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之沒好氣地叫道:“道爺這是與人爲善,纔給你道歉。真論起來,咱們在大街上愛怎麼說話怎麼說,你管得着嗎,這大街難道是你家的?”
“喲呵,小道士你膽子挺肥啊,知道本少爺是誰嗎?”
“道爺管你是誰,趕緊給我讓路,否則別怪道爺不客氣。”秦行之毫不在乎。
秦行之是真沒當回事,他也是殺過人的,而且身邊無論二柱子還是熊六梅,對付幾個家僕毫無懸念。二柱子就是個人型暴龍,至於說熊六梅,屬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級別的存在。
少爺招手讓小輝子過來:“你告訴他們,本少爺是什麼人。”
小輝子立刻眉飛色舞地叫道:“你們都是外地人吧?居然連我家大少爺的名號都不知道,這是作死啊!告訴你們,我家少爺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南霸天’,怕了吧?”
少爺一巴掌把小輝子打出去老遠:“放屁!南霸天那是人家罵咱們的……”
小輝子摸着臉說道:“少爺我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哼,看在你一向機靈的份上,就饒你這次。再來一次,跟他們說本少爺是誰。”
“是……我家少爺乃是當今皇上的七表姨的三表姐的六表舅的二表侄的表妹的五小姐的大表哥的大少爺……呼,少爺我沒說錯字吧?”
少爺不確定地說道:“應該……沒有吧?”
隨即轉向秦行之等人,得意洋洋地說道:“聽到了沒有,本少爺乃是皇親國戚,你敢惹我,當今陛下分分鐘滅了你全家,男的凌遲,女的全部發配教坊司。”
秦行之撇嘴:“我是道士……”
“道士怎麼了?道士一樣也得歸陛下管。你但凡不想全觀的道士給你陪葬,就不要惹我,我這完全是爲了你好啊小道士,一般人我才懶得和他叨叨呢。爲什麼我這麼友善呢?”說到這裡,少爺期待的看着秦行之,希望他問自己一句。
秦行之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爲什麼?”
“問的好!少爺也不欺負你,跟你明說吧,我看上你身邊這位美人兒了,你把她送給本少爺,我不僅不怪罪你打擾我讀書,還給你銀子呢,我給你……二十兩!小道士,你發財啦。”
熊六梅怒道:“小道士你讓開,老孃擰斷他的脖子。”
“別急……”秦行之擺擺手。
聽起來這傢伙好像挺厲害,其實秦行之清楚他沒那麼牛。什麼皇親國戚,八杆子都打不着,皇帝得了失心瘋纔會跟他扯上關係。而且他如果真是皇親國戚的話,至於三十好幾了連個秀才都考不中,還住在城外?
當然,這位家境肯定不錯,估計也有點兒勢力,否則不會這麼盛氣凌人。
“仁兄,我是道士,不是人販子,怎麼能把人家賣給你呢?販賣人口是犯法的,貧道從來就不幹。”秦行之耐心地說道。
“誰說你是人販子了?”少爺說道,“我就想這位小美人兒做我的第四房小妾,我這輩子看中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呢。你放心吧,她肯定願意跟着本少爺,多享福啊。”
秦行之臉色一沉:“照你這麼說,你要是看中了皇城,是不是還準備讓皇帝搬出來讓給你?”
少爺一愣,說道:“我幹嘛要看中皇城……少廢話,那一樣嗎?皇城本來就是當今陛下的,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個道理我懂,美人兒就不同了。”
秦行之懶得跟他囉嗦,轉向牙人道:“老兄你不地道啊,這座宅子有如此惡鄰,你居然也不說一聲,我真要買下來,豈不是要後悔死。我現在懷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我要去牙行投訴你。”
牙人連聲叫苦:“道爺啊,小的真不是故意的!”
當然,故意不故意只有他自己清楚了。牙人本以爲不會這麼巧,看宅子嘛,誰會吵吵鬧鬧呢?自然不可能驚擾鄰居,稀裡糊塗把房子賣掉,估計老闆也會獎賞自己的。對鄰家這戶人家,牙人太瞭解了,要不是他家這個大少爺混賬,人家那位商人也不至於舍了京城的房子搬走。
少爺見秦行之不理他,手一揮:“小的們,給本少爺搶!”
家僕們做這種事得心應手,呼喝一聲就要衝過去抓沈憐兒。
秦行之憐憫的看了一眼少爺,你這是自己作死啊……他不擔心沈憐兒被搶走,卻擔心熊六梅生氣之下出手太狠鬧出人命,連忙叫道:“手下留情,打殘就差不多了。”
少爺哈哈大笑:“求饒晚了!”
熊六梅剛要動手打人,沈憐兒忽然暴喝一聲:“都住手!”
這聲音依舊清脆,但沈憐兒全力發出,顯得相當尖利。只見沈憐兒滿面羞憤之色,雙目圓睜,顯然是真的生氣了,秦行之還從沒見過沈憐兒如此激動呢。
少爺一擺手讓衆家奴先停下,笑眯眯的問沈憐兒:“美人兒有話請講,本少爺聽着呢。”
“閉嘴!”沈憐兒怒喝道。
“嗬,脾氣倒是不小,本少爺喜歡!”
