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之渾然不知老道差點被孫蒙封爲御膳房總管,他現在正鬱悶呢。
教材很快就編寫好了,裡面也如願夾帶了不少私貨,無非是一些短小的文章詩詞,專門誇道家,誇鴻蒙派,乃至誇小道士自己,當然小道士也沒忘記孫蒙這個好朋友,誇大齊的私貨也有。
阿朵兒第一次看到秦行之的教材很詫異:“這就是你說的‘語文課本’?”
要知道,這個時代教學生,一般都是拿聖人文章直接開讀。教寫字也沒個具體章程,從一二三四這種簡單文字開始,逐漸過渡到地火水風,就看先生怎麼玩兒了。
像小道士的教材這樣,由一篇篇短文組成,每篇末尾列上需要掌握的漢字,別說契丹,全天下都沒有。
“怎麼,不滿意?”秦行之笑問。
阿朵兒搖頭:“當然不是……聞道,看來你能造字並非僥倖,你的才華簡直令日月失色!這本書由淺入深,用它學習契丹字,比當初我學漢語可簡單多了。”
秦行之心說,那是你不識貨,道爺拿出的漢語拼音如果普及開,只要掌握規律,完全可以自學漢字。
你們不要,以後我送給胖子。
“既然你滿意,咱這就去找你父皇交差吧。”
阿朵兒哀怨的看着他:“聞道就這麼急於離開?”
秦行之躲開她的目光:“身負使命嘛。再說了,上次你父皇說那些話,其中的意思不信你不明白。我待在這裡危險,你們也不安全,還是儘快離開才妥當。
貧道已讓許天豪將軍去整編奴隸,就是爲了雙管齊下,一旦完成教材編寫,我立刻帶人……去放牧。”
小道士也有類似耶律宗全的顧慮,不能直說,生怕滅絕是個偷窺狂,正偷聽自己和阿朵兒說話。
阿朵兒悶悶不樂了半天,開口道:“這幾日爲編寫教材忙碌,太累了,今天你陪我去騎馬散散心,明天再找父皇交差,好不好?”
看她滿臉哀求的樣子,小道士實在不忍心拒絕。
來到室外,秦行之招呼胡一菲陪兩人一起去騎馬散心,這免不了又讓阿朵兒拿眼瞪小道士。可小道士有自己的理由,滅絕和殺入聖出現了,他必須隨時準備跑路,胡一菲當然要帶上。
胡一菲毫無做電燈泡的自覺,興高采烈的跟兩人一起去牽馬。
說實話,她對騎馬毫無興致,人家是會飛的存在,根本看不起馬匹這種原始的代步工具。
然而只要能和小道士在一起,這被心誓荼毒而不自知的狐狸精能興奮一整天。
騎在馬上的阿朵兒如一朵紅雲,隨馬匹疾馳而身體起伏,煥發出一種叫做颯爽英姿的風采,小道士跟在後面,整個人都看呆了。
反觀胡一菲,就差遠了。
不是說不嫺熟,胡一菲就算騎一頭野獸,也絕不會出現生疏這種無聊的狀態。首先,妖力壓制下,任何馬都得乖乖聽話,但這並不重要。關鍵在於,胡一菲騎馬這種緩慢的交通工具,根本就是半漂浮在馬背上。
於是身體毫無起伏,輕飄飄的彷彿沒重量一樣。
聽起來挺讓人羨慕的,但看起來卻十分怪異,至少在小道士眼裡,遠不如阿朵兒接地氣。
什麼叫美女?
無非是容顏和氣質的絕妙匹配而已。
夢中世界曾見過無數或天然或修改過的美女,阿朵兒的容貌雖然很好,對秦行之來說並不算特別有吸引力。家中秀妍姐妹倆那才叫天生麗質,連沈憐兒都無法相比,秦行之還不是沒拿正眼看,一心迷戀沈憐兒?
厚着臉皮說,道爺主要看氣質。
然而當阿朵兒縱馬疾馳,英姿颯爽的氣質和容貌頓時完美配合,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
據說女人第六感發達,阿朵兒彷彿能感受到秦行之的變化,結束“散心”告辭秦行之,並沒有和往常一樣步行回自己的帳篷,而是重新縱身上馬飛馳而去,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於是秦行之再次發呆。
胡一菲忍不住叫醒秦行之:“小道士,你可不能對不起憐兒。”
秦行之驚醒,古怪的看着她:“貧道記得,你不反對阿朵兒進咱家門呀。”
“你娶她我當然不反對,但你愛上她可不行。”
“這話說的,不愛上她我爲什麼要娶她?道爺又不是種馬。再說了,你把女奴這份有前途的職業做好就行,管那麼多閒事幹嘛?”
……
契丹都稱的夜晚十分無聊。
耶律宗全不可能每天都和大臣一起喝酒,偶爾爲之是恩賜,搞多了……肝受不了。
和杭州府擁有豐富多彩的夜生活不同,契丹都城到晚上基本就沒什麼燈光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據說在某個角落也有服務業一條街,但秦行之在大齊都很少逛青樓,總不能到契丹反而墮落了。
幸好有胡一菲,漫漫長夜纔不寂寞。
於是當阿朵兒來到大帳門口時,就聽見裡面傳出秦行之氣急敗壞的叫聲:“棍,我的棍啊!胡一菲,你又弄斷了我的棍!”
