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之皺眉沉思、孫蒙自吹自擂,兩個不着調的傢伙都顧不上回答對方的問話。
老道無奈,只好打個稽首開口:“三位朋友,貧道有禮了。我們也曾是大齊百姓,飛昇……呃,在外多年,思念家鄉,咱漢人講究故土難離嘛,因此上一起回老家看看,沒別的意思。”
顯擺本事樂在其中,但隨便宣揚自己是神仙,老道認爲不合適。比如純陽祖師下凡,就喜歡故弄玄虛,越是這樣,民間名氣越大。
試想,如果見人就喊:“我乃天上神仙下凡,騙你的是孫子!”那多丟份?
三人互相看看。
爲首的人嘴角一翹:“家鄉?所有人的家鄉都是地球,都曾是大齊百姓,這個理由不成立。”
唯一的女人笑道:“老爺子挺會奉承人嘛,我染了頭髮,戴了隱形變色鏡片,你裝看不出來,誇我是漢人。但規矩是規矩,想進入帝國領土,必須有通行證。”
老道雙手一攤:“沒有,也不懂。”
“就知道你沒有!”第三個人哼了一聲,“十多個人鬼鬼祟祟跑過來,你們的飛船呢?”
“什麼飛船?我們不需要飛船。”
“帝國歡迎一切守規矩的訪客,但像你們這種,把飛船藏起來,偷偷摸摸妄圖闖關的傢伙,不是間諜,就是破壞分子。奉勸你們一句,乖乖束手就擒,帝國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審判。”
老道頓時沉下臉。
沈憐兒等人也不高興了。
再怎麼心境不合格,好歹也是飛昇千年的神仙,面對凡人,傲氣還是有的。退一步講,即使飛昇前,也沒人敢這樣對他們不客氣。
熊六梅和胡一菲躍躍欲試,眼看就要動手給三人一個教訓。
秦行之反應過來,叫道:“別衝動,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就可以胡說八道了?老孃發火,連親夫君都敢揍,何況是三個不知哪兒冒出的傢伙。”熊六梅完全不顧人家從飛船中出來,自己等人才是“不知哪兒冒出”的事實。
“他們有來頭。”秦行之看向三人,“你們是大力營,還是一窩蜂?”
三人並不驚訝,能跑來帝國邊境,知道一窩蜂飛船部隊是正常的,不知道的話,才讓人懷疑裝傻呢。
“帝國皇家一窩蜂。”
“那就肯定是一家人了。”秦行之笑道。
“少套近乎,誰和你一家人?”女戰士瞪眼。
“您最喜歡的大洋馬也能修煉內功,師父你敢信?三位,皇家武學院還在吧?你們仔細瞅瞅,貧道是不是有點面熟?還有這位胖子,和你們的皇帝長得像不像?”
三人大怒:“放肆,拿個死胖子和英明神武的陛下相比,這是誅九族的死罪!”
如果不是對方實力不明,三人早動手抓人了。
他們不傻,秦行之等人輕輕鬆鬆站在虛空中,至少和他們一樣屬於溝通天地的超級高手。三個對十二個,顯然勝算堪憂。至於飛船上的武器,打這麼幾個人,又有大炮打蚊子的感覺,也不好瞄準。
秦行之攤手:“人家叫你死胖子了,你發話吧。”
孫蒙臉一沉:“太不像話了!我胖我承認,加個死字什麼意思?堂堂大齊朝,皇帝向來是做吉祥物的,到你們這裡,怎麼和胖子比上一比,就要誅九族?由此可見,你們的狗皇帝,不是什麼好鳥。”
秦行之捂臉:“呃,狗皇帝這稱呼真是……那是你的後代啊。”
三人終於忍不住了,大喝一聲衝向孫蒙。
“機會來了!”秦行之叫道。
“好兄弟,就知道你會把裝逼的機會讓給朕。”
孫蒙哈哈大笑,隨手一揮,將三人定住。
做了一千多年的神仙,孫蒙再懶惰,也今非昔比了。定身法用得嫺熟圓潤,最讓小道士欣慰的是,沒有打偏!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
幾艘飛船上竄出上千人,浩浩蕩蕩衝向大家。
大齊皇家一窩蜂,弓弩兵早就取消了,可一大羣高手衝出來,比當初更符合一窩蜂這個名號。
孫蒙怪叫:“都別亂動,容朕裝個大的!”
衆人笑呵呵看孫蒙施法。
即使壓制到合道高人境界,如果孫蒙全力出手,這些所謂的高手分分鐘也得跪。不過他好歹還記得這些都是大齊子民,不能傷人,因此只是發出一個超大的束縛法術,將所有人,包括幾艘飛船籠罩在內。
高手們在束縛法術裡左衝右突,死活跑不出去。
老道捋須微笑:“畢竟是凡人吶……”
忽然,飛船上白光連閃——
束縛法術應聲而碎。
跑出飛船的都是超級高手,可一支部隊不可能全由超級高人組成,總要分出個三六九等,水平較低的高手無法在虛空中肉身飛行,卻能操縱飛船進行攻擊。飛船的武器也相當犀利,道門高人的束縛法術都擋不住。
秦行之震驚了:“這……這是什麼鬼?”