“這位公子,你過來之後就口出穢語,胡說八道,如今還要動手搶人。妾請問你,我大齊朝什麼時候允許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了?你難道不怕官府追究,不怕王法嗎?”沈憐兒厲聲喝道。
她一直被熊六梅和秦行之照顧着,說實話心裡並不舒服。當初做大小姐被父親保護,那是天經地義的,熊六梅和秦行之和她有什麼關係,憑什麼保護她?一個是殺人越貨的山賊大當家,一個是坑蒙拐騙的野道士,在沈憐兒的世界觀裡,兩個都不能算好人。
在山寨時那是沒辦法,如今到了京城這首善之地,居然還會遇上搶人的事,沈憐兒出離憤怒了。也就是大齊朝沒有憤青的說法,否則沈憐兒能立刻變成最偏激的憤青。
本小姐被人搶走一次已經夠悲慘的了,還有人想搶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熊六梅欣賞的看着沈憐兒,拍掌道:“這就對了,心裡有氣就該破口大罵,姐姐支持你!”
“官府?王法?哇哈哈哈……”
少爺捧着肚皮哈哈大笑:“官府那是我家……親戚開的。至於王法嘛,少爺我就是王法!你也不打聽打聽,本少爺看上的女人從來都是直接搶回家的,誰敢管我?小美人兒,你脾氣大沒關係,可惜見識太少啦。”
小輝子拉了拉少爺的衣襟:“那個……少爺啊,小的多嘴幾句,雖說您是皇親國戚,皇上的自家人,可是呢,也不能說你是王法啊,這要是被官府的人聽到,會有麻煩的。”
“有什麼麻煩?趕緊給本少爺搶人,我等不及了。”
小輝子說道:“少爺,這次咱們用哪個藉口?”
少爺不假思索地說道:“上次用過欠錢了,這次就逃奴吧……小娘子本是我家的侍婢,那是有文書爲證的!你勾結江湖道士,盜竊主家財物,沒想到本少爺神目如電,在你想逃的時候將你們截住,古人誠不我欺,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沈憐兒怒道:“你胡說什麼?”
“胡說?本少爺從不胡說,你放心,不用等到明天,你的賣身契少爺就給你辦好了。小娘子,你不是不肯告訴本少爺你的名字嗎?沒關係,少爺最喜歡給美人兒取名字了,不如就叫你……秋香吧,本少爺有才吧?”
“少爺才華橫溢啊!”衆家奴紛紛奉承。
“我也是這麼想的。唉,我這麼有才華又英俊的少爺,爲何上次那個春柳兒要投井自盡呢?想不通啊,苦惱啊。”少爺苦惱的嘆息。
小輝子討好道:“春柳兒那是自慚形穢,覺得配不上少爺。”
“好小子,跟着本少爺才華見長啊,都會成語了,我太佩服自己啦!”
“謝少爺誇獎,咱們這就動手?”
“廢話,動手!”
呼啦一聲,家奴們如同聽到軍令的戰士一樣,大呼小叫着衝向沈憐兒……以及沈憐兒身旁的熊六梅。
秦行之輕嘆一聲,閉上了眼睛。
耳邊就聽到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夾雜着慘叫聲。大約十秒之後,聲音漸漸停歇,秦行之睜開眼,看着一地的殘兵敗將,還有目瞪口呆的那位少爺:“梅姐,說好了打殘就行,你這出手也……”
熊六梅眼睛一瞪:“他如此侮辱憐兒,老孃爲何要客氣?你什麼意思,沒見過你這麼軟蛋的傢伙!告訴你小道士,你要是敢責怪我,我跟你急。”
“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下手……輕了!”
秦行之走到一個掙扎着想要爬起來的家奴面前,擡腿對着面門狠狠踹了一腳。
咔嚓一聲,那人的鼻子凹下去,嗷嗚一聲帶着滿臉血水暈死過去。
“讓你們助紂爲虐,道爺踢死你!”
秦行之一邊說着,一邊挨個照着面門“補刀”。
熊六梅不屑的嘟囔道:“撿便宜誰不會呀,老孃看不起你……”
秦行之纔不在乎是不是撿便宜呢,欺負沒有還手之力的人,是人生的一大樂趣,也是小道士一貫的主張。有熊六梅這樣的高手不用,自己冒着被破相的危險出手,那得多傻?道爺這張臉佔盡便宜,不能有損傷的。
少爺呆呆的看着秦行之補刀,終於在秦行之把最後一個家奴鼻子踢斷後反應過來,他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無血,大叫一聲:“爹啊,救命啊,有人要殺你兒子啊!”掉頭就要往自家跑。
那肯定是沒機會的,二柱子一直等着他動作呢。
少爺跑了幾步,眼前一黑,忽然多了一座肉山。
他來不及停下,一頭撞到了二柱子身上。二柱子擡起醋鉢大的拳頭,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收了大部分力氣,輕輕對着少爺的面門打了一拳。
少爺砰的一聲被打翻在地,捂着噴血的鼻子連哭帶叫:“殺人啦!誰來救救我……”
也許是少爺悽慘的哭叫聲感動了上天,一聲大叫從秦行之等人身後傳來。
“嘟,大膽惡徒,竟敢在京城爲非作歹,這是對小爺赤裸裸的藐視,不能忍啊不能忍。那小子勿慌,本少俠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