阿朵兒一驚,隨即臉變得通紅。
果然胡一菲不僅是女奴那麼簡單……不,也不能這麼說,女奴是伺候主人的,至於伺候的項目,也沒人規定就只能端茶倒水。
可這也不對呀,“弄斷了”是什麼意思?
就聽胡一菲咯咯笑:“小道士,這可怪不得我,誰讓你不小心,讓我佈下了通天?”
阿朵兒完全糊塗了,通天又是什麼玩意?
帳內繼續傳出兩人對話。
“拉開拉開。”
“我上!”
“我掐。”
“嘿嘿,我拔!”
阿朵兒再也忍不住了,拉開門簾就衝了進去。
帳內兩人同時擡頭看。
阿朵兒一打眼,發現兩人面對面坐在氈毯上,穿戴整齊,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再看兩人中間,用不知什麼顏料畫了些方格子,擱着一些石頭草根。
秦行之手裡正拿着一塊石頭,詫異的看着阿朵兒:“咦,你怎麼來了,大晚上的不睡覺了?”
阿朵兒不回答,迷惑的看着方格:“你們在做什麼?”
秦行之哦了一聲,說道:“下棋唄。不是貧道愛抱怨,你們契丹娛樂項目太少了,像我這種過慣了夜生活的道士,晚上實在難熬,只好和胡一菲下棋打發時間。”
“下棋?象棋還是圍棋?”
阿朵兒聽說漢人有圍棋、象棋,但她自己並不會下棋,她的漢語師傅沒教過她。眼前的方格子確實像是棋盤,然而石頭草根什麼的,就比較奇怪了。
秦行之笑着解釋:“都不是,這叫放牛棋。”
“沒聽說過。”
“放牛下的棋唄,貧道以前在密州府跟人學的。要我說其實你們契丹人應該學學,遊牧民族嘛,放牛牧馬的時候玩玩棋,既能打發時間,又能開發智力。”
阿朵兒這才完全確定,自己誤會了。
這所謂的放牛棋也是奇葩,術語簡直太污了,什麼“棍”、“拉開”、“上”、“掐”、“拔”的,讓人不誤會都不成。
秦行之追問:“你還沒說這麼晚了來幹嘛。”
阿朵兒嫣然一笑,拍了拍手。
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不一會兒,門簾一挑,從帳外走進四個年輕契丹女子。算不上多漂亮,但容貌也算不錯,關鍵是身材好,要什麼有什麼,一看就是經常騎馬鍛鍊的主兒。
阿朵兒笑道:“聞道是讀書人,身邊怎能沒有美人陪伴?這四人是我好不容易找來,專門伺候你的。”
今天感應到秦行之的異常,阿朵兒覺得很奇怪,以前聞道可從沒這樣的表現。聯想到她自己縱馬飛馳,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聞道喜歡的是身材好的女子。
她身材就非常好,但她好歹是公主,難道還能主動來誘惑秦行之?契丹人再不講究禮義廉恥,在這方面也不是沒顧忌,何況她還是讀了許多漢人書的。
這不要緊,契丹人無論男女都善於騎馬,身材好的女子多了去了。
於是阿朵兒就找來這四個運動型美女,連夜給秦行之送來。她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希望能靠美色留住秦聞道這個大才子。
我們知道,契丹正處於皇帝說一不二的社會階段,這個階段的女人地位更低。還別拿規矩多少說事,這玩意兒和地位高低並不一一對應。所以阿朵兒找四個契丹美女出來送給秦行之,一點都不難。
秦行之不淡定了:“伺候我……什麼意思?”
阿朵兒笑道:“洗衣做飯,端茶倒水,鋪牀疊被,暖腳,總之從現在起她們就是你的……漢人叫做侍女吧?你想讓她們做什麼都行。”
秦行之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貧道可以爲所欲爲?”
阿朵兒點頭:“不錯。”
“你到底怎麼想的?”
秦行之完全搞不懂阿朵兒的思路。他又不瞎,連滅絕都看出阿朵兒對他有意思,小道士又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那麼問題來了,阿朵兒送自己四個侍女暖腳,她就沒心理障礙?
阿朵兒鼓起勇氣說道:“我但求聞道能留下!只要聞道願意留在契丹,這樣的美女,我還能給你找來更多,一百個夠不夠?二百?一千?”
您這是大派送呢吧。
留在契丹是不可能的,收下這四個人也不妥。
美女是好,可這四個契丹女子估計連漢話都不會說,難道道爺還得教她們說話?再說了,道爺家中美女已經不少了,這種事理論上雖然多多益善,可沈憐兒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用完就扔,不帶回大齊?
道爺雖然節操欠費已久,這種無底線之事還做不出來。
秦行之斷然拒絕:“紅粉即是骷髏,趕走趕走!”
“可是……”
“我生氣了!”
“不要!聞道果然是真君子,阿朵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