別上心地。都能揣測個**不離十。要不說玩古董地人眼睛毒。這個毒不光是說看東西準。而且看人也同樣地準。
果然,就像趙長風推測地那樣,胖老闆老遠就親熱地叫道:“樑老闆,我還說您今天在那邊看老傢俱,不會到小店來了呢!”說着就要張羅着給三個人泡茶。
梁山路擺了擺手,說道:“王老闆,今天時間緊,你就別張羅了。我今天來選一件瓷器,你這一段有沒有進什麼好貨?”
胖老闆嘻嘻一笑,說道:“趕巧了,我這裡還真有這麼一件。”說着彎腰在櫃檯下面搬出一個木箱,打開之後,裡面用棉花襯着一隻大肚小口的青花瓷瓶。
梁山路接了過來,先用眼睛瞄了一眼,也不細看,只是用手輕輕掂了兩掂,那個動作有點像賣西瓜的人挑西瓜時鑑別西瓜生熟時地動作,然後又微閉雙眼,用兩隻手輕柔地撫摸着瓷瓶,來回往復,大約撫摸了兩三遍。這才睜開眼,抱着瓷瓶到窗戶旁,把瓷瓶放在陽光下仔細端詳着。
趙長風見識過林欣萍和中原省博物館的專家鑑定瓷器的過程,今天一
路這個套路,卻完全和他以往見過的不一樣,心中不起來。
何承明也在一邊觀察着梁山路地一舉一動,他雖然不玩瓷器古玩,但是這種場合中好奇心還是有的。
胖老闆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微笑着看着,任梁山路在那邊擺弄。
“放大鏡。”梁山路把手伸了過來。
胖老闆彷彿這纔想起來,轉身去櫃檯裡面拿出一把放大鏡,遞給梁山路,梁山路拿着放大鏡仔細地看着瓶體,一寸一寸的看着。時不時還把放大鏡停留在某一個部位仔細觀察着。大約有十多分鐘,這才把放大鏡交換給胖老闆。
趙長風以爲程序已經結束,可是梁山路又把瓷瓶瓷瓶倒過來,在陽光下仔細觀察瓷瓶底足部位沒有上的胎體,他一邊觀察着,一邊用手摸着瓶底,動作緩慢輕柔,神情很專注,這一刻在趙長風眼裡,梁山路完完全全是個老學究,身上絲毫沒有副廳長的影子。
撫摸了好幾遍瓶底,梁山路擡起頭來對胖老闆說道:“水。”
胖老闆伸手拿起他放在櫃檯上的白底蘭花地陶瓷茶杯遞了過來。
梁山路眉頭一皺,說道:“我不要茶水。”
胖老闆笑着說道:“我今天感冒了,喝的是涼白開。”
梁山路這才舒展眉頭,接過胖老闆地茶杯,把瓷瓶倒轉起來,往瓷瓶底部傾倒了幾滴水,然後把茶杯還給胖老闆。胖老闆接過茶杯,隨手放在櫃檯上,然後跨前一步,並排和梁山路站在一起,觀察這瓷瓶底部的那幾滴水珠。
趙長風和何承明被梁山路地動作弄得神神道道,也大氣不敢出,在一旁伸着脖子看着瓷瓶底部的水珠。只見水珠慢慢地慢慢地縮小,大約過了四五分鐘,水珠竟然被瓷瓶底部裸露地胎體吸乾。
梁山路臉上就露出一絲微笑,然後把抱起瓷瓶,把瓶底湊近鼻子,用力得嗅了嗅,微微點了點頭,又把瓷瓶送到趙長風鼻子下讓趙長風嗅了嗅,然後問風道:“趙老闆,你看行嗎?”
趙長風除了嗅到瓷瓶底部散發着一種淡淡的帶着枯腐泥土味外什麼也看不出來,嘴裡卻連聲說道:“行,行,樑老闆看過的東西,還能有什麼問題。”
“包起來吧。”梁山路就扭頭對胖老闆交代道。
胖老闆利索地把瓷瓶用棉花包裹好,放回木箱裡,然後擡頭看着梁山路。梁山路也不說話,也盯着老闆。胖老闆就笑,梁山路也跟着笑,還是不說話。胖老闆架不住了,他摸了摸有些稀疏的頭頂,說道:“樑老闆,知道您是個爽快人,我老王今天也不磨嘰了,五萬塊錢,您拿走。”
梁山路微笑着點頭:“五萬塊?倒是值得起這個價。不過我看四萬塊你也會賠本。”
胖老闆眉頭就耷拉下來,苦着臉說道:“樑老闆,您也知道的,我再給您讓一讓,四萬八吧。”
“四萬三,行不行,你說個利落話。”梁山路依舊是滿臉微笑。
胖老闆嘆了口氣,說道:“樑老闆,如果買家都像您這樣精明,我看我的店鋪也不要開了,關門大吉好了。”
“老王,你虧不了的。”梁山路從腋下拿過手包,就要去拉拉鍊。
趙長風連忙攔着梁山路,搶着拉開自己的手包,中裡面拿出一疊錢,數了七十張出來放回手包,其餘的塞到胖老闆手裡。
胖老闆愁眉苦臉地接過錢,看也不看,直接撂進櫃檯後面的抽屜裡,指着那個有些粗糙的木盒子對趙長風說道:“貨是你的了。”
何承明看了看粗糙的木頭盒子,說道:“王老闆,這包裝有點太簡陋了吧?送一隻好的盒子過來嘛。”
梁山路伸手拍了拍何承明的肩膀,說道:“老何,你明明就是個白脖,還硬要充內行。這古玩城裡,只有假貨纔會用配上精美的包裝來糊弄你!”
何承明和梁山路關係極好,被刺了也不惱,嘿嘿笑着隨着趙長風和梁山路出了門。梁山路彷彿有意刺激何承明,他問何承明道:“老何,知道老闆剛纔喝水的茶杯值多少嗎?”
“多少?”
梁山路一邊戴上墨鏡,一邊感慨地說道:“如果你花三百萬能夠買下來,老何你這個廳長幹不幹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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