“你說的科學唄。”孫蒙臉上沒有絲毫法術被破的氣餒。他剛纔只是隨手施法而已,根本沒用上幾分法力。合道期只差一步就能飛昇成仙,如果飛船武器能擊破合道高人全力佈置的法術,那道門還怎麼混?
“它並不是科學。”秦行之搖頭。
孫蒙有疑惑,但顧不上詢問,因爲擺脫束縛的高手又衝了上來,同時飛船的武器也對準了衆人。
“賜予我力量吧!”
孫蒙擡手高舉,天地元氣往手中聚集,猛然往外一甩,一個屬於合道高人境界、利用天道法則的法術就放了出去。
高手們全身一緊,站在原地眼皮都無法眨動。
飛船不受影響,可裡面的戰士,卻像虛空中的高手一樣完全被禁錮住,無法操作飛船。
孫蒙看秦行之:“小道士,感覺不怎麼爽呀。”
“廢話,顯擺的要義是什麼?首先得有觀衆!你把所有人都定住了,沒人喝彩,也沒人滿臉震驚、不敢置信、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爽纔怪呢。”
“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定着他們吧?都是自己人。”孫蒙苦惱道。
“如果你現在放開他們,貧道估計這些傢伙還得不要命的往前衝。反正他們只是身體不能動,能看能聽,你先趁機表明身份吧。可憐你好歹也是大齊‘先帝’一枚,被人叫成死胖子,冤不冤。”
孫蒙點點頭,朗聲道:“朕乃武學院創建者,你們的首任院長,領導大齊走向殖民時代的千古明君。你們這些不長眼的混球,朕孫蒙,回來了!”
他的語氣慷慨激昂,可惜高手們不能動,此處不可能有掌聲,現場氣氛一點都不熱烈。
“我補充幾句……”秦行之一臉矜持,“陛下是武學院首任院長,那麼和他形影不離的小道士,你們應該想起是誰了吧?沒錯,貧道就是鴻蒙派前掌門、大齊恨天伯、武學院首任常務副院長秦行之。”
“現在朕放開束縛,你們都老實點,否則別怪朕不客氣。一羣欺師滅祖的玩意兒,你們學的內功心法,還是小道士發明的呢。”
“慚愧,貧道的內功心法粗淺得很,不值一提。”
秦行之說的是真話,他隨手搞出來的通用內功心法,爲了滿足人人可練的要求,勢必要進行一些取捨,修煉到極致,也突破不了先天。
這些人的內力性質,確實還能看出通用內功心法的影子,同時似乎融合了當初他從各門派收集到的武功。但仍然有不一樣的地方,最基本一條,傳統先天高手,是絕不可能在虛空生存的。
孫蒙揮手撤掉束縛法術。
果然沒人繼續往前衝,飛船武器也沒發動。
高手們站在虛空中,眼巴巴看着衆人。
過了一會兒,一個軍官打扮的中年人從某艘飛船上飛出,來到秦行之等人面前,驚疑不定的看了看孫蒙,開口問道:“您是……文成武德神聖大皇帝?”
孫蒙一愣。
秦行之大樂:“這就是傳說中的諡號吧?”
中年人點頭:“正是。”
“行呀胖子,文大人他們夠意思,給你弄的諡號不錯,聽着就霸氣四溢。”
孫蒙怒道:“朕又沒死,弄什麼諡號!”
“話不能這麼說,文大人他們又不能確定,你到底是昇天做了神仙,還是被天雷劈成飛灰。再者,他們也得給百姓一個交代嘛。總不能告訴天下人,他們尊敬的皇帝陛下做了長生不老的神仙吧?”
“爲什麼不能?朕覺得告訴百姓我是神仙很好。你想想,人不在都能被崇拜一千多年,恰好符合裝逼要義。”
“可這和真龍天子的理論衝突呀。”秦行之笑道,“你是天子,死後應該昇天歸位,做神仙幾個意思?”
“說破天,諡號都是給死人的。反正朕不服,我要找文良純他們算賬。”
中年軍官說道:“那個,陛下,您都歸隱一千多年了,當時的官員,恐怕連墳墓都不好找……”
可不是嘛,文良純可不是神仙,不可能活到現在。
秦行之饒有意味的看軍官:“你就這麼輕易相信他是所謂的文成武德神聖大皇帝,不怕有人冒充?”
軍官說道:“諸位和三位戰士對峙時,我查閱過資料,雖然大皇帝的畫像比較藝術化,但神韻還是抓住了。另外,一窩蜂代代相傳,大皇帝陛下神功蓋世,總有一天會重返人間。諸位仙風道骨、飄然出塵,特別是大皇帝雄姿偉岸、道長英俊瀟灑,那位老道長……瘦得勁道。總之,和資料中的數據驚人吻合。”
帝國留存的資料,對孫蒙等十三人有詳細記錄。限於當時的技術,畫像效果見仁見智。但每個人的特點,都用文字描述得很清楚。
秦行之聽出了問題,怒視對方:“既然你查過資料,還讓飛船武器對準我們是幾個意思?”