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兆均是分管政法的副書記,但是楊金花卻仗着付罡庭的勢力在法院胡搞,這早已經超過了錢兆均的容忍底線。本來政法系統這一畝三分地就是錢兆均分管的自留地,即使劉馳想插手,也得先過了他這一關,現在付罡庭一個分管組織工作的書記竟然在他這個水潑不進的自留地裡弄了一個刺頭,這讓錢兆均怎麼能容忍?當初之所以同意楊金花到法院當副院長,是錢兆均在蔡國洪和付罡庭之間玩的一個平衡術,想拉付罡庭制衡蔡國洪,錢兆均絕對沒有想到,楊金花竟然會囂張如是,愚蠢如是,早知道這樣,當初他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讓楊金花到法院系統的。現在趙長風既然站出來了,錢兆均當然要順水推舟幫上一把了。
“在這裡,我要向劉書記做一個檢討,在楊金花同志的事件上,我是負有領導責任的。”錢兆均最後沉痛地說道:“對於我分管的政法工作這一塊,我還是沒有完全盡到責任啊!”
會議室的空氣一下子就稀薄起來,所有人都有呼吸困難的感覺。錢兆均最後一句話看是在自我批評,其實是在提醒別人,政法工作屬於他分管的範圍,那麼在對待法院副院長楊金花違法亂紀這件事情上,錢兆均的意見是相當有分量的……
包太龍掏出一根香菸,在鼻子下聞了半天,卻並不點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罡庭同志和兆均同志的意見都很好,究竟該怎麼處理。還是劉書記定吧!”他這句話看似不偏不倚,其實已經不軟不硬給了錢兆均一個釘子。你錢兆均不是分管政法工作的嗎?但是最後拿主意卻不能也不可能是你說了就算了,劉馳是班子地班長,他的意見無疑比你錢兆均更有決定意義。^^付罡庭擡眼和包太龍碰了一個眼神。嘴角有一抹察覺不出的微笑。
白國慶放下茶杯,緩緩說道:“我是分管城建的,對政法工作這一塊不熟悉。這裡就談一下我個人意見,在楊金花同志這件事情上。只要能堅持實事求是四個字地原則進行處理,我想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趙長風一直低頭看着茶杯,一直默默地聽着,這時候聽白國慶表過態了,他這才擡起頭看了看劉馳書記,嚴肅地說道:“剛纔聽了幾位書記的發言,感觸很深,幾位書記地意見都很正確。我堅決同意。我這裡也談一點個人意見,從一磊同志調查的材料看,楊金花同志不但有嚴重違紀行爲,有些行爲還觸犯了法律。作爲法院副院長,楊金花同志知法犯法,我個人認爲,楊金花同志不適合繼續擔任法院副院長,建議市委考慮調整一下楊金花同志地工作崗位。”
付罡庭臉上掛着微笑,端起茶杯喝茶,可是手背因爲過於用力卻顯得有些發白。他內心憤怒地無以復加。趙長風也太過分了,竟然因爲這麼一件小事就打算把金花同志調走?我看他這不是衝金花同志去的,而是衝着我來的!
錢兆均臉上也掛着微笑,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趙長風提出了具體的意見。他已經聽過楊金花怒闖趙長風辦公室的事情了,心中早就揣測趙長風不會放過楊金花^^要不怎麼會那麼巧,楊金花剛剛跟趙長風拍過桌子,那邊趙長風就收到了關於楊金花的舉報信?所以剛纔他只是綿裡藏針的表明了一下自己地態度。至於具體意見。他就含混着推給劉馳。錢兆均相信,也許等不到劉馳最後歸納總結。具體意見就會有人提出來。趙長風既然已經把舉報信亮出來了,絕對不甘心這件事情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不了了之的。果然,果然啊!
劉馳手指輕輕地敲着桌面,卻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響聲,這個處理意見也是趙長風事先和他透過氣的。他其實倒是不在意最終對楊金花處理究竟是怎樣,他在意的就是,不能讓班子裡的成員一團和氣,總之,班子裡的成員之間越是有矛盾,班長工作起來越是輕鬆,否則班子成員成了鐵板一塊,如何去體現他這個班長的權威啊?當然,從效果上來看,趙長風提議的把楊金花調離法院副院長地崗位還是合適的,這是一個比較緩和的做法,是一個付罡庭和趙長風乃至錢兆均都能接受的辦法。
後面的常委們都跟着做了發言,有些態度嚴肅,有些態度緩和,從中也能看出一些微妙的關係。比如組織部部長路大爲,就態度非常緩和,他自然是要支持付罡庭。而紀委書記秦曉明態度就非常嚴厲,他一方面除了旗幟鮮明的表明自己的態度之外,另外一方面隱隱含着劉馳把這件事情交給張一磊調查而不交給紀委調查地一種輕微地不滿。只是這種情緒表達d的非常巧妙,能讓劉馳明白,卻又不至於引起劉馳地反感。
劉馳環視了一下會場,輕輕咳嗽一下,把大家注意力引到他的身上,這才緩緩地說道:“兆均同志,剛纔長風同志建議把楊金花同志調離法院,你是分管政法系統的,你有什麼看法?”
錢兆均略做沉思,就說道:“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楊金花同志的確不適合擔任法院副院長一職,我同意長風同志的意見。”
付罡庭臉就黑了下來,但是握住茶杯的手就越發白了起來。
“罡庭同志,你也說說,你是什麼樣一個看法?”劉馳慢悠悠地說道。“我不同意長風同志的意見!”付罡庭聲音非常洪亮,“不錯,楊金花同志是犯了一些錯誤,但是不能因爲楊金花同志犯了一些錯誤就把她一棒子打死啊!我黨對待幹部的方針一向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對於犯了錯誤的同志一定要給與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有機會改正錯誤,哪裡跌倒就哪裡爬起來嘛!所以讓楊金花同志繼續再法院副院長崗位上工作纔能有機會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改正自己的錯誤。況且據我所知,下面的幹部羣衆對楊金花同志反映還是不錯的,楊金花同志在法院副院長的崗位上還是做過不少有益工作的。同志們,想一想看,僅僅是因爲一輛車的問題,就把一個口碑不錯的副院長調整到其他崗位上去,下面的同志會怎麼想?下面的同志還如何去開展工作?他們在今後的工作中還會不會束手束腳?”
包太龍接着付罡庭的話說道:“是啊,如果就這麼把楊金花同志調離副院長的崗位,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下面的老百姓會不會想,看看,一封舉報信就能把一個法院副院長搞倒,那麼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老百姓首先想到的就是寫舉報信。鄉里不行到市裡,市裡不行去天陽,天陽不行去中州,中州不行上京城,這麼一來,豈不是都亂了套了?幹部們都不要搞工作了,每天只要和舉報信打交道就好了!”
“是啊,是要慎重啊!”路大爲一副憂心忡忡地樣子,“組織上培養一個好的同志不容易,一個處理不當,會毀了一個同志的一生的。”
劉馳的臉就陰沉下來,他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班子裡的成員拉幫結派。如果這次會議上只有付罡庭支持楊金花,其他人都反對,那麼劉馳還考慮是不是賣付罡庭一個面子。但是現在局面卻是付罡庭這一派幾乎容不得別人的意見,如果讓他們再這麼強勢下去,別人還會以爲是他劉馳怕了付罡庭一般。
“還有誰有什麼看法?都說出來嘛!”劉馳嚴肅地說道:“一磊同志,這件事情是你親自調查的,你是什麼看法?”
張一磊在一旁聽付罡庭等人的發言內心中早就火大,這是劉書記佈置下來的任務,他必須去做,但是他在調查報告中已經儘量照顧到付罡庭的面子,給楊金花遮了不少醜,可是付罡庭今天的發言卻是字字誅心,似乎是他故意捏造事實在整楊金花一般。既然這樣,他今天就不必再顧忌付罡庭的面子了。
想到這裡,張一磊心中忽然間有了主意,他沉吟着說道:“我認爲,付書